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嘯山怎麼可能沒想好?!
自從易晚那日離開逍遙宗,他處理完林應時兄弟的身世,安撫好林老夫人,剩下的時間就一直在思考要怎麼做。
左思右想,做了所有的假設,也考慮好種種問題。
林嘯山終於意識到現在的他,除了按照易晚的話去做,沒有别的可選擇的路。
林中月搭上十幾年,這場局也醞釀了十幾年,眼瞧著勝利的果實就在眼前,絕對不能被别人打破!
林嘯山越想,臉色就越是黑沉:“你想要知道什麼答案?”
“從頭到尾。”易晚沒有客氣,氣定神閒道:“就從林宗主發現寶物,派遣林中月嫁給易峰開始。”
“你别想耍花招欺瞞我,我能找到逍遙宗,也就說明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!”
林嘯山臉色又是一變。
但,來都來了,總不能铩羽而歸。
他張了張嘴,到底選擇緩緩開口:“事情還要從二十五年前說起……”
剛開了頭,門外忽然響起林中月拍門的聲音:“爹,你過來了嗎?”
林嘯山一口氣卡在喉頭,目光沉沉地看著易晚:“還要繼續往下說嗎?”
“林中月不是早就知道嗎?”易晚反問道:“接著往下說吧,我沒多少耐心了。”
哪怕林中月早就知道目的,林嘯山還是抬手設下簡單的結界,隔絕屋內說話的動靜。
做好這一切,他坐在易晚對面的椅子上,忽略門外的敲門聲,再度開口:“我知道寶物,也是誤打誤撞的機遇。”
“那寶物乃是異寶,能讓人在悄無聲息間迷失心智,和傀儡一樣為人所控,聽人擺佈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剛開第一句頭,易晚就忍不住打斷:“林宗主,我要聽的是實話,而不是你胡編亂造的故事。”
“這就是實話!”林嘯山怒道:“這份上了,我還有必要跟你說謊?”
易晚嗤了一聲:“就你說的法寶功效,放眼天下,至少有一大半宗門能拿得出功效相同的東西!”
“連我都能給你煉製出來那種藥效,多如牛毛之物,何談寶物之說?!”
林嘯山似笑非笑,帶著幾分得意:“若真是如此,也就不叫寶物了。”
“真正的寶物世間沒有東西可以媲美,修為再高的人都無法察覺其作用,使用過後不留痕跡,中招者自然的沒有破綻。”
“可以說得到它,也就意味著有希望成為萬宗之首,如果我能得到,就有可能帶領逍遙宗稱霸天下!”
易晚聽著林嘯山得意的語氣,臉色逐漸發沉。
他的表情,他的語氣,看上去不像是假的!
林嘯山說到激動處,並未顧著易晚的反應,自顧自往下道:“可惜,在追查的過程中,我丟失了寶物的蹤跡。”
“沒過兩個月,望鶴門的易峰如異軍突起,迅速在年輕一代的弟子中嶄露頭角。”
“要知道此前,易峰就是望鶴門中不受寵又不起眼的廢物,他早就被排擠出望鶴門了。”
“說是出去雲遊曆練,實則是被兄弟姐妹聯手驅逐,那次歸來,他實力大增忽然發力,力壓比他強很多的兄弟姐妹。”
“不出意外,老門主病入膏肓,沒多久就死了,他接手望鶴門成為新門主。”
易晚聽到這,疑惑道:“光這一件事,你怎麼知道寶物在他手中?”
“說是出去雲遊,保不齊是遇到了高人指點。”
林嘯山哼了一聲,目光睨著易晚:“你以為誰都是你,有天大的運氣遇到靈仙宗老祖宗,實力一日千裡?”
“易峰出去才半年時間而已,進步不會太快,那幾個兄弟姐妹全都不是善茬,卻被他以一己之力,趕走的趕走,弄死的弄死。”
“而且走的毫無音訊,死的悄無聲息,連同他們所屬的勢力,全部歸順於易峰。”
“此前,望鶴門的老門主病的厲害,卻也還能撐些時日,易峯迴來後,老門主沒撐過七日,這難道不是證據?”
“何況,我追查到他帶回來的孤女雲氏,和寶物有千絲萬縷的聯絡,再往下追查,果然不出我所料!”
“如此寶物,易峰當時雖進步神速卻也無法駕馭,留著浪費,給我倒是能助我一臂之力!”
“我幾番試探,易峰太過於圓滑了,不肯入套,還因為我的試探打草驚蛇。”
“自那以後,寶物銷聲匿跡,易峰帶著望鶴門穩穩朝前,實在沒辦法了,恰好我的二女兒心悅他,我看到了另外的機會。”
易晚此前沒見過寶物,沒聽易峰提及過,眼下也就沒法分辯林嘯山話裡的真假。
靜靜聽到這,不見林嘯山繼續往下說了,她這才挑眉說出心中的疑惑:“就這麼簡單?”
“這還簡單?”林嘯山回想起那些算計的日子,一拖就拖到了現在,他也無奈。
“十幾年了,易峰被我的試探驚擾,他再也沒用過寶物,一藏就是多年。”
“哪怕林中月嫁過去,哪怕他們夫妻二人都生了兩個孩子,易峰從未提及過寶物。”
“望鶴門上下都不知道寶物的存在,就好像,這寶物從來不曾經他的手一樣。”
“這種情況下隻有要易峰死了,他總不能把寶物帶到土裡去,換新門主之前,他肯定會交代寶物所在。”
“我便是如此打算,這才讓林中月設計,讓他在修行突破之際毀掉他的身子,再往丹藥中下毒。”
易晚越聽,眉頭越是緊蹙。
現在能確定的是,寶物一定存在。
慧嬤嬤曾經說過,那寶物是雲氏留下的唯一遺物,也是她和外祖相認的唯一憑證。
也就說明,寶物是從雲家流出來的。
想到這,易晚終於發現哪兒不對了。
雖然不知雲氏的寶物是如何被别人知曉,但,易峰能知道,林嘯山能知道,其他宗門呢?
總不至於,隻有他們倆清楚吧?
這麼想著,她也就問出了緣由:“林宗主和易峰都能探知的寶物訊息,難道别人沒法知曉?”
林嘯山沒說明原因,隻意味深長一笑,語氣卻十分篤定:“除了寶物的擁有者,别熱肯定沒法知曉!”
易晚冷哼:“易峰呢?”
林嘯山搖頭:“這個,我的確不知,易峰對此守口如瓶決口不提,誰能清楚?”
“我更傾向於他結識雲氏,從雲氏那邊偶然知道的。”
易晚蹙著眉。
尚未說話,門外的拍門聲忽然清晰了起來:“爹,你在裡面嗎,爹?!”
沒聽到屋內迴音,林中月聲音越發急促:“我聽雅蘭說您來了,您為何不去長赫那邊?”
“長赫現在的慘狀,都是易晚那個小賤人所害,您可别聽她詭辯忽悠!”
拍門的動靜一聲高過一聲,她的喊叫也越來越大。
大有不把門敲開就不收手的架勢,想要繼續往下說是不成了。
林嘯山神色難看,和易晚對視了一眼。
兩人同時一頓——林中月沒有非要這時見林嘯山的理由,她是不是在恐慌什麼?
林嘯山怒意沉沉,忍著一口氣,低聲對易晚道:“你想要知道的事,該告訴不該告訴的,我全部都說給你聽了。”
“如此,你是不是也要說話算話?”
“當然。”易晚勾了勾嘴角:“隻要你說的都是實話,我肯定按照當初的約定守口如瓶。”
“隻不過,我不說,不代表易峰不會從别的途徑知曉,那就和我無關了。”
“嗯。”林嘯山蹙著眉,哼道:“這件事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曉,你應該知道我說的誰!”
“清楚。”易晚話音落下,門忽然從外邊開了。
林嘯山那個簡單的結界,並沒有擋住林中月。
林中月髮髻和衣衫略顯淩亂,一看都是極度慌張之下顧不上整理。
進門後,她一眼就對上了林嘯山滿面的怒容。
“爹……”林中月底氣不足,垂眸辯解道:“我是擔心您被易晚這小賤人給騙了。”
“她詭計多端,此番回望鶴門居心不軌,我慌張之下這才……”
“啪!”
話沒說完,林嘯山甩過去一個巴掌,打斷林中月的辯解。
林中月被打的身子一歪,倒在地上,但她並沒有呼痛,趕緊爬起來跪好。
易晚看著這一幕,心裡越發覺得詭異。
傳聞中,林嘯山和林老夫人非常疼愛自己的兒女,尤其是那一對女兒,當明珠一樣寶貝。
眼下林中月的惶恐不安,林嘯山的冷漠震怒,和傳聞中完全不同。
看來很多事,不是聽聽而已。
林嘯山看了眼易晚後,嗬斥林中月道:“糊塗東西,我和你娘就是這般教你禮儀規矩的嗎,連我的結界你都敢破!”
林中月低著腦袋,看不清她的表情,隻能聽到她略帶顫抖的聲音:“爹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我隻是擔心您的安危,擔心您被易晚蠱惑,才失了分寸。”
“請您責罰!”
林嘯山深吸一口氣,道:“我堂堂一宗之主,你的擔心實在是多餘了。”
“懲罰就算了,不是要去看長赫的嗎,帶路吧!”
林中月鬆了一口氣,趕緊起身道:“是。”
她臉色難看,並沒有去看易晚,垂著眼眸跟著林嘯山離開。
走到門口,林嘯山回頭,隔著林中月遠遠看了眼易晚。
易晚挑眉,林嘯山眯著眼哼了一聲,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看著他們父女的背影,易晚再度想起剛才的一幕。
她哼了一聲,自言自語道:“還真有意思。”
回到永安閣,小糰子已經醒了,正打算出門找她。
“咦,小晚晚,你回來啦!”小糰子見到易晚,眼睛亮晶晶的,笑道:“我還打算出去尋你呢!”
“那老頭兒沒為難你吧?”
易晚捏了捏他肉肉的臉頰,道:“我不是說了嗎,這裡是望鶴門,他想動我,還得看看地方呢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小糰子繞著易晚看了一圈,這才放心:“蒼朮的飯快做好啦,你先休息會兒,我幫她端菜。”
“不著急。”易晚拉住他,小聲道:“林嘯山被林中月叫去看易長赫了,我總覺得他們父女間怪怪的。”
小糰子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,瞭然道:“我知道了,你想去那邊察看情況,卻又不想被他們發現!”
易晚嗯了一聲。
“這有何難?”小糰子在帝諶給的百納袋裡面掏啊掏,終於掏出兩張符紙。
他把其中一張遞給易晚:“隱身符,能堅持一個時辰,修為再好的人也無法識破。”
“有了它,你就算站到他們跟前去,也不會被髮現喲!”
易晚沒客氣,接過來看了看,果斷用上了。
小糰子隨即用了另一張,一大一小美美隱身卻又能看到彼此。
相視一笑後,兩人飛快的趕去易長赫的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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