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來易晚的外祖來尋她,也得有證物才好。
慧嬤嬤一直跟著雲氏,她心裡的雲氏必定完美。
正因為這樣,易晚才沒和林中月計較,免得多說多錯,讓她抓住什麼把柄!
易晚並非不相信自己的孃親,而是不相信易峰和林中月。
易峰和雲氏相愛幾年,他未必不知道雲氏的來路,林中月後來哄得易峰找不到北,她可以從易峰口中得知。
既然林老夫人能說出那樣的話,想必他們肯定動了這個念頭。
慧嬤嬤還是不放心,沉聲道:“時間太巧了,唉,偏偏你孃的忌日也是她的生辰。”
“林中月未必不想利用這點兒,我們還是要防範為好。”
“而且這一回,我私心還是想你回望鶴門,當年你娘付出了那麼多,最後為别人做了嫁衣。”
“這悶虧,吃也就算了,主要是你娘帶過來的寶貝,不能便宜了别人!”
易晚蹙著眉,看著憤憤不平的慧嬤嬤,輕聲問道:“嬤嬤說了這麼多,卻從未告訴我寶物到底是什麼?”
“還有,防備林家人之前,我得知道生母的來曆,像今日别人重傷,我也有理由反駁。”
慧嬤嬤一頓,喃喃道:“我也想將一切告訴你,可當年,我在你娘面前發下毒誓,不可教你知道那些事。”
“一旦違背約定,我會魂飛魄散,而你,也要遭受噬心之苦!”
小糰子聽到兩人嘀嘀咕咕,疑惑的探出小腦袋:“嬤嬤,你發誓,為何小晚晚也要受到懲罰?”
“因為夫人瞭解我。”慧嬤嬤眼角微紅,聲音也慢了很多,忍耐著哭意:
“夫人知曉,如果我隻發誓自己不得好死,肯定還會找時間告訴小姐一切。”
“隻有把小姐也帶進來,我才會三緘其口,為了小姐的安全不會亂說任何事!”
易晚越聽,越覺得當年肯定發生了巨大的變故。
不然雲氏怎麼可能不讓慧嬤嬤說?
易晚深吸一口氣,試探著道:“是仇恨嗎?”
慧嬤嬤點點頭:“是,小姐别問了,我隻能說這麼多,你繼續往下問對咱們都不好。”
“我死不足惜,主要是你,如今剛在重要的時期,不能發生一點兒變故!”
易晚聲音乾啞:“我記得嬤嬤曾說,有朝一日外祖家會來找我,是真是假?”
“是真。”慧嬤嬤頓了頓,歎道:“這也是夫人告訴我的,但她沒說具體的時間,更沒說緣故。”
“我外祖,到底是什麼身份?”易晚遲疑道:“這些答案在誓言範圍內嗎,嬤嬤可以說嗎?”
慧嬤嬤搖頭,苦笑道:“對你外祖的身份,我曾經發過重誓,更不能亂說。”
“小姐,你隻需要知道,不管你外祖是什麼身份,你也要自己強大起來。”
“滄靈大陸從來都不是弱者的天下,並且你要時刻謹記,這世間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!”
易晚遲疑了片刻,到底沒有繼續往下問。
更沒有說她曾經在師父那兒,聽過白雲城神醫雲氏的事。
好巧不巧,神醫雲氏給師父的方子,和她在母親那兒承襲的方子很像。
恐怕,她母親是白雲城雲氏的人!
易晚知道有那重毒誓在,就算她猜中慧嬤嬤也不會承認。
她要弄清楚,得將來有一日走出這天龍城,去白雲城查清楚!
易晚將到嘴邊的話眼下,改口道:“嬤嬤的教誨我都謹記在心,不敢忘記。”
慧嬤嬤看著易晚乖巧的樣子,歎了一聲:“回去再說吧。”
她眼睛剛恢複,易晚還需要重新診斷下藥,調整方子。
回到雲頂,易晚把方子寫好,交代蒼朮抓藥熬藥後,單獨進了慧嬤嬤的房間。
慧嬤嬤正坐在軟塌前,捏著一方帕子出神。
“嬤嬤,又在想我娘?”易晚看到那發黃的帕子,輕聲問道。
她認識這帕子,慧嬤嬤說過,是她娘一針一線給慧嬤嬤繡的。
帕子用的是雙面繡,一邊繡著慧嬤嬤喜歡的荷花,另一邊則是一隻漂亮的鸚鵡。
世家小姐,能為自己的婢子親自繡手帕,雲氏隻怕是頭一個。
易晚私心猜想,可能雲氏把慧嬤嬤當了孃親看吧!
慧嬤嬤小心翼翼的疊好帕子,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,點頭道:“是啊,今日感慨頗多,不免想到夫人了。”
“别哭。”易晚拿出自己的帕子,給慧嬤嬤擦拭著眼淚:“眼睛尚未完全恢複,可不能反覆了。”
慧嬤嬤嗯了一聲,看向她身後:“小祖宗呢?”
“被我打發去找蒼朮了,蒼朮正在蒸花,他最喜歡了。”易晚說完,疑惑道:“嬤嬤有什麼話,需要揹著他?”
慧嬤嬤微微點頭:“小姐,小祖宗粘著你喜歡你,老祖宗愛屋及烏,未必不是你的機遇。”
“隻是你尚未婚嫁,也無婚約,和這小孩兒走的太近,未必是好事。”
“尤其是現在,靈仙宗上下多少雙眼睛盯著你,他們都在外背後猜測編排。”
“你以後和小祖宗接觸,還是不要太過親密。”
易晚清楚慧嬤嬤的意思。
剛才在客殿,小糰子揪著易晚的衣裳要抱抱,易晚就一直哄孩子似的抱著小糰子,沒顧忌别人的眼光。
慧嬤嬤必然是看到了,當時沒說,這才背後提點。
“嬤嬤,我開心就好,何必管别人的眼光?”易晚毫不在意,道:“再說了,大家清楚小糰子的身份。”
“他叫師父一聲爹,我也不可能和他們父子間,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。”
慧嬤嬤欲言又止,想了想,還是歎道:“人言可畏,我當然知道你開心就好。”
“難道我和小糰子拉開距離,我身上的流言蜚語就沒了?”易晚一笑:“嬤嬤,他們越是說,我越要跟小糰子好。”
“你之前就告訴我,不能活在别人眼裡和嘴裡,為自己而活就夠了。”
“唉,也是。”慧嬤嬤轉念一想,無奈道:“左右不得人家的意願。”
“就是,嬤嬤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眼睛。”易晚坐在慧嬤嬤旁邊,叮囑道。
“最近不能見到強光,也不能沾水,再吃上一個療程的藥,眼中的毒就能完全祛了。”
慧嬤嬤點頭之餘,小聲道:“我在半道上跟你說過的話,你還記得嗎?”
“回望鶴門?”易晚蹙了蹙眉:“嬤嬤也知道靈仙宗的規矩,我現在離開視為放棄。”
“易峰病了多年,易長赫和易雅蘭尚不成器,林中月不會讓他死的。”
“恐怕林中月打的就是這個主意,利用易峰的病情,將我騙出靈仙宗。”
“等易峰死了就遲了!”慧嬤嬤沉聲分析,道:“你可想過,你不在望鶴門。”
“易峰死前肯定會通知望鶴門上下,把位置傳給易長赫或者是易雅蘭。”
“望鶴門存放寶物的重地隻有門主能進去,你不回去怎麼行?”
易晚眉心越發蹙緊:“望鶴門已經不複當年威風,強撐著苟延殘喘,我不稀罕。”
“糊塗,寶物進了他們母子口袋,豈還有你的份兒?”慧嬤嬤恨恨道:“那本就屬於你。”
“不管你是不是望鶴門門主,那是夫人留給你的東西,是你和你外祖家唯一的信物。”
易晚深吸一口氣,按下心中的不耐,道:“好了,嬤嬤,我會想辦法拿回寶物的。”
“反正最近我不會回去,易長赫成了那個鬼德行,一時半會恢複不了,林中月會想儘辦法,讓易峰活下去的。”
“你有自己的主意固然是好,但……”慧嬤嬤還要往下說,小糰子卻從外邊進來了。
他手中還捧著一碟子點心:“小晚晚,我就知道你在這,快看,猜猜哪個是我做的?”
慧嬤嬤的話鋒戛然而止,給易晚使了個眼色。
易晚點頭,打趣的看著點心:“你覺得我能猜對嗎?”
“應該可以吧?”小糰子嘟著嘴,不情不願道:“我已經儘力了。”
“隻是,那麪糰子和我作對,放進模子裡面也沾的不成樣子,隻能捏成這個形狀……”
一碟子花瓣狀的點心,裡面夾著一個奇形怪狀的。
不用想都知道,那怪點心就是小糰子做的。
易晚捏起來嚐了一口:“還行,味道算那麼回事,走,我去教你。”
看著他們倆嬉鬨的背影,慧嬤嬤眼睛眯了迷。
慧嬤嬤剛才是第一眼看清小糰子的長像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剛恢複不久的緣故,她怎麼瞧著,小糰子眉眼間和易晚有幾分相似呢?
難道相處時間久了樣貌會一點點接近,可易晚和小傢夥也就相處了大半個月……
慧嬤嬤心裡劃過一絲異樣,旋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。
易晚這麼多年都在永安閣內,極少外出,怎麼可能和老祖宗的兒子相似。
或許,是因為他們倆長得都很好看,所以慧嬤嬤才有這個錯覺吧!
雲頂一片和諧,靈仙宗內就不同了。
雲振天在打坐,察覺到弟子在門口鬼鬼祟祟,不悅的睜開眼道:“有什麼事直接說,别狗狗祟祟像見不得人似的。”
“宗主,易夫人還在客殿跪著。”弟子進門後,猶豫著道:“眼瞧著下午了,人不能總在咱們這兒。”
“二師兄三師兄幾人去看了,也勸了好久,易夫人卻說,不見到老祖宗或者是帶不走易晚,就要在那兒長跪不起!”
“宗主,現在該怎麼辦?”
雲振天起身,眉眼間的不悅更是明顯:“這易夫人還真是一根筋。”
“她也不想想,易晚那性子誰說得動,老祖宗我都沒見到,她能見到嗎?”
弟子唯唯諾諾的站在一旁,小心翼翼問道:“已經過去大半日,她不吃不喝。”
“送進去的水和飯菜紋絲未動,這麼下去隻怕要出事。”
“林中月也算修行之人。”雲振天冷哼道:“不吃不喝就當辟穀,不會有事。”
“她願意跪就讓她跪,自願的又不是咱們所迫,吩咐下去,好東西都緊著客院。”
“送過去了,她不吃不喝也怨不著誰!”
弟子得了命令,趕緊出去傳話。
這一走,雲振天是如何也靜不下心了。
恰好此時,大長老帶著其他幾位長老求見。
不用想,肯定是為林中月長跪客殿一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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