琅琊王氣的狠狠一拳砸在桌上。
動靜之大,連太後都給驚動了。
太後派邱嬤嬤出來看,恰好看到琅琊王妃離開的背影。
邱嬤嬤以為她要找雲晚意,叫住琅琊王妃:“奴婢給琅琊王妃請安,您這是要去哪兒啊?”
“嬤嬤客氣。”琅琊王妃情緒來不及調整,又要故作傷心,表情略微扭曲:“我……”
“您要找雲大小姐?”邱嬤嬤見她視線往雲晚意住的屋子瞧,疑惑道。
琅琊王妃正愁找不到藉口,點頭道:“對,我是打算去找雲大小姐,問問楚楚的情況。”
“那您走錯地兒了,那邊是大門。”邱嬤嬤好心指引道:“雲大小姐住在這邊。”
邱嬤嬤盯著不放,琅琊王妃又不好改口,隻能硬著頭皮去瞧雲晚意的門。
院子就那麼大,邱嬤嬤和琅琊王妃的話也沒放低聲音,雲晚意幾人早就聽見了。
她正愁沒好的法子接近琅琊王妃呢,人就上趕著送上門了。
門聲響起,雲晚意給立秋使了個眼色。
立秋趕緊上前開門,見到琅琊王妃,故作好奇:“琅琊王妃,您怎麼來了,是來問小姐楚楚郡主的事嗎?”
“對。”琅琊王妃想擠出個笑意,轉眼想到常楚楚病了,她做為母親不該笑,又生硬的換上悲傷。
“楚楚病的實在厲害,聽婢子說雲大小姐把出她脈象奇怪,我來問問,看能不能找到病因。”
立秋把人迎進門,道:“小姐整好無事,您快進來。”
邱嬤嬤想知道楚楚郡主的病情,也跟過來了,琅琊王妃連托詞都沒法另找,隻能進門。
“琅琊王妃。”雲晚意行禮,道:“你的話我都聽到了,不如坐下說話吧。”
琅琊王妃環顧一週,坐在雲晚意對面。
“王妃,不是我不給郡主診治。”雲晚意自責歎道:“郡主的脈象我也是第一次見,無從診斷,施針還害得郡主病情加重。”
琅琊王妃本就不是真心關心常楚楚,常楚楚病情加不加重,對她而言也沒任何影響。
但面子還要顧著,琅琊王妃淒楚一笑:“唉,楚楚病來的過於突然,連雲大小姐醫術這麼厲害都無從診斷。”
“看來,是她命中該有這一劫啊,雲大小姐無需自責。”
“多謝王妃理解。”雲晚意打量著琅琊王妃的面相,話鋒一轉,道:“楚楚郡主的病情我毫無辦法,但王妃您的病情,我有辦法。”
琅琊王妃沒想到雲晚意忽然這麼說,頓了頓,才苦笑道:“我這病跟了多年,看了很多大夫也無用。”
“就不勞煩雲大小姐了,聽說您最近都在照料太後孃娘和後妃娘娘們,也不好分了你的精力。”
“王妃客氣,太後孃娘和後妃娘娘都有所好轉。”雲晚意抬眼看向邱嬤嬤:“王妃也算皇室中人。”
“我給王妃診治,勞煩嬤嬤去通報給太後孃娘。”
邱嬤嬤不知道她們一來二去的話中,到底有什麼深意,應道:“太後孃娘昨兒還提起過王妃您的身子。”
“擇日不如撞日,來都來了,就讓雲大小姐給您瞧瞧吧,奴婢這就去給太後孃娘彙報。”
不等琅琊王妃拒絕,邱嬤嬤已經快步出了門。
琅琊王妃捏著手帕的手,微微收緊。
雲晚意拿出手枕,道:“王妃,邱嬤嬤已經去了,太後孃娘也掛念您的身子,容我給您把脈吧。”
琅琊王妃眉心微蹙,到底還是伸出了手。
雖然病了多年,琅琊王妃保養卻十分好,細皮嫩肉,完全沒有她年歲該有的樣子。
雲晚意搭上她的手腕仔細把脈著,同時也在默默觀察她的面相。
琅琊王妃的面相不算太好,尤其是她兩眉之間,應該是經常愁眉苦臉的緣故,有好幾道細細的豎紋。
這些豎紋在她保養得宜的臉上,略顯突兀不算,長此以往會變作懸針紋。
所謂相由心生,懸針紋整好在印堂上,衝破命宮,不僅會破壞氣運,連帶整個人都會衰運連連。
若不乾預,繼續嚴重,這懸針紋往下探入山根,還會影響壽命,克子克孫!
“王妃似乎心有鬱結。”雲晚意收回眼神,不動聲色的試探,道:“您貴為王妃,坊間又傳琅琊王對您極為疼愛。”
“夫妻和睦,子女孝順,怎麼還有煩心事呢?”
琅琊王妃聽到這話,下意識嗤笑了一聲:“你也說是坊間傳聞,哪能可信?”
“啊?”雲晚意故作詫異,道:“這次琅琊王歲貢推後,不是因為王妃您舊疾的緣故嗎?”
“是。”琅琊王妃不好解釋,從鼻間發出一聲冷哼,道:“我本不想來上城,王爺要我來體會風景,這才帶著病體前來。”
琅琊王妃似乎有很多話要說,對那些個傳言嗤之以鼻,卻又不好明著解釋,戳破某種平衡。
有此可以看出,她和琅琊王並不是傳聞中的恩愛兩不疑。
甚至從她滿是情緒的話裡,能推斷出兩人間有某種隔閡。
想到這點,雲晚意心中越發雀躍。
兩人間有破綻,更容易試探!
雲晚意麪上不顯,依舊在謹慎把脈。
琅琊王妃的脈象反應,她在多年前曾受過內傷,累及腑臟。
而這內傷沒修養調理,草率治療下,這才落下病根。
雲晚意示意琅琊王妃換了一隻手,繼續把脈,道:“王妃多年前,是否心口受過傷,被外力重創?”
琅琊王妃猛然一怔,那些殘忍的回憶呼嘯而來,堵在心口,讓她連呼吸都不敢用力。
雲晚意試探著她的反應,故意繼續往下說道:“受傷後,王妃似乎沒有調養好,導致寒意入腑。”
琅琊王妃的臉上,又一次出現了裂痕。
那麼冷的天,在冰冷的柴房關著,無人問津,連熱水都沒一口。
若非命大,隻怕死在了那年的冬日,落下頑疾又有什麼奇怪的?
琅琊王妃冷哼一聲,道:“是啊,遇到了惡狗,差點沒活下來。”
那惡狗,難道是琅琊王?
雲晚意疑惑的看了眼琅琊王妃,不動聲色道:“看來您是受了些罪的,雖然過去多年,想要恢複也算不得太難。”
“王妃若是信我,我給您施針開藥,保管讓您過冬時不再難受難熬。”
琅琊王妃明顯猶豫了。
這頑疾跟了十多年,她早就習慣了。
就是如雲晚意說的一樣,寒冬難以熬過去,尤其是這種三九天,寒意似乎能穿透所有禦寒之物直達腑臟,她幾乎不敢出門。
今日為陪琅琊王做戲,前來看肖楚楚,吃了幾大把藥,才勉強壓住肺腑間的寒意和症狀。
雲晚意看出她的鬆動,輕聲道:“是藥三分毒,您用藥壓著症狀,治標不治本,後麪人越加難受。”
“不管因為什麼原因,身子好,才有别的可能,何必讓自己委屈?”
何必讓自己委屈。
一句話,瞬間讓琅琊王妃熱淚盈眶。
這麼多年,她何曾有過自己!-
點擊彈出菜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