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也是他唯一能為雲晚意做的事!
雲晚意隻當他無奈之下的胡言:“你沒懷孕,怎麼可能引墨夷投生?”
“我有辦法。”常景棣不肯說出口,將她拉入懷中,嗅著熟悉的氣息,輕聲道:“相信我。”
他不往下說,雲晚意依偎在他懷中,心裡逐漸升起不安。
兩人剛回家,尚未安頓好,雲影那邊傳來了壞訊息。
閒空大師的情況惡化了!
雲晚意來不及換衣裳,和常景棣一起去看閒空大師。
閒空大師一直泡在藥浴中,此前屋內瀰漫著濃鬱的藥味。
可現在推門,迎面而來是藥味也壓不住的腥臭。
浴桶中,深綠的藥水變成了全黑。
閒空大師面色痛楚,閉著眼似乎陷入了昏迷。
雲晚意倒抽一口冷氣:“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?”
“今早換藥水時。”雲影趕緊道:“您和爺都不在,我們不敢擅自挪動。”
常景棣聞言,蹙眉道:“就算不挪動,藥水成了這樣,你們不需要更換?”
雲影趕緊辯解:“發現藥水不對,奴婢立刻叫人更換了,可換上不久又成了這樣。”
“寬且……”
雲影說到這,神色瞬間難看了起來。
她不敢說出來,卻又不得不說。
正欲開口,雲晚意已經猜到了:“是不是換藥的人出現了問題?”
雲影點了點頭,沉聲道:“不光換藥的小廝,潑出來的水將綠植都腐了!”
“快帶我去看!”雲晚意要弄清楚狀況才能解決,不得不先拋下閒空大師。
雲影帶著雲晚意和常景棣去了後院。
“水太多了。”雲影邊解釋邊道:“小廝們以前也會灑出來,之前都沒事。”
“這一次藥水有問題,小廝在抬出來時不小心弄到身上,導致被那藥水腐蝕。”
“劇痛之下打翻了水桶……”
不用雲影繼續解釋,雲晚意已經看到了現場。
小廝摔倒的地方有個台階,台階兩側種滿了各種顏色的繡球花。
已經入冬,繡球花早就開敗了,不過葉子尚且綠著。
此時該是有綠葉和花杆的地方,隻剩下黑乎乎的狼藉,其中還夾雜著清晰的血跡。
雲晚意心下一沉:“小廝人呢?”
“江大夫來了,正在診斷,隻怕不好。”雲影趕緊道。
“奴婢擔心出現驚慌,將下人都遣散了,好在知道的人不多,下了封口令,他們不敢亂說。”
雲晚意立刻趕去下人房,同時蹙眉道:“閒空大師泡過的水能腐蝕人,你們還叫江畢來做什麼?”
“閒空大師尚且如此,萬一江大夫沾上,豈不是死路一條?”
“奴婢提醒過江大夫。”雲影小聲辯解道:“那小廝並未嚥氣,一直在慘叫,不好放任不管。”
“罷了,趕緊過去。”雲晚意提著裙襬,快步往前。
常景棣擔心她摔到了,從後面將人抱起。
對上雲晚意驚詫的眼神,常景棣轉頭往前:“這樣快點兒。”
下人房內,受傷的小廝叫的十分淒慘,門口守著幾個侍衛皆聽的齜牙咧嘴。
見到雲晚意幾人,侍衛趕緊收斂了臉色。
“都下去。”雲晚意吩咐道:“不準外傳。”
“這些侍衛是從上城來的。”常景棣解釋道:“他們嘴嚴。”
“我擔心的不是這個。”雲晚意推門時沉聲道:“閒空大師現在用的藥水是我親手調製,裡面有靈氣。”
“可你我去北山觀後藥水忽然變化,明顯有問題,自然是越少人靠近越好。”
江畢聽到動靜回頭,懸著的心稍微落下:“你們終於回來了。”
“情況如何?”雲晚意見江畢全副武裝,帶著面紗和袖套手套,邊靠近邊問。
江畢神色凝重,搖頭道:“很詭異,雲影姑娘說他的血能腐蝕皮膚,我不敢探脈,隻能觀察。”
“他這病我從未見過,你身份不同,說不定能看出端倪。”
雲晚意頓了頓,戴上面紗靠近。
江畢讓開位置,她順勢坐下,打量著小廝。
小廝半邊身上都是血跡,最嚴重的地方是左手臂。
衣裳像是被火灼過,燒的黢黑,露出裡面斑駁的血肉,最深的位置連白骨都能看到。
這個程度的傷,要放在一般情況人早就疼的昏死了。
可這小廝瞪著眼嘶吼,明顯意識清醒。
雲晚意瞧著傷口附近出現的黃色燎泡,心越是下沉。
這些痕跡,和閒空大師被惡龍黏液灼傷後一模一樣!
閒空大師尚且痛不欲生,小廝是個普通人,隻剩生生疼死一個下場。
更關鍵的是,這種燎泡極有可能傳人,帶起新一輪的瘟症!
雲晚意起身走到常景棣身邊,緩緩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道:“殺了吧。”
“對外說他感染惡疾暴斃,讓管家找到他家人,給足豐厚的賠償。”
常景棣沒問原因,直接用了符咒將人殺死。
“這屋子暫時封了,别住人。”雲晚意疲憊至極,吩咐道。
“連帶著他倒下的那位置也用土填了,别讓人靠近。”
江畢跟著他們出去,疑惑道: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,小廝怎麼了,那病比惡寒還嚴重嗎?”
“你不是看到了?”雲晚意苦笑道:“因為妖物引起的怪病,後面給麻煩著呢!”
“妖物的事不是解決了?”江畢想起雲晚意之前開的方子:“那些治療惡寒的藥是你親手準備。”
“那是治病的。”雲晚意解釋了幾句,不願多說:“江畢,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。”
“妖物會越來越猖獗,你們自己小心些,實在不行,告訴何宇將鋪子關門,先避一避吧。”
江畢看著雲晚意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,在看常景棣同樣如此,心裡沒底:“到底發生了什麼?”
“妖魔橫行為禍人間,它們想讓我們分心,助魔君衝破封印。”常景棣無奈道:“江畢,你是凡人,不需要知道更多。”
“趕緊收拾一番,回去告訴濟恩堂和雲帝閣暫時關門,備好吃食,沒事别外出。”
江畢看向雲晚意,目光往下,又落在她肚子上,擔心道:“你們呢,帝夫人大著肚子,還能對付妖魔嗎?”
“暫時還能。”雲晚意知道他的關心,輕聲道:“你回去照顧好如霜和蔣老太。”
“我還有事情處理,不方便跟你說更多了。”
江畢一肚子疑惑,可看到她疲憊的模樣,也不好問太多。
江畢走後,雲晚意和常景棣再度回到閒空大師房間。
閒空大師已經醒了,不過身上巨大的痛楚,讓他精神很差。
“大師,你感覺如何?”雲晚意不敢號脈,站在幾步之遙,問道:“為何忽然這樣,你可有所感應?”
“你們看。”閒空大師吃力的抬起上半身。
出水的瞬間,幾人同時驚住了。
閒空大師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燎泡!
閒空大師沒什麼力氣,隻堅持了一瞬,又落回水中。
身子重量帶起來的水花,濺出浴桶,滴在周圍的地上,地上瞬間冒起一層黑煙。
閒空大師這個動作,彷彿用儘了所有力氣。
但,幾人誰也不敢上手,那水花的威力顯而易見!
屋內一時間安靜的可怕。
良久,閒空大師終於緩過勁兒,壓住喘息用氣音艱難道:“我的身份你們都知曉。”
“我被惡龍的涎液沾染,有姮晚的靈氣加藥物尚且如此反覆,無法治癒,普通人不可能活命。”
“我雖不知道身上為何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燎泡,卻也知這情況不利,尤其是早晨給我更換藥水的小夥子。”
“他沾染了我的藥水,隻怕活不成了,姮晚,帝諶,你們二人别猶豫了,趕緊殺了我!”
“否則這等駭人的怪症一旦傳出去,無藥可救,白雲鎮在魔君沒衝破封印時,會先一步淪為人間煉獄!”
常景棣微微蹙眉:“事情還不到那個地步,再說惡龍不死,殺了你有什麼用?”
閒空大師痛的抽氣,又緩了緩才道:“可現在惡龍不現身,我便是傳染的源頭,那個年輕小夥兒,他如何了?”
屋內再度陷入沉默。
閒空大師已經預感到不好了。
雲晚意歎了一聲,如實道:“他沾染了毒液,完全活不成,為怕傳更多人,我讓帝諶殺了他。”
“這也是無奈之舉,帝宅下人雖然遣散了很多,可零零散散加起來還有十好幾人,我不敢賭。”
更因為現在沒有任何能解決毒液的東西!
閒空大師緩緩閉上眼,苦笑道:“若我不死,接下來會有很多個小夥兒出現。”
“帝諶,姮晚,你們二人總不想看到我,變成個為禍人間的怪物吧?”
“念在千年前我們同為修行者,千年後又重逢的份上,讓我死的有尊嚴點!”
常景棣和雲晚意同時沉默。
兩兩對視,彼此眼中都帶著看不透的悲傷。
眼瞧著時間越來越緊急,連菩涵都自爆了身份,引他們去看陣眼。
一片沉默中,閒空大師再度開口打破沉默:“這個陰陽鏡留給你們,我用不上了。”
陰陽鏡被閒空大師拋出,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,旋即落在了雲晚意腳下。
閒空大師繼續道:“放心,陰陽鏡乃是神器,不會沾染惡龍的毒液!”
雲晚意已經意識到閒空大師要做什麼了,伸手想要阻止。
可到底晚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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