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晚意拿下手帕,眼睛紅腫一片:“我真沒發現什麼,帝諶表現的太過於正常了。”
“他甚至還在跟我暢想以後,期待著孩子的名字,昨晚還說起若是女兒要取名安若,希望她安穩若素。”
“怎麼可能呢?”淩霄當即懷疑:“姮晚,你該不會和他一樣,被帝轅……”
“夠了!”白梵瞧著大家咄咄逼人,雲晚意被圍在中間孤立無援,冷聲打斷道:
“她比我們當中的誰都難過,逼迫她有什麼用,不如各抒己見,看接下來怎麼做!”
白梵周身籠罩著寒意,眼神更透著陰冷,不用露出臉和表情便足夠攝人,誰也不敢直接反駁。
莫斐咳了一聲,壓著聲音道:“白梵,大家要是有主意,也不至於問姮晚。”
“帝轅可是神魔之軀,咱們這些人加起來,也不可能和他打成平手!”
“就是。”肖長義哼了哼:“要我說,千年前咱們阻止不了墨夷,千年後更不可能。”
“不如收拾收拾東西,各自找地方藏身,能活一日是一日,不至於現在就死!”
“孬種。”淩霄握著拳頭,鄙夷的看著肖長義:“肖長老臨陣脫逃,和那帝轅有什麼兩樣?”
“不對。”清雲忽然盯著肖長義,狐疑道:“你提議散了,絲毫不提怎麼對付他們,該不會是那個叛徒吧?”
肖長義漲紅了臉,反駁道:“你放屁,我要是叛徒,還用得著跟你們回來嗎?”
“那你說什麼散不散的?”清雲眯著眼,冷笑道:“大家雖束手無策,可沒一個人退縮!”
扣上叛徒的帽子,肖長義當然憤怒,當即就和清雲爭執了起來。
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架,前廳頓時一片吵鬨。
雲晚意的眉心突突直跳,心下煩躁的厲害。
趁眾人沒注意,她繞過眾人走向院子。
天依舊陰沉,眼瞧著又要下雨。
院中的佈置一切如舊,從前的人卻已不在。
雲晚意瞧著花草樹木,眼底的酸澀越發明顯。
明知道帝諶歸順帝轅並非真心,是被逼無奈之下的權益之舉,她心口還是堵得慌。
“你在想帝諶?”身後冷不丁響起白梵沙啞的聲音。
雲晚意仰頭吸了吸鼻子,調整好情緒後道:“不是,屋內憋得慌,又鬨人,出來透氣罷了。”
“不用逞強。”白梵瞧著面前的木棉,道:“這院子裡的所有佈置都按照你的喜好,連我都看出來了,你未必不會觸景生情。”
“話說,你當真相信帝諶已經成為帝轅一黨了?”
雲晚意垂下眼眸,避開白梵的審視。
今日桑田鎮一趟,帝轅爆出了神魔之軀,偏他和那叛徒沉得住氣,誰也沒暴露端倪。
如今沒了常景棣在身邊,雲晚意獨自一人,誰都不信!
包括眼前的白梵。
她盯著裙襬的青竹花紋,苦笑道:“事實擺在眼前,大家親眼所見,還有什麼不相信的?”
不等白梵說話,她繼續道:“其實淩宮主雖然氣憤,說的卻是實話。”
“我懷疑帝諶早就和帝轅父子串通,他對我的好,對大家說的計謀,都是為了今日。”
“隻有我,還傻傻的相信他,以為他對我至少保留著一絲情誼!”
白梵低頭,看著她話說時的神情。
帶著自嘲,悲傷溢於言表,看上去的確是被傷透的模樣。
他們相處的那些年,白梵從未見過這般脆弱的姮晚,從未見過她的眼淚。
白梵心裡一顫,緩緩伸出手。
雲晚意卻在那瞬間抬頭:“白梵,我能相信你嗎?”
白梵的手並未觸及到她,僵在半空良久,又緩緩收回。
他眼神依舊冰冷,聲音卻軟了幾分:“姮晚,我不會對你如何,你相信我就好。”
“可連帝諶都背叛我了。”雲晚意别開臉,顫聲道:“以前算是我天真……”
“小晚。”白梵打斷她,稱呼也變成了千年前他對她獨有的。
他看著她,真摯的重複道:“我不會害你,你能相信我!”
雲晚意抬眸看著他的眼睛,稍許又轉頭看向屋內。
屋內的爭執吵鬨還在繼續,沒人注意她和白梵不見了。
雲晚意輕聲道:“白梵,叛徒到現在都沒露出馬腳,帝諶知曉我們所有計劃卻叛變了。”
“我現在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,你明顯知道些什麼卻又不肯說。”
“讓我相信你,怎麼放得下心?”
白梵身子微動,囁嚅著道:“小晚,我有難言之隱,不是故意對你們隱瞞。”
“那你之前的態度……”雲晚意再度垂下眼眸:“你不肯見我,我使計引你相見,卻差點跟你反目。”
“那時候我也隻是想保證你的安全,害怕你一個人會遇到魔物,會被叛徒陷害。”
白梵痛楚的低頭,小聲道:“我知道你的擔憂,可那時我已經找到叛徒的蹤跡了。”
“就差一點,你忽然間的行動讓那叛徒有所察覺,不肯再露面,我實在不甘,並非針對你。”
“好了,那些都過去了。”雲晚意打斷他的話,沉聲道:“當時你到底發現了什麼?”
白梵眸光微變,小聲道:“帝轅也好,墨夷也罷,他們在陣法底下,沒有人幫忙不可能堅持這麼久。”
“這陣法你我沒參與,不知道裡面的奧秘,參與過的人卻明瞭!”
雲晚意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是說,戚宗主莫宗主和肖長老幾人?”
白梵微微點頭:“他們都參與當年的封魔陣,還有個你意想不到的人也在其中。”
雲晚意當初和墨夷同歸於儘,姮姬參與過陣法,她卻什麼都不知道:“誰?”
“蓮花門門主清雲。”白梵沉聲道:“這幾人中,清雲和肖長義的嫌疑最大。”
“尤其是清雲,他改了原本的面貌,成了他座下大弟子的模樣,性情也是大變。”
白梵說到這,眉頭擰成一塊兒:“清雲的輩分和姮姬宗主一樣,但遇見你後言辭間逗弄,實在不像長輩所為。”
“我懷疑他根本不是門主,壓根就是蓮花門大弟子落塵,千年前落塵也曾心悅你。”
“可惜你和帝諶兩小無猜,他那份愛意沒顯露罷了。”
雲晚意呆滯一瞬,疑惑道:“既是落塵,他為何要以清雲的身份自居?”
“我也不清楚。”白梵搖頭。
還要往下說,屋內的爭執已經停下。
青素快步出來,歎了一聲:“你們倆怎麼躲到這兒來了,也不去勸勸。”
“姮晚難受,”白梵先一步道:“我也懶得聽那些個無謂爭吵,出來靜靜。”
雲晚意看了眼白梵,問道:“裡面如何?”
“好不容易停下。”青素無奈道:“不過,清雲和肖長老徹底翻臉了,兩人互相攀咬,都說對方是叛徒。”
“莫宗主和戚宗主勸了好一會,差點打起來。”
雲晚意蹙著眉,不悅道:“叛徒尚未露出端倪,他們爭執有什麼用?”
“是啊,我也這麼說。”青素又歎了一聲:“不過兩人都在氣頭上,外人說的話他們都聽不進去。”
“這會子雖然停止爭執,肖長老吃不下這口氣,正鬨著走呢!”
“不管他。”白梵冷聲道:“這節骨眼不想怎麼對付墨夷和帝轅父子,還有心思內訌。”
“他不是想躲嗎,讓他走!”
話音剛落,就見肖長義滿是怒容,一股腦往外衝。
“哼,你們這些人是非不分,也難怪連帝諶叛變都沒發現,和你們一起早晚也是個死,我自個去謀出路!”
莫斐追出來勸著:“哎哎哎,肖長老,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。”
“就是,清雲自打甦醒後性子變了。”戚天聖在另一邊,拉著他的衣袖:“他還多次逗著姮晚呢。”
“你被他氣走落單,萬一被帝轅和魔物抓去,得不償失啊!”
肖長義一臉不忿:“剛才他說的話你們聽的清清楚楚,我反正是咽不下這口氣的。”
“若還要我留下,清雲必須道歉!”
不等兩人再勸,清雲站在台階上,冷嗤道:“我說的話過分,但哪一句不是實話?”
“倒是你肖長老,隱藏的夠深啊,剛才當著帝轅的面你不走,現在鬨著找理由離開。”
“哼,反叛就反叛,非要拿我當藉口,留下你做什麼,讓你給墨夷通風報信?”
肖長義氣的捂住心口:“你,你這豎子,簡直不可理喻!”
雲晚意仔細打量著兩人。
不管是清雲,還是肖長義,憤怒是真的,惱羞是真的,氣憤是真的,不屑也是真的。
還是之前那樣,光從兩人的反應,看不出任何的端倪。
但,任由肖長義走也是不可能的。
萬一他是叛徒,不能輕易放過,若他不是叛徒,被逼走後肯定活不成。
雲晚意看了白梵一眼,輕聲道:“人是你帶來的,攤子收一收吧。”
白梵嗯了一聲,看向肖長義:“肖長老,清雲說話固然難聽,但眼下清白更重要。”
“你這一走,大家隻會覺得你是叛徒,找的藉口離開。”
肖長義漲紅著臉,不知道該怎麼解釋,急的一拳錘在身邊的假山上:“我就那麼一說。”
“本來大家都打不過帝轅,更别說墨夷了,咱們躲一躲,留得命在,保不齊以後能找到機會。”
“這本也沒錯,偏偏清雲宗主跟吃了生飯似的,一口咬定我是叛徒,我還說他是呢,急著找人背鍋!”
“便是如此,你更不能走。”雲晚意終於插話:“待抓住叛徒,還您清白。”
肖長義站在原地,糾結不已:“可現在這樣,要我心平氣和跟他相處,是不可能了!”
“這樣。”雲晚意頓了頓,道:“咱們兵分兩路,你和清雲分開,可好?”
“兵分兩路?”清雲和肖長義同時開口,卻又同時橫了對方一眼。
肖長義迫不及待問道:“姮晚,難道你有辦法了?”
“崑崙山的天梯開了。”雲晚意看大家都圍攏,道:“咱們這些人死磕,也不是帝轅的對手。”
“不如找幾個人去天梯那邊,若是能尋得神界之人幫忙,事情定有轉機。”
“肖長老既然和清雲合不來,不如你們分開行動,你們二人誰願意去崑崙山?”
清雲和肖長義默契的沉默了。
崑崙山天高路遠,當年姮姬和神族有牽連,都不得法門相見。
他們這些人修行不夠,哪裡能叩開神界的大門?
保不齊那邊有魔物守著,他們去反而危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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