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事熙然郡主從未說過,但寒露察覺到還有勢力在其中,暗自查了查。
連餘清鴻,都曾利用太師府幾番出手。
她們不約而同,都為雲晚意好,也都沒讓她知曉。
這一夜,兩人躺在榻上,絮絮叨叨好久才睡著。
天亮後雲晚意多睡了一會,熙然郡主也沒起身。
直到婢子歡天喜地來傳好訊息,說是徐俞明醒了。
熙然郡主慌張穿著衣裳,還不忘叫雲晚意多睡會:“我去瞧瞧,你昨晚沒休息好,多睡會兒,我回來告訴你情況。”
雲晚意忍不住笑道:“我這大夫不去,你去有什麼用?”
“也是哦。”熙然郡主苦惱道:“還是得麻煩你起來,我們一起去,看完哥哥再回來補眠。”
她們二人去時,昨晚那些人都到了,全圍在榻前,有哭聲,有安慰,也有笑聲,七嘴八舌吵得厲害。
洪鐘被擠在一旁,看到雲晚意過來,上前道:“大小姐,徐公子精神尚可,高熱也退了,就是痛的厲害。”
“我斟酌著,寫了個止疼的方子,勞煩你瞧瞧有無不妥。”
雲晚意看了眼方子,道:“很好,可以用,和他正在吃的藥方並不衝突。”
洪鐘拿著方子抓藥去了,徐騰不在,還是徐遼看到雲晚意,撥開人群道:“雲大小姐來了,都散開。”
眾人自覺讓出一條道,雲晚意這才看到踏上的徐俞明。
比起昨晚,他周身衣裳收拾乾淨了許多,包紮好的兩隻胳膊露在外面。
就是臉色很不好,慘白中隱約發青,因為疼痛,額間忍出些許細密的汗珠。
徐俞明也正看著雲晚意,眼中似乎有些異樣一閃而逝:“這位,便是救命恩人雲大小姐吧,在下,多謝小姐。”
他剛醒,說話很不利索,聲音也小,短短幾句話,彷彿費儘所有氣力。
雲晚意還是聽清了,她輕聲道:“徐公子客氣,我本是大夫,行醫治病救人,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徐俞明眼底含著熱淚,越發襯的人清雋破碎。
還想說什麼,雲晚意打斷道:“公子尚為完全脫離危險,少說話儲存體力才是。”
徐俞明這才疲憊的閉上眼。
雲晚意起身對徐遼道:“徐二爺,我要接著施針了,還請你帶著各位家眷迴避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徐遼忙不迭應聲,回身把眾人都支走了,順口還吩咐這些時日,不要再來打擾徐俞明養病。
因為徐俞明醒著,今日的施針放緩了進度。
光是施針止疼都用了小半盞茶的功夫。
等所有針法完畢,雲晚意出來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。
徐俞明一番針法後,早就支撐不住睡了過去,洪鐘在裡面善後。
打開門,徐遼和徐二夫人趕緊迎上前,兩人異口同聲:
“雲大小姐,俞明什麼時候能好點?”
“俞明什麼時候能下地?”
問題差不多,雲晚意頓了頓,解釋道:“大公子的兩股並未受損,腿上的傷勢也不嚴重,隻需等胳膊好轉,就能下地。”
“至於什麼時候好轉,得看個人恢複情況,畢竟是傷筋動骨,半個月內不需要做這個打算。”
徐二夫人眼眶一紅,擔憂道:“雲二小姐馬上要進宮,半個月,俞明會不會躺出什麼問題?”
“不會的。”雲晚意哭笑不得,道:“我必須進宮,外頭還有洪鐘大夫,他會幫大公子換藥翻身。”
“必要時,我也會出宮為大公子診治,徐二夫人不需要擔心。”
“那就好,這段時間得麻煩洪大夫和雲大小姐了,我進去瞧瞧俞明。”徐二夫人擦了把眼淚,道:“那孩子,從小沒受過這種罪。”
徐二夫人剛進去,就有人前來通報,說雲家來人了,請求見家主。
徐家家主是徐騰,一早就拿著摺子進宮去了,自然見不著人。
徐遼寒著臉,朝傳話的人嗬道:“大哥早就下令,雲家的人除了晚意大小姐,别的人來不需通報,直接趕走,你們聽不懂嗎?”
底下的小廝嚇的縮著脖子,小聲辯解道:“二爺,小人趕了,可來的是兩個古稀老人。”
“其中一人還拿著令牌,說是無上皇所賜,事關皇命,小人不敢不通傳啊!”
徐遼臉色更差,冷哼道:“既然他們不走,就晾在那兒,冷了,自然就走了,至於什麼令牌,我們沒見過,也不認識!”
小廝不敢再說,匆匆去前面攔著人。
徐遼看著小廝的背影,又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,朝雲晚意道:“雲大小姐,您是雲家的人,莫怪我狠心。”
“徐二爺無需解釋。”雲晚意笑了笑:“我是以大夫的身份上門,並不是雲家的大小姐。”
“況且傷徐公子的是林州雲家一脈的子弟,和我毫無關係。”
徐遼鬆了一口氣,低聲道:“昨兒見到大小姐,我就準備說起此事,可想了想,又擔心小人之心了,會困擾雲大小姐。”
“見雲大小姐如此懂事明理,我也不妨直說,傷我兒的雲耀祖,我絕對不會輕饒,誰來請求也不好使。”
雲晚意雖無心救雲耀祖,對此事卻也好奇,多問了一句:“到底發生了什麼,會在除夕夜鬨出這麼大動靜?”
徐遼歎了一聲,引著雲晚意去前廳,邊道:“團年飯後,俞明受幾位同窗相邀出去小聚,在酒樓碰到了雲家那惡子。”
“兩人的雅間相鄰,俞明幾人吟詩作對引經據典,而那惡子一群人烏煙瘴氣,竟還從青樓叫了姑娘相陪飲酒。”
“他們喝醉了酒,推搡吵嚷間,攮開了俞明的雅間,兩夥人彼此看不上,發生了幾句口角。”
“俞明最是瞧不上這種人,說了幾句渾身銅臭胸無點墨,難成大器之類的話,這是他能罵出來最臟的字眼。”
“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雲家那惡子的心,他竟端著熱鍋子砸了俞明還不夠,又撲上去用凳子狠狠砸打。”
徐遼越說,越是激動,連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著,咬牙道:“俞明同行的人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,不敢拉架,隻能請酒樓的夥計。”
“等夥計們趕來拉開發瘋的雲家惡子,俞明早就昏厥……”
雲晚意聽了一段,並未聽出什麼有用的話。
雖然她沒關注過雲耀祖,但從林州雲家來淮安侯府這段時間看,雲耀祖並非不可一世的紈絝子弟。
按照雲鼎天的安排,雲耀祖也是要從仕的,托姐夫謝柳義的風。
能當眾發瘋,把人弄成這樣,應該另有隱情。
瞧徐遼這樣,事後肯定也沒仔細打聽。
雲晚意並未多問,隻道:“雲耀祖下手極恨,招招奔著打殘徐公子而去,常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二爺沒必要手下留情。”
“雲大小姐是明理之人。”徐遼不知她心中所想,又一次讚道。
話音剛落,剛才通報的小廝哭喪著臉而來:“二爺,小的原話照搬,趕雲家那兩人走。”
“可那年邁的老太太和老頭子,竟雙雙跪在了門口,還說咱們若是不見,就跪死在國公府門口謝罪!”
徐遼臉色難堪,朝小廝道:“那就讓他們跪死,教出雲耀祖那種惡子,别說耀祖,祖宗的臉都丟儘了。”
小廝正要去,雲晚意輕聲道:“徐二爺,雲家老太太是無上皇親封的居士,她手中令牌是真。”
“想必您也聽了城中最近的傳言,都說她對北榮是有大功勞的,您若不見,會落人口舌。”
徐遼深吸一口氣:“見了又能如何?”
“他們明顯是以此脅迫。”雲晚意抿了抿嘴,小聲道:“二爺要見,還得帶著徐二夫人去門口,光明正大的見!”
此時國公府門口,已經逐漸圍了不少人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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