夾在中間爹不疼娘不愛,跟門主之位也隔著十萬八千裡。
要不是有雲氏幫忙,他怎麼也不可能坐上望鶴門門主的位置。
可惜後來,瞎子複明,不需要柺杖了。
雲氏就是那根柺杖,易峰沒有坐上門主位置,她至關重要。
權利之外,她就如一根紮在肉中的刺,時時刻刻提醒著易峰那些年的不堪。
人都是趨利避害的,宋叔理解,也知道易峰的決定。
易峰和宋叔想到了一處,眉峰逐漸蹙起,思緒回籠後指著一桌子菜道:“收了吧。”
宋叔巴不得趕緊出去,應了一聲道:“是,我收拾完了給您準備藥浴。”
那邊,易晚已經到了永安閣。
懷中的小貓蹭著她的手,遲疑道:“你不該答應易峰,這件事費力不討好。”
“就算要查,也應該易峰派遣自己的心腹去!”
易晚摸貓習慣了,捏了捏它的後頸,道:“我知道是爛攤子,但這爛攤子非收拾不可。”
“整個望鶴門,易峰能相信的隻有宋叔,宋叔呢,一看就是早早背叛易峰歸順林中月了。”
“讓宋叔去查,易峰等到死也等不到結果。”
小貓一時間沒回話。
易晚察覺出他的意思,苦笑道:“難道你以為,我幫易峰是因為顧著父女情誼?”
小貓點了點頭。
易晚嗤道:“易峰對我從無感情,我沒什麼可顧唸的,隻是,要想查到我娘留下來的寶物,必須離間他和林中月。”
“我今日的試探,你未必沒發現,他分明忌憚,不肯開口。”
“從林中月現在的表現來看,她也不可能知道寶物的下落,否則不可能繼續伏低做小。”
“我必須趕在林中月之前,撬開易峰的嘴!”
小貓歎了一聲,還想說話,蒼朮從屋內探出腦袋:“小姐回來了,您是在和我說話嗎?”
“我剛才在後屋,沒聽清楚。”
易晚及時收回話鋒,道:“對,我問你飯菜還是不是熱的。”
“是,天熱,我用水溫著。”蒼朮趕緊道:“您不是去門主那邊用膳了,難道沒來得及吃?”
易晚抱著貓進屋,歎道:“你也知道我和門主的關係劍拔弩張,對著他我實在吃不進去。”
蒼朮重新張羅著飯菜。
易晚拿起碗筷後想到另一件事:“小糰子呢,還沒回來?”
蒼朮搖頭:“自打早間出去後,小公子就沒回來,要不要傳訊息問問白朮那邊?”
透過半開的窗戶,易晚看了眼天色,沉聲道:“傳訊息吧。”
有蒼朮在,易晚不好暴露帝諶的身份,帝諶也沒有開口。
吃過飯後,藉著蒼朮收拾的功夫,帝諶才道:“他沒事,在靈仙宗呢,我能感應到他的氣息,你别擔心。”
“這個時辰了還留在靈仙宗?”易晚蹙著眉,狐疑道:“小糰子說是回去等你。”
“該不會,他要一直等到你才回來吧,要不師父回一趟雲頂?”
帝諶想了想,道:“也好,你等下先睡,我帶小糰子回來。”
免得那傻小子又以為他遇到危險了,到處亂竄惹事。
易晚等他離開,去後廚燒水準備洗漱。
蒼朮製止道:“小姐放著我來就是,您忙碌了一天,需要多休息。”
“沒事,兩個人做事快。”易晚往灶台裡添柴,笑道:“之前在永安閣,不也是我們幾個互相幫忙?”
蒼朮回想以前,歎道:“從前小姐哪裡像小姐,夫人兩面三刀,門主不管不顧。”
“好在遇到了老祖宗,您才終於得到了尊重,像個小姐的樣子。”
提及帝諶,易晚微微愣神,旋即問道:“你覺得老祖宗好嗎?”
“好啊。”蒼朮點頭,分析道:“老祖宗本事強大,還能處處為您著想。”
“從外貌上形容不出,但老祖宗似乎把您當女兒養呢!”
易晚:……
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。”易晚及時回道:“有時候肉眼看到的也不是真相。”
“就比如林中月,她對外塑造的情況都是仁慈善心的後母,包括在眾位望鶴門弟子跟前也是如此。”
“可真實如何,也就咱們永安閣的幾人清楚,內宅下人都不知道其中深意。”
“也是。”蒼朮想了想,又改口道:“但老祖宗真的和夫人不同。”
“前幾日我還在和白朮倆打趣呢,老祖宗要是再年輕些,我們都要覺得他對您有别的意思了。”
“但從老祖宗和您的相處來看,他並無逾越之舉,也沒有輕浮之意,處處照拂。”
“平日不不苟言笑,因為您的關係,連帶著對我和白朮都有好臉色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易晚聽不下去,趕緊打斷道:“有些話以後不要說,免得叫人誤會。”
“我和老祖宗之間隻是師徒,沒别的原因,知道嗎?”
“我不會當著外人說的。”蒼朮舉起手做發誓狀:“您儘管放心!”
易晚洗漱過後,小糰子才和帝諶兩人回來。
也不知道帝諶跟小糰子說過什麼,他在小糰子跟前也是小貓的樣子。
小糰子抱著貓,沒表現出任何異常。
倒是蒼朮出來倒水的時候,見到被小糰子抱著的貓,咦了一聲,疑惑道:“這隻貓怎麼在小主子手中?”
她剛才伺候小姐洗漱,一時間忘了還有隻貓。
難道偷溜出去玩了?
小糰子及時開口:“我在外面看到的,你認識?”
“小姐從後山帶回來的野貓。”蒼朮說話間伸手去接:“先前小姐說此貓性子很野,喜歡抓人。”
“小主子既然能抱,看來比想象中要溫和,我也試試。”
自打小白的事情後,他們永安閣好久都沒碰這些小動物了!
小糰子卻是避開蒼朮的手:“小晚晚沒說錯,這隻貓的確很不聽話,喜歡凶人。”
“我也是用了一番功夫才能抱到,你還是算了吧,小晚晚呢?”
“在內屋呢。”蒼朮有些失落:“小主子,熱水還有,您要洗漱嗎?”
“嗯,你幫我準備吧。”小糰子說著,抱著貓進了易晚的房間。
易晚尚未睡下,在燈下翻看著留在永安閣的書卷。
小傢夥和蒼朮的對話,她都聽到了。
她也很詫異帝諶還是隻貓的樣子!
小糰子進門後直奔易晚身邊:“哎呀,累死寶寶了,這胖貓給你!”
易晚接過貓,奇怪的看了眼小糰子。
他這毫不留情的動作,似乎並不知道貓是帝諶?
易晚不確定,遲疑道:“你從雲頂一路抱過來的?”
小糰子自顧自倒了一杯水喝,含糊不清道:“是啊,也不知道爹爹忙什麼,把貓給我,他自己不見了。”
易晚:??
這隻貓,不就是他爹?!
他們父子間不是能互相感應氣息嗎,小糰子是真不知道還是在做戲?
還是說,帝諶為了在蒼朮面前圓場,自己沒來,專門換了隻貓?
不等她繼續問,小糰子坐在椅子上,撚了塊點心丟進嘴裡,道:“爹爹說,這隻貓是送給你的禮物。”
“你很喜歡貓貓,以後隻能你帶著,它能保護你。”
易晚還是不確定,嗯了一聲道:“陳家的事如何?”
“陳寶珠一口就答應啦。”小糰子嘴巴塞得滿滿的,說話並不清晰:“她還說了,過幾日要來看你。”
“你答應了?”易晚想到陳玉嬌的粘人,稍微頓了頓。
小糰子點頭:“當然啦,小晚晚,之前是我們誤會了,我看陳玉嬌人傻乎乎的,還不錯啊。”
“而且她本人沒有那些人形容的壞,我也打聽過了,她之前懲治的都是壞人,可不是亂打無辜!”
易晚哭笑不得:“所以你剛才回去,不僅去了靈仙宗,還去打聽了一圈陳玉嬌的為人?”
小糰子忽然不敢看易晚的眼睛:“是,我還去集市轉了轉。”
趕在易晚發飆之前,他為自己辯解道:“不過你放心,這一次我絕對沒有惹事。”
“我隻是買了點糖糕。”說到這,他哎呀一聲,這才想起來懷中還揣著東西。
等掏出來一看,糖糕早就化在了牛皮紙上,有些甚至溢位來,沾在他衣裳上!
“啊哦。”小糰子無辜的看著汙漬,道:“不能怪我,都是那隻小貓,它太重了。”
“我一路抱著,肯定是它挨著我的衣裳,溫度太高,所以把糖都融化啦!”
易晚看到他心虛的樣子,失笑著起身給他擦拭沾在手上的糖漬:“衣裳都這樣了,自己也沒發現嗎?”
“趕緊去洗漱,點心在這不會跑,等洗完換好衣裳再來吃。”
她聲音很輕柔,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。
小糰子揚起小臉,盯著易晚好看的臉頰,喃喃的叫了一聲:“孃親。”
易晚的手猛然僵住,她甚至不敢去問小糰子是不是弄錯了。
小糰子的粘人不比陳玉嬌少,他真計較上了,以後都要叫她孃親,想想都頭皮發麻。
不是為别的,這樣的話,在外人面前她怎麼都解釋不清了!
好在,小糰子癟了癟嘴,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。
易晚於心不忍,歎了一聲道:“叫蒼朮幫你好不好?”
確定小傢夥離開,小貓終於開了尊口:“年年這些年跟在我身邊,雖然知曉不是我親生,他還是想和别的孩子一樣爹孃雙全。”
小貓果然是帝諶!
易晚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瞞過小糰子,隻無奈迴應:“小糰子喜歡我,是我的福氣。”
“但我不能占這個便宜,也不能叫外人誤會我和師父之間的關係,否則將來大家都有麻煩。”
小貓似乎也歎了一口氣,蹲在軟塌上沒繼續說什麼。
氣憤一時間有些奇怪。
好在小糰子沒多久就洗漱換好衣裳過來了。
有他在,自然不會沉悶。
次日一早,外邊就亂了起來。
蒼朮出去打聽了一番,回來時十分興奮:“小姐,小姐,夫人有麻煩了!”
易晚大概猜到了些許,笑道:“什麼麻煩?”
“是這樣,起來我就發現外邊亂糟糟的。”蒼朮喝了一口水,繼續往下道:“趁去後廚拿東西的機會,我打聽了一番。”
“原來是外邊都傳遍了,說逍遙宗的大少主林應時,並非林老夫人親生,不僅如此,林老夫人還是害死他母親的元凶。”
“後來更有人說,這些年林應時像沒長腦子似的,都是因為林老夫人刻意為之,把人養偏了。”
“也不知道怎麼,訊息傳到了禁足關起來的林大少主耳中,人偷偷跑出來,正在望鶴門鬨呢!”
易晚動作微頓,疑惑道:“既是逍遙宗的家事,為何會鬨到望鶴門來?”
“還不是林老夫人在望鶴門。”蒼朮小聲道:“昨晚長赫少爺病情忽然惡化,雅蘭小姐連夜去了逍遙宗。”
“請靈醫的同時,林老夫人擔心大少爺的安危,也跟著過來了。”
“這不,清晨八早的,林大少主也找上門來了。”
“林中月沒出去製止?”易晚大概猜到了幾分。
蒼朮嗯道:“好巧不巧,夫人一早就出去了,說是要給少爺請什麼高人。”
“林老夫人忙了一夜,剛睡下沒多久,雅蘭小姐攔著林大少主,隻怕已經攔不住了。”
蒼朮話音落下,就聽外邊傳來林應時氣急敗壞的聲音:“娘,姐姐,你們出去啊!”
“為何要躲著我,外邊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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