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就是說,本王沒猜錯。”常景棣眯著眼,道:“那馬伕並非尋常人,而是死士!”
“若真是這樣,就麻煩了。”
穀雨疑惑的盯著他的臉色,道:“爺,您想做什麼?”
“常牧雲要把晚意送走,很可能送去給玉夫人。”常景棣吸了一口氣:“不論本王如何勸,晚意心意已決,要繼續將計就計,去會那玉夫人。”
“她雖然毒醫雙全,卻始終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本王必須陪著她去。”
穀雨大驚:“爺,且不說目的不明,誰也不知道王妃會被送去多遠,單說您的身份,也不能出城啊!”
“您忘了,皇上命太醫們每隔一日,必須去王府給您診脈,若您不在,皇上那邊如何應付?”
“本王已經安排好了,驚蟄和本王身形差不多。”常景棣凝神,道:“他戴上人皮面具,裝作病重的樣子。”
“有晚意給的那些裝病藥,瞞過太醫院的那群庸醫不成問題。”
穀雨還是覺得冒險:“驚蟄不一定能撐多久,而您跟王妃這一去,也不知道需要多久,這計劃太草率了。”
“不如屬下去盯著馬車,察看動靜,再跟您彙報!”
常景棣蹙著眉,道:“你從前跟在本王身邊,是以帝景近侍的名義見過她,不合適,本王親自去。”
穀雨知道自己拗不過了,隻能道:“王爺萬事都要小心,屬下會派人暗中跟著。”
“嗯。”常景棣頓了頓,道:“那馬伕既是死士,必有察覺,叫人别跟太近。”
……
常牧雲絲毫不知,他以為鐵桶似的新府,被常景棣輕而易舉混進去了,還見到了雲晚意。
他一門心思都在面見皇上,猜想皇上會如何質問,他要如何應對。
更擔心的是常楚楚給的計謀,能否一舉成功!
皇上等在勤政殿,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摺,他一個都沒心去看。
好不容易等來了常牧雲,立刻起身問道:“你給孤的那些藥丸,當真是那術士所煉?”
常牧雲默默打量了皇上一眼,猜到那些藥丸起了作用,心總算放下了些。
他垂下眼眸,恭敬道:“回父皇,千真萬確,兒臣知道父皇龍體抱漾,幾個丹師遲遲沒煉出您滿意的丹藥,私下一直在命人搜尋。”
“好不容易找到了咺引道長,他有真本事,不管是煉丹製藥還是道行,都不在話下,父皇若是不信,可讓林監主前來試探。”
皇上對常牧雲的戒備依舊,想到常牧雲私下和劉氏牽連,蹙眉道:“聽聞你這些年和劉氏來往密切?”
常牧雲早就算到皇上會知曉,不急不緩,辯解道:“回父皇,兒臣的確和劉氏的人有所接觸,卻事出有因。”
“劉氏的人接近兒臣,想從兒臣身上榨些好處,身世不是兒臣能選擇的,那些人貪得無厭,兒臣擔心引來父皇的反感,這才和他們周旋。”
他的解釋,皇上不會完全相信。
可皇上需要那些丹藥,和常牧雲周旋著:“那巫蠱之術,與你有關嗎?”
“父皇!”常牧雲震驚的抬眸,視線毫不避諱和皇上對上:“您曾嚴令禁止,兒臣豈敢違背您的命令?”
“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兒臣,望父皇明察!”
“孤調查過,劉氏的確有人擅長巫蠱之術。”皇上眯著眼,眼底閃過一絲厭惡:“劉氏的堂哥,乃是有名的巫術大師。”
“當年要不是劉氏對孤用邪門歪道,孤豈會和她一夜……”
常牧雲驚詫過後,重新垂下眼眸。
聞言,他眸中充滿厭惡,嘴上依舊在辯駁:“父皇明鑒,若真和兒臣有關,兒臣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?”
皇上這才好好打量常牧雲。
短短二十日不見,常牧雲從白皙健康變成黑瘦憔悴,彷彿換了個人。
皇上這才後知後覺,是有人通報過說三皇子病了。
“你的病,還沒好?”皇上輕咳幾聲,掩蓋他的不知情,問道。
常牧雲嗓音沙啞,帶著苦澀:“太醫看過,也請了别的大夫,卻始終不見好,隻有請鎮北王妃出馬了。”
皇上眉心緊擰,正要反駁他的話,常牧雲苦笑著,繼續道:“可惜,外邊不知如何,傳起了兒臣肖想皇嬸的無根之談。”
“兒臣和鎮北王妃之間必須避嫌,實在是沒辦法請她幫忙,這病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好轉。”
皇上眉心越是擰巴,愣了愣,道:“聽你這意思,你並未肖想雲晚意?”
“父皇說笑,兒臣雖不及其他兄長有本事,卻也知曉基本的綱常。”常牧雲垂著腦袋,睜眼說著胡話。
“起初,兒臣的確覺得鎮北王府驚為天人,醫術也好,琴棋書畫也罷,都是千金中的翹楚,可那都是對才情的欣賞,並無愛慕之意。”
“得知鎮北王府和鎮北王之間的婚事後,兒臣更不敢肖想半分,也不知道那些流言是從何而起。”
皇上半信半疑,道:“你為何從來不辯駁。包括鎮北王打砸你府邸的事,也沒聽你說起過隻字片語?”
“流言猛於虎,兒臣深知其中利害,也清楚辯駁壓根沒用。”常牧雲聲音發苦,滿是無奈:“再說兒臣人微言輕,即便是說了真相,也無人相信。”
“鎮北王受傷後,整個人陰沉氣鬱,脾氣也大變,暴躁乖戾,兒臣想著他打砸了兒臣府邸,能出一口氣,便隨他去了。”
皇上樂師鎮靜,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:“你真這麼想?”
“當然。”常牧雲苦笑道:“兒臣身世不喜,隻求苟活,不求任何榮華,若父皇今日不曾召喚,這番話兒臣也絕對不會宣之於口。”
“父皇若不相信,就當兒臣沒說過。”
皇上居高臨下,盯著這個被自己忽視多年的兒子。
他那張臉沒有半分劉氏的影子,小時候還有幾分相似,越長越大,那淺淺的幾分也消失不見。
細看之下,和皇上眉眼間有幾分相像。
就是最近被病痛折磨,消瘦憔悴的厲害。
從皇上的角度能看出,常牧雲並沒有什麼情緒,哪怕說出那一番話,也不含任何不滿和怨懟。
平靜安靜,任何事情對他而言,都像是投入懸崖中的石子,聽不見任何聲響。
皇上都不禁懷疑,常牧雲是不是真的沒有情緒。
“罷了,這些年委屈了你。”皇上收回視線,親手攙扶起常牧雲:“也是孤不好,沒能及時查明真相。”
“父皇心繫天下,自然顧不過來,兒臣從來沒任何怨言,隻求您能注意龍體。”常牧雲順勢起身,抑製住心中的激動,道。
“你有心了。”皇上歎了一聲,道:“今日起,便解禁了,好好表現,别讓孤失望。”
“多謝父皇龍恩。”常牧雲重新跪下,顫聲道:“兒臣謹遵您的教誨。”
“去吧,孤去見見你說的術士。”皇上擺擺手,心情也很好。
自打吃過常牧雲進獻的丹藥後,他周身的不適完全消失了。
不但如此,皇上甚至覺得周身就像有用不完的氣力,回到了年輕時候的狀態!
一粒丹藥,抵得過宮中那倆丹師進獻的大幾十顆藥!
從皇宮中出來,常牧雲沒有立刻離開。
他站在偌大的宮門口,緩緩長開雙臂,感受著風中的自由。
沒想到,常楚楚這一招,真的讓他置之死地而後生了!
接下來,該他反擊了!
常牧雲想到今後的事,還有府上等待他的雲晚意,就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。
轉身吩咐馬車再快點,還快點!
雲晚意本靠在窗前想接下來怎麼走,沒想到見過常景棣後,她竟然不知不覺中放鬆,趴在桌上睡著了!
等再醒,是察覺到一股黏在身上的視線。
睜開眼,果不其然和常牧雲陰鷙無常的視線對上。
“醒了?”常牧雲心情大好,看著她睡眼惺忪的表情,柔聲道:“既然醒了,就準備動身吧,馬車都準備好了。”
雲晚意一瞬間回神,戒備道:“你到底要送我去哪兒?”
“去見一個人。”常牧雲不急不緩,像玩弄到手的獵物一般:“雲晚意,你睡著的時候真的安靜又無害。”
“我甚至想乞求神靈讓時間定格,停留在那一刻!”
“别噁心我了。”雲晚意蹙著眉,神情厭惡:“三皇子總說你做的那些夢,夢中的結局是不是很慘?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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