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，他們在一個小旅店住下。

蕭雲霆站在窗邊，手裡一直捏著那張訂單，擰眉在思索什麼。

“我知道你在懷疑，這一切是有人做局，可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了。”葉瀾站在他身邊，幽幽歎了口氣，“我知道真相，卻告訴不了你。”

因為是記憶，已無從更改。

而蕭雲霆決定上岸，就勢必要做好這一單生意。

他們預備到了天黑動手，不會驚動其他街區的人，也不會讓人逃跑。

可沒想到的是，第一個被殺的，是蕭雲霆這邊的人。

砰。

樓下傳來槍響時，葉瀾跟蕭雲霆齊齊衝出了門，然後就被前台服務生跟保潔堵住了。

他們身手乾淨利落，還隨身在腰後别了消音手槍。

噗嗤噗嗤。

子彈孔在牆上連成一排，蕭雲霆身法穩健地躲過，掌心的冷兵器也順手收割了人命。

幾人無聲倒下，此時樓下已經大亂。

不僅整座旅館的人員都是劊子手，就連街道上白天碰到的行人也悉數都有著過人的身手。

“Boss，這也太尼瑪嚇人了！”

手下跌跌撞撞跑過來，跟蕭雲霆背靠著背戰鬥，小臉嚇得煞白。

他也就比蕭雲霆大不了幾歲，不過殺人也很利索，可再厲害也被白天喝過酒談過笑的酒館老闆娘嚇得夠嗆。

“提前清理，一個活口不留。”

蕭雲霆冷冷下了命令，迎面就砍了一個老嫗，對方倒下時，手裡明晃晃藏著一把袖珍槍。

“好。”

時間緊急，他們也來不及去深究這條街道是怎麼回事就陷入了一片血色拚殺中。

葉瀾眼睜睜看著他們殺到了淩晨，街道排水渠慢慢從生活汙水變成了粘稠的鮮血，乾淨馬路上，路邊花壇裡躺滿了屍體。

他們是根據訂單資訊來完成任務的。

蕭雲霆原本沒想動老弱婦孺，可卻被他們反殺。

在一個街道拐角，他看到兩個年紀不大的手下被一個小女孩一刀捅死，臨死前手還撫摸著小孩的腦袋，而那個孩子嘴角掛起了得逞的笑意。

說好一個活口不留，可這些人終究還手軟了。

因為在黑三角貧民區裡，他們曾經也有過弟弟妹妹，為了護著給弟弟妹妹一口吃的，自願去當奴隸打工。

他們以為上了岸，光明的地面就沒有罪惡，殊不知殺戮卻如影隨形。

葉瀾第一次看見蕭雲霆發了狂。

他沒有童年，在蕭家老宅時又要為了生存一心學習，所以一直都沒有朋友。

這幫他從黑三角帶出來的人，嚴格意義上來說，是他人生裡第一次交朋友。

可今晚卻儘數折在了這條街區。

後面到底殺了多少人，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。

“停下，雲霆。”

葉瀾看他失去了理智，整個人像是瘋了一般，忍不住上前想要拉住他。

回眸，就撞進了他流淚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