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包括這些年我對你態度冷淡,也是為了保護好你!”
這番話真情實意,每一個字都彷彿發自肺腑。
易晚卻是一個字都不敢相信。
她看著易峰的後腦勺,冷笑道:“若真如此,為何現在才告訴我?”
“因為現在的你,有了常人沒有的本事。”易峰深吸一口氣,沉沉道:“若你依舊停留在紫二上,我說不準會將這秘密帶入土裡。”
“現在看來不用了,你已經能夠獨當一面,能處理好任何事。”
說話間,下降的平台停止。
光是一盞燭台,依舊看不太清楚周圍環境。
易晚高舉燭台,視線範圍內,隻能看到牆上鋪滿灰塵的畫,還有面前長長的通道。
易峰指了指牆壁:“去把其他燭台點燃吧。”
易晚將信將疑,一步三回頭,果然在牆上看到了巨大的燭台。
也不知道裡面放的什麼油,時隔多年,竟然還能用。
點燃的瞬間,屋內亮了起來。
易晚挨個把牆上的燭台點燃,才發現他們站的位置,依舊不是地下主屋。
“繼續往前。”易峰眼中帶著幾分得意,介紹道:“這地方是不是很厲害?”
易晚點點頭,由衷歎道:“地下暗室能做到這個地步,真的很不錯。”
她更為驚訝的是,按照他們的路線看,這密室就在易峰臥房正下方,林中月和易峰多年夫妻,竟沒發現?
易峰沒有回頭,像是察覺了她的疑惑,越發得意:“你應該看出這裡面有很多精巧的機關了。”
“也正因為機關,地上的人無法看出地下乃是空心,自然也就發現不了密室的存在!”
“說起來,這些東西還是你娘設下的,也算我和她二人的秘密基地。”
易晚腳步放慢了許多:“我娘,會機關陣?”
不是說,她娘是白雲城神醫雲氏一族的人,會醫術,難道還會機關?
易峰看著久違之地,歎道:“是啊,你娘是個妙人,越接近她,越能發現她的魅力。”
“她彷彿暗藏了很多驚喜,在不經意間驚豔綻放。”
易晚抬眼觀察四周。
通道不算大,但他們走過,牆上的燭台一盞盞亮起,不再需要人為點燃。
易晚震驚道:“這也算機關?”
“當然,牆內放了油路。”易峰驕傲的挺起胸膛,彷彿這些都出自他的手一樣:“多年過去,其實我也沒想到還能用。”
易晚蹙眉,疑惑道:“不會這也是我娘做的吧?”
易峰點頭:“暗室中的一切都是你孃親手佈置,那時候你尚在她腹中,她閒著無聊,畫圖操辦,才有這裡的存在。”
易晚心裡百感交集。
她和雲氏之間親情緣淺,雲氏看過繈褓中的她,她對雲氏卻毫無記憶。
寥寥畫像,無法看出雲氏真正的容顏,慧嬤嬤和易峰都說過,她的樣子越來越像雲氏了。
單是模樣,沒想到雲氏竟有這等本事,難怪當初會被易峰挑中。
唉,也是這身本事害了她。
否則就算易峰見異思遷,需要利用逍遙宗的資源,她也不至於被算計死。
易晚想到這,越發恨易峰和林中月。
越過通道,面前的一切豁然開朗。
油燈早就提前燃起,照的四周亮堂一片。
裡面的佈置像是普通人家的臥房,有床榻有桌椅,有書桌書櫃,有梳妝檯有衣櫃。
零碎的小東西也不少,用屏風隔開,分門别類放置。
這裡和外邊一樣,蒙著厚厚一層灰。
易晚走過去,輕輕拿起書桌上翻開的書。
灰層四散,陳舊的書上記載的,皆是易晚沒見過的藥材和方子。
易峰看到她翻書,介紹道:“這是你娘編撰的醫術,我看過,看不懂。”
他不光看過,還找大夫瞧過。
隻是幾個靈醫看完,都說這方子無用,易峰又放回了原處。
“我娘編撰?”易晚趕緊往後看,果然在接近末尾的幾張,看到了空白頁。
易晚更是不懂了,永安閣的人死的隻剩下慧嬤嬤,易峰未必如此深情,還留著雲氏的遺作。
易峰歎了一聲,瞧著她眼底明晃晃的懷疑,道:“留下這些,也是為了讓你有個念想。”
“你記憶中沒有你娘,通過她留下的東西,也該知道她是什麼樣子的人。”
易晚差一點就要當真了。
可惜,她知道易峰心神深沉,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良心發現。
易晚將書放回桌上,哼道:“門主忽然帶我來這兒,又是懷舊又是憶往昔,到底要做什麼?”
“我這人嘴笨心也笨,無法琢磨出你的深意,門主沒必要兜圈子,直說吧!”
易峰聞言,全然是一幅傷心的樣子,無奈道:“在你心裡,難道我就這般不堪?”
易晚面上嘲諷更濃:“如果我說是呢,這些年,你可曾做好了一個父親,又可曾做好的雲氏的夫君?”
“我沒有,但這不能怪我。”易峯迴答的很是坦蕩,面上帶著痛楚,道。
“阿瀾懷你之前身體健康,有了你之後時常生病,孕反嚴重,我看不過去,曾跟她商量不要這個孩子。”
“但她是母親,如何捨得身上的骨肉,不顧我的反對要將你留下,生下你之後,她身子肉眼可見更差了。”
“從月子開始便纏綿病榻,最後竟然因為產後病而亡,她可是醫術了得的靈醫啊!”
說到這,易峰已是淚流滿面。
隔著朦朧的淚眼,他眼底帶著憎惡,道:“都怪你,沒有你,她不會死!”
“每每看到你,我都會想起無辜的阿瀾,尤其是你和她越來越相似的容顏。”
“阿瀾也曾和你一樣青春貌美,她為何就不能長壽,和我相守一生呢?”
易峰真情爆發似的,既是感慨又是質問,說到激動之處淚涕橫流。
所有的話落在易晚耳中,隻餘嘲諷。
原來如此。
若不是易晚偷聽到易峰和林中月的對話,還真讓易峰精湛的演技給騙了。
說來說去,易峰隻是想把雲氏的死,全部引到她身上。
最好易晚能按照他所想自責難過,傷心內疚之際,他提什麼要求都不過分吧?
易晚心裡清醒,為雲氏不值的同時,想要知道易峰的目的,順著他的話做戲:“就算怪我,我娘也活不過來了。”
“那時候,我也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!”
“是啊,不能怪你。”易峰擦了把眼淚,難過道:“你是阿瀾拚命也要生下的孩子。”
“這些年我都活在扭曲的感情中,忽略了你,當著阿瀾遺物的面,我要跟你說聲抱歉。”
易峰擦乾眼淚,轉動輪椅拉開櫃子。
櫃子裡,用紅布包裹著豎長扁平之物。
易峰像是捧著珍寶,緩緩展開:“阿瀾,我來看你了,你不要怪我冷血無情,我是個懦夫,不敢想你。”
易晚探頭看了眼,竟然是雲瀾舒的靈位!
上面的字體有些奇怪,寫著愛妻瀾舒之靈。
易峰帶著眼淚,將靈位交給易晚:“我親手雕刻,尚未走火入魔前,我每年都會親自來看她。”
“成為廢人後,望鶴門的一切都要倚仗逍遙宗,我不能讓林中月知道我還念著阿瀾。”
“林中月的嫉妒心太強了,這也是我多年來不去祭拜阿瀾的緣故。”
易晚接過靈位仔細察看。
從雕刻的痕跡和木質來看,的確放置多年,不像是近期雕刻。
看來這場戲易峰早有預備,或許,他說的話有真。
但易晚亦能肯定,其中假的占多數!
易晚拿著靈位,深深歎道:“若是我娘在天有靈,看到你如此癡情,她也會欣慰的。”
“我對不起她。”易峰環顧四周,再度老淚縱橫:“這裡,我早該帶你來的。”
“可從前你的實力不夠,一旦被林中月發現,這裡肯定保不住,所以才拖到了今日。”
“事出有因,也不好怪你。”易晚看易峰久久不說目的,索性主動開口:“不過我不理解。”
“雖然我沒見過我娘,可在大家的嘴裡,她是無家可歸的孤女,為何會如此出眾呢?”
“精湛的醫術,令人咋舌驚歎的機關陣法,還有你說的種種驚喜,怎麼看都不像孤女啊!”
易峰深吸一口氣,轉動輪椅來到了書桌前:“你孃的確是孤女,至少我認識她的時候,她是這麼說的。”齊聚文學
“我也知道,這些本領不可能是孤女該有的,曾因此追問過她,不過她不肯說。”
易峰含著淚意,眼底皆是神情:“心愛之人,不管她是什麼身份,是人是妖是魔都好,我不在乎。”
易晚沒有接話,她噁心的簡直要吐了!
屋內,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易峰鋪墊了這麼多,依舊沒有看懂易晚的意思,也沒等到想要的反應。
他終於忍不住,帶著幾分乞求道:“晚兒,從前種種,好與不好,我都一五一十告知與你。”
“我們之間的誤會都攤開在你面前,你怪我恨我都是應該的,我人都要死了,隻求你一件事。”
易晚蹙著眉,沉聲道:“說!”
“保住望鶴門。”易峰抬手拭淚,哽咽道:“望鶴門也算你孃的心願。”
“如今林嘯山,林中月和易雅蘭都盯著這塊肥肉,就算為了你娘,你幫幫我!”
易晚抬眸朝他看去,意味不明道:“且不說林宗主在你殘廢後幫助望鶴門多年,就說林中月和易雅蘭。”
“她們母女是望鶴門的人,你們之間有誤會,和我一樣解開就好,你不用擔心。”
“不,不一樣!”易峰壓著聲音,咬牙切齒道:“林中月接近我,就是為了秘……望鶴門!”
“現在易雅蘭也被林嘯山策反,他們目的不純!”
易晚神色詭異,湊近幾分,問道:“門主到底在害怕什麼?”
“說個不好聽的,望鶴門走下坡路,那些弟子還在,全是看在林中月這逍遙宗二小姐的份上。”
“一個毫無未來的宗門,值得逍遙宗宗主惦記,你想多了吧!”
看著眼前這張絕色無雙的臉,易峰咬著牙關,一字一句道:“若我說,望鶴門還有别的秘密呢?”
“嗯?”易晚終於等到想要的答案了,她語調上揚,裝作不知問道:“什麼秘密,門主要說,不妨一次說完。”
“準確的來說,是你娘留下的秘寶。”易峰避開易晚的視線,轉去床榻方向。
背對著易晚,也不知道搗鼓了什麼機關,一個精巧的錦盒出現在面前。
易峰拿著錦盒,道:“這裡面,便是他們想要的東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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