頓時,警報聲環繞響起,水從灰煙亂滿的天花板上砸下來,像是一場大雨淋下來。
兩人瞬間被澆透全身。
鹿之綾腳邊的火苗被水淋下去,一頭長髮黏濕地貼著,裙子單薄沁涼入骨。
她整張臉被打濕,藉著模糊的視線,她又看一眼薄妄,看著他手邊的地上聚起一灘令人心悸的血水……
“薄妄,以後,你多愛自己一點。”
她輕聲說道,轉身毫無留戀走出門口。
“鹿之綾!”
水聲與火聲夾雜在一起,他嘶吼出來的聲音撕心裂肺。
身後頓時傳來鎖鏈劇烈顫動的聲響。
鹿之綾僵了僵,還是忍不住回頭,就見薄妄趴在滿地的血水中,被淋得滿身不堪,一張臉上濕漉得分不清是水還是淚。
水瘋勢而下。
薄妄身上再無平日的戾氣,有的隻有野狗一般的卑微、低賤,以及哀求,“你不能不要我……當我求你,鹿之綾,不要拋下我……”
“……”
看著這樣的薄妄,鹿之綾的喉嚨澀得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,難受得厲害。
他用儘他的方式留她,偏執的,討好的,強勢的,卑微的……
薄妄趴在那裡,手被勒得幾乎見骨,他眼睛發紅看著她,卑賤極了,“我不用你教了,我自己學,我會學著愛自己,學著愛你,愛你身邊的每一個人……隻要你給我時間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會學得很快,真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别拋棄我,之之,求你,我求你……”
“……”
鹿之綾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他,聽著他的每一個字。
他卑微到骨子裡的告白像一場巨大的洪水向她狂湧而來。
她就這樣靜靜地目視著,任由滔天的洪水將自己吞沒,吞沒她的呼吸、吞沒她的五感、吞沒她的一切……
而她,無力抵擋。
隻能溺死在漫天的洪水中。
她凝視著他,流著淚苦笑一聲,好久極輕地道,“真希望你遇見的是那個沒有走過人生岔路的鹿之綾。”
那樣的鹿之綾有勇氣愛上任何模樣的男人,不懼荒唐,滿身溫暖。
她沒有。
所以,抱歉啊,薄妄。
在他苦苦哀求的視線中,鹿之綾一步步後退,伸手摘下無名指上戴了快有一年的婚戒。
她彎下腰,將戒指放在草坪上。
“……”
薄妄趴在血水中凝望著她,眼中的哀求逐漸變成徹骨的絕望。
樓梯裡傳來喧嘩的聲音——
“搞搞搞,讓你們亂搞,兩台電梯都搞壞了,44樓啊,我們爬上來是找火燒嗎?我隻是個物業,我容易嗎我?”
“别抓我的衣服,你老抓我衣服乾什麼?”
“哥們,我怕你衝太快啊,不是說頂樓有火嗎?你這急吼吼地衝上來,萬一火沒救到燒死了怎麼辦?”
“滾!再抓著我開槍了!”
一群人氣喘著鬨鬧鬨哄地從樓梯間爬上來。
僅還有一層就抵達。
鹿之綾抹了下眼淚,不再耽誤時間,抬起腳就往明顯已經修複好的電梯走去,用她重新輸入好的指紋下行。
電梯極速下行。
鹿之綾站在電梯裡,聽到一群人吵吵鬨鬨上樓的聲音,聽到有人驚慌地大喊“妄哥”……
她抬起手抹掉臉上的眼淚,看著電梯數字一格格下去,直到開門。
門外有人正等著接應她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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