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景棣不敢確定,她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。
但眼瞧著她輕鬆了些,他隻能順著她的意思,笑道:“是啊,晚晚,不管什麼時候,我都不會騙你。”
“起來吧。”雲晚意自顧穿著衣裳,道:“藍家上下是我帶進來的,不管是主還是仆,都是帝家的客人。”
常景棣看著她穿衣,看著她頭也不回的出了內室,心彷彿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緊緊抓著。
……
雲晚意和常景棣沒現身,立秋和雲影二人把藍家上下安置的很好。
就是藍員外有些著急。
今早起來,聽到帝家下人一直在議論沄溪鎮成為汪陽沼澤,山洪忽然爆發,百姓無一生還。
藍員外聽到那些話,既是擔心又是後怕。
要是晚一步,他們也不可能活下來!
也正因為這種害怕在心間縈繞,藍員外隻想快點見到雲晚意,好商議藍家接下來的去向。
雲晚意沒什麼胃口,梳洗後簡單的喝了些白粥墊肚子,緊跟著去見了藍員外和藍家兄妹。
藍員外遠遠看到她,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前:“向夫人,哦,不是,帝夫人,您可算來了。”
“您都聽說了嗎,沄溪鎮一夕間變成沼澤,被四面垮塌的山埋在中間,似乎從來沒出現過。”
“若非帝夫人果斷,我們隻怕也倖免於難!”
雲晚意嗯了一聲:“昨晚就知道了,藍員外别慌,既然逃出來,就不會有危險了。”
“可,我這心裡怎麼也安靜不來。”藍員外沉聲道:“閉上眼,便是沄溪鎮街坊鄰居的臉。”
“我沒法救他們,也怪我們藍家能力有限,唉!”
“爹,你别自責,咱們儘力了。”藍田玉趕緊道:“提供馬車,還承諾將他們都帶著。”
“可惜他們自己找死,還有什麼辦法,咱們還是想想接下來何去何從。”
“哥哥說的是。”藍田煙滿是愁容:“沄溪鎮沒了,咱們的家也沒了。”
“咱們雖然逃走,卻還沒有個落腳的地方,上上下下二十幾口人,總不能一直住在帝家。”
藍員外撥出一口濁氣,轉向雲晚意:“帝夫人,您有真本事,能不能給我們全家上下指一條明路?”
“藍員外稍安。”雲晚意示意幾人坐下,分析道:“沄溪鎮因為什麼被掩埋,你們都清楚,我也就不兜圈子了。”
“原本我以為,這白雲鎮暫時算安全的,但白雲鎮下乃是封印魔君的陣眼,現在已經處於動盪不安的界限。”
“我不敢將你們留下,萬一出現變動,首先遭殃的就是白雲鎮的人。”
“啊?”她話沒說完,藍田煙就驚呼道:“帝夫人,你自己都在白雲鎮,若這裡不安全,我們還能去哪兒?”
藍田玉看了眼藍田煙,蹙眉道:“你彆著急,聽帝夫人說完。”
雲晚意點了點頭,道:“你們一路往北去上城,那邊是天子腳下,有真龍氣息護著。”
“便是人間成為煉獄,上城也會在最後淪陷,畢竟人間帝王的氣息,妖魔不敢伸手,會引來天道懲罰。”
“事不宜遲,我們現在也不好留你們,你們吃了午飯過後就動身。”
“有你們鏢局的人在,一路上也不會有問題。”
藍田煙看了眼父兄的臉色,小聲嘀咕道:“帝夫人,我不是不相信你,隻是從這裡北上,快馬加鞭也要一個月。”
“這一個月裡面變數太多太多了,萬一妖魔往前追,我們是不是在劫難逃?”
藍田玉聞言,也覺得是這麼回事:“帝夫人,我們絕對相信您的決定,可妖魔鬼怪都是不定的。”
“我們人太多,不能分散,我娘又昏迷不醒,趕路肯定不會太快。”
“若是有别的法子,就更好了!”
雲晚意幽幽歎了一口氣:“可你們在白雲鎮危險更大,現在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我剛才就告訴你們了,咱們腳底下就鎮壓著魔君,魔君引來了無數的妖魔鬼怪。”
“現在看似平靜,暗湧誰也看不到,一旦爆發大戰,我不可能顧得上你們。”
她頓了頓,說得更直白了:“我不希望你們成為最早的犧牲品,去上城的話,生機肯定更多。”
藍員外沉吟片刻,道:“我相信帝夫人,玉兒,你現在就去叫人準備。”
“把所有的東西清點好,再多購買些糧食衣裳和必須的藥品,馬車上能裝多少是多少。”
“咱們午後動身,不,現在就動身,事不宜遲!”
藍田煙猶豫道:“爹,我覺得……”
“聽爹的。”藍田玉沉聲道:“爹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失誤,這一次也是如此。”
“我這就帶人出去采買,多備糧食和乾糧,準備好立刻出發,你在這陪著爹孃。”
藍員外點頭,道:“好,你儘管去,在我們改變不了的大災大難面前,錢財什麼也不是。”
“白雲鎮那兩間鋪子,必要的話直接出手!”
藍田玉知道他的意思:“爹,您放心,我肯定辦好。”
這一走,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回來。
或許,就是一輩子。
藍田玉出去後,藍田煙不捨的走到雲晚意身邊:“帝夫人,我捨不得你,我想留下……”
雲晚意無奈的看著她:“我剛才說的很清楚,一旦發生大戰,我誰也顧不上。”
“你去上城,能夠活命的話,我們總會有再見的一日。”
雲晚意說著,拿出準備好的玉牌子:“你們抵達上城後,拿著這個去德善堂和錦繡閣。”
“一邊是繡莊,一邊是藥鋪,他們會安頓好你們,這塊玉佩隨身攜帶,必要的時候能保你們一命。”
藍田煙早就泣不成聲了:“帝夫人,你真好,你越好我越不想走了!”
“别孩子氣。”雲晚意摸了摸她的腦袋,輕聲道:“你便是留下,咱們也終有一别。”
“將來你總要嫁人生子,還能跟著我一輩子不成?”
藍田煙伏在她肩頭,哭的越發離開。
藍家上下的人並未留下,藍田玉辦事利索,不到半個時辰,就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。
藍員外當機立斷,說要走立刻走,沒用午膳,直接動身。
藍田煙哭的眼睛紅腫,差點背過氣去。
馬車漸行漸遠,雲晚意站在帝府門口的台階上。
直到馬車化成小點,在也看不見了,雲晚意才回身。
常景棣就站在雲晚意身後,見狀輕聲道:“你捨不得,為何不直接把人留下?”
“留下送死?”雲晚意看了眼他:“白雲鎮的人,我尚且護不住,他們去上城是最好的方向了。”
“有雙喜驚蟄在,又有琳琅,不會叫藍家人被欺負。”
藍田煙走的時候,雲晚意特意給了她兩封信,一封給琳琅,一封給雙喜。
這兩封信,連帶那個玉佩,能護著所有藍家人。
這,也是雲晚意能為她們做的最後的事。
常景棣攔住雲晚意的肩頭:“放輕鬆些,保不齊事情沒我們想象的嚴重。”
“之前我或許能用這個藉口騙自己,現在不成了。”雲晚意勾了勾嘴角:“千年前還活著的人,到現在隻露面了白梵。”
“剩下的人我們沒見過,不知道誰才是叛徒,就如懸在頭頂的一把劍。”
“我不知道劍什麼時候落下來,隻求它快些,不會讓我生孩子的時候,還在擔憂此事。”
雲晚意摸著高聳的肚子。
她不想往最壞的地方猜想——墨夷之前就表現的很明顯了,墨夷想要她肚子裡的孩子!
不,是成為她肚子裡的孩子,藉此重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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