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晚的手緩緩收緊:“好啊,整好我也去見見這位後孃!”
既然林中月不怕家醜外揚,找到靈仙宗來對峙,她不介意撕破臉。
整好趁此機會,叫外人都瞧瞧這位賢良淑德的易夫人,到底本質是什麼樣子!
“我也去!”小糰子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,脆聲道:“小晚晚,我和你一起。”
想到林中月和難纏的林老夫人,易晚拒絕了:“你在家乖乖等著,我很快回來。”
“不行!”小糰子態度堅決:“爹爹說了,要我保護好你,可不能叫外人欺負了你!”
易晚無奈,還要勸小糰子。
雲振天的心腹卻是道:“不如叫小祖宗跟著吧,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,宗主他們隻怕等急了。”
不得已,易晚隻能先答應:“那好吧,不過,你等下少說話。”
小糰子乖巧點頭:“隻要别人不欺負你,我肯定少說話。”
就在幾人轉身時,身後傳來慧嬤嬤堅定的聲音:“我也去!”
易晚一愣,下意識道:“嬤嬤眼睛看不見,就别去折騰了,這裡是靈仙宗,可不是望鶴門和逍遙宗,她們不敢把我如何。”
慧嬤嬤疾步上前,道:“林中月既然帶著林老夫人上門,你作為晚輩的確不好單獨相見。”
“我畢竟是雲夫人身邊的人,真計較起來,她們不敢對我發難。”
易晚這才注意到慧嬤嬤走路極快,猶如腳下生風,三兩步就跨到了跟前。
要換做之前,她在陌生的地方走路定是萬分小心,慢慢摸索著前進。
她不由大喜:“嬤嬤,你看得到了?”
“要不說你給的藥有用呢?”慧嬤嬤拉著易晚另一手,道:“用藥的第三日,我這眼睛就能隱約感覺到光亮了。”
“隻是那時尚不能視物,你又忙得很,告訴你怕也是白白歡喜,就忍著沒說。”
“其實昨晚就能瞧見東西了,但你回來太晚,我一時沒好打擾你。”
“我眼睛看得到了,便是林中月追究起來,也有人幫你搪塞,别和從前一樣什麼都不敢說。”
易晚知道她的意思,堅定的點頭:“既是這樣,我也就不客氣了。”
靈仙宗客殿,雲振天面色不虞,沉著臉坐在上首。
自打這易晚成為老祖宗的弟子後,麻煩就沒斷過!
眼下倒好,還找上門叫他來裁斷家事了,他是什麼很閒的人嗎?
越想越氣,雲振天的臉色也越發難看。
林中月察覺了這點,擦了擦紅腫的眼角,哽咽道:“叫雲宗主看笑話了。”
“若非長赫性命垂危,我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門來找她,勞煩雲宗主斡旋幫忙。”
雲振天沉沉吸了一口氣,把心頭的不快壓下,道:“易夫人客氣。”
他已經預料到易晚的性子,接下來肯定有一場口水戰了。
到時候他幫誰都不是,所以提前預防,道:“隻是易夫人,您也知道易晚現在是老祖宗的弟子。”
“她身份特殊,完全不同於其他弟子,我便是宗主也無權懲治,更無法號令她做什麼。”
“無妨。”林中月趕緊道:“宗主放心,我們清算家務事,定不會叫您為難。”
“雲宗主,我們此番的確不該來打擾您。”林老夫人接過話,抹了把眼淚,歎道。
“實在是因為長赫那孩子無辜,若不是逍遙宗的靈醫去的及時,那孩子命都保不住啊!”
這些話,自打林老夫人和林中月過來,雲振天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。
擔心雲振天不信,林老夫人還拿出了水鏡,讓他瞧見了易長赫現在的樣子。
前不久才在靈仙山大會上見過,本該是意氣風發的少年,現在卻是失去了一條腿,整個人黢黑浮腫。
單是從那樣子看,完全分辯不出他原本的模樣。
雲振天也看得心驚,又聽說蛇群蹊蹺邪惡,隻能去叫易晚下來。
也真是巧了,過去了一個多時辰,還不見易晚過來。
難道她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了?
雲振天想到這,吩咐一旁的小廝道:“再去雲頂,務必要將易大小姐請下山!”
“雲宗主,不用麻煩了。”易晚帶著小糰子和慧嬤嬤進門,目不斜視的跟雲振天行禮。
“不敢當。”雲振天哪裡敢收她的禮數,想起身,礙於還有其他人在,忍了忍道:“我知道你身子不適。”
“但你孃親和外祖母執意見你,還牽扯瞭望鶴門家事,我也無法插手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易晚說完,糾正道:“不過宗主弄錯了一件事,我的孃親早就死了多年。”
“這位是易夫人,自然,林老夫人也並非我外祖母。”
話音落下,林老夫人忍不住啐了一口:“沒心肝的混賬東西,吃逍遙宗靈丹妙藥的時候,你可不是這個態度。”
“一朝得勢過河拆橋,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!”
“林老夫人這話我可不敢當。”易晚目光直視著她,冷笑道:“說起這件事,我還沒去找逍遙宗給我個交代呢。”
“整好林老夫人在這,我也好問一問,參了散靈丹的玩意兒也敢叫好東西,莫非你們逍遙宗便是這般害人的?”
林老夫人看了眼雲振天,臉色一變,大聲嗬道:“我們逍遙宗什麼時候給你吃了散靈丹?”
“易晚,做人要憑良心,你娘死的早,我女兒嫁過去給你當後孃,都說後孃難當,她已經做得夠好了。”
“你口中的壞東西,那都是我和林宗主給長赫和雅蘭的,我女兒疼你,好東西都緊著你。”
“我們逍遙宗二話沒說,裝作不知道,你不感恩竟還敢以此攀咬,真是……真是個噁心醃臢的東西!”
易晚冷眼看著她發瘋,淡然道:“你沒必要喊冤,說實在的,我的修為壓根辨别不出散靈丹。”
“是我師父親眼看出來的,他的話不會有假,如果不是一直吃的東西裡面,有十足的散靈丹,我也不會多年來都是紫二,毫無進展!”
“你師父……”林老夫人著急之下,還要辯解。
林中月卻是一把拉住了她,微微搖頭,眼神暗示的夠明顯了。
易晚的師父是靈仙宗老祖宗,他們得罪不起的!
眼下也不是和易晚掰扯散靈丹的時候,而是要將她帶回望鶴門去!
林老夫人看懂了林中月的意思,輕咳一聲,改口道:“這件事肯定有誤會。”
“以後我們慢慢查證,真的假不了,假的同樣無法變成真的。”
“今日我們找到靈仙宗來,是要帶你回去。”
易晚冷哼一聲:“逍遙宗的老夫人帶我回去?是不是搞錯了,我和逍遙宗沒有一文錢關係。”
“别咬文嚼字了。”林中月深吸一口氣,斥道:“易晚,你别裝作不知道。”
“昨日是你孃親的忌日,你偷著跑回去就算了,到底用了什麼妖法,竟然讓你孃親墓碑前湧出千萬條毒蛇?”
“長赫聽到動靜趕過去,被蛇群驚到的同時,為何保護雅蘭被毒蛇咬傷!”
不等易晚說話,林中月竹筒倒豆子一樣毫不停歇,指責道:“你如今攀上了高枝。”
“不想回望鶴門,也看不上門內的眾位兄弟姐妹,我們都能理解。”
“可你為何要害長赫,還是說你弄出成千上萬的蛇,是要我們門內所有人的命?”
“什麼?”易晚一臉懵懂,似乎聽不懂她的意思:“什麼回去,什麼毒蛇?”
“易夫人,話可不能亂說,我什麼時候弄出毒蛇來了?”
“還敢狡辯!”林老夫人抬手淩空一劃。
客殿內,頓時起了一幅畫面。
易長赫躺在榻上,整個人腫脹的面目全非,渾身上下是一種不自然的黑紫色。
他沒有蓋被子,全身敷著草藥,更讓人心驚的是他的左腿,整個從大腿根部截斷。
傷口上也敷著一層厚厚的黑色藥草,流出來的血和藥汁混合在一起,看上去猙獰又噁心。
看來,易長赫的傷勢,比想象中嚴重多了!
昨晚,易雅蘭請去的靈醫擺手不乾了,還告訴他們去逍遙宗請靈醫最穩妥。
等易雅蘭馬不停蹄趕到逍遙宗已經是後半夜,礙於她的身份,逍遙宗的人還是讓她進去了。
但林宗主早就歇下多時,宗門內的人勸說她先去客房歇著,明早再說。
易長赫傷勢嚴重,她離開望鶴門時,易長赫已經疼的昏死。
再耽擱下去,隻怕整個人都保不住!
易雅蘭念著易長赫,拚著得罪人的心,也要求見林宗主。
林宗主被吵醒後,整個人都在暴怒的邊緣,但聽易雅蘭說完情況,心中的怒火被懷疑取代。
他整理好衣裳,捧著熱茶坐在太師椅上,沉聲道:“你們確定,那些蛇群是從雲氏墓碑附近出來的?”
“是啊,外祖父,我豈敢隱瞞!”易雅蘭哭的梨花帶雨:“您是知道的,哥哥雖然衝動了些,但本質不壞。”
“他隻是想保護我,沒想到會被毒蛇咬傷,請去的靈醫束手無策,這才提議叫咱們夜半趕到逍遙宗請人。”
“外祖父,但凡我們還有别的辦法,也不可能在深夜打擾您啊!”
一旁的林老夫人趕緊把她攙扶起來:“别跪著,趕緊起來說話,你哥哥出了這麼大事,你母親如何?”
易雅蘭擦著眼淚,哭哭啼啼道:“孃親自是擔心的不得了,眼睛都哭腫了,幾欲昏厥。”
“我爹也知道了這件事,他身子本來就不好,娘還要顧著爹爹……”
“派人去吧。”林老夫人聽著都傷心:“墓碑出蛇,必有妖災,那易晚終究是個不太平的。”
“她當時在靈仙山大會一鳴驚人,我就覺得事情蹊蹺,看來她定是用了不平凡的邪門歪法。”
“宗主,易晚到底吃過我們給的藥,這件事若是不解決,後面隻怕會牽連逍遙宗!”
林宗主歎了一聲:“你們帶人去,我身份不同,不可能因為這些事去望鶴門。”
“切記,别將事情鬨得太大!”
就這樣,林老夫人帶著易雅蘭還有好幾個靈醫趕到瞭望鶴門。
路上來回耽擱,哪怕林中月事先病急亂投醫,給他服下瞭解毒的藥丸,終究是沒阻止毒素蔓延。
幾位靈醫拚儘全力,也才勉強保住了他一命。
饒是如此,他那條腿是徹底保不住了,隻能截斷,以防毒素繼續從傷口往全身遊走!
幾位靈醫忙到早晨,也沒能給易長赫徹底解毒。
所以,易長赫才會變成剛才水鏡中看到的那樣!
-
點擊彈出菜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