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封印越久,它複生需要的時間越長,一旦惡龍幫他引來更多的妖魔邪靈,修複他的魂魄,後面更麻煩。”
“再說,通過惡龍,我們沒準能查到叛徒的資訊。”
雲晚意嗯了一聲,牽著常景棣的手緊了緊:“既是如此,我們配合閒空大師就是。”
常景棣頓了頓,順著她的話道:“你分析的是,那就去找惡龍,不知道陰陽鏡的指示,它現在在哪兒?”
閒空大師拿出陰陽鏡,單手向上抹開,鏡中閃過一絲白光。
雲晚意偏頭看了眼,在她眼中這就是普通的鏡子,反射出梁上橫木,並未有其他畫面。
閒空大師盯著鏡子良久,沉聲道:“惡龍在防備貧僧,亦或者防備别人,它用邪瘴遮住了身子。”
“貧僧隻能看到一片密林,其餘的完全看不到!”
“密林?”雲晚意忍住翻白眼的衝動,冷哼道:“沄溪鎮四周都是密林,它有心藏匿,一點點找,誰知道要找多久?!”
“彆著急,貧僧尚未說完。”閒空大師收起陰陽鏡,分析道:“惡龍自千年前被鎮壓後,本體和魂體受損。”
“他無法離開水太久,棲息躲藏之地必然有水澤,密林水澤,這兩個線索加起來,範圍會縮小很多。”
“分頭行動,還是一起?”常景棣起身,問道。
閒空大師想了想,道:“一起吧,這樣你們對貧僧也能放心很多。”
雲晚意卻不這麼想:“我們既然按照大師的話來做,必然是相信你的。”
“分開尋找,這樣也快很多,大師拿著這個。”她說話間,掏出一個傳信符遞給閒空和尚。
“若是大師先我們一步找到,利用這個傳信,我們會趕過來。”
“同樣,我們先找到,大師手中這個符也能接收到信號。”
閒空大師接過符紙,沉聲道:“好,還有,惡龍帶來的雨沒有危害,但它周身泛出的黏液有劇毒。”
“若你們先找到,一定不能靠的太近,不小心觸及膚被灼蝕,毒無法解開!”
早膳過去不多久,外邊的天氣依舊烏沉著,猶如夜幕降臨。
沄溪鎮的人走的走,逃的逃,剩下的人閉門不敢出現。
街道上空無一人,落葉淩亂的鋪在街道上,秋風蕭瑟,夾雜著細雨,端的荒涼。
“看來,這細雨很快要變成大暴雨了。”常景棣撐開傘,對一旁的閒空大師道:“本來三人分開更快。”
“不過晚晚懷著身孕,我不放心她獨自行動,大師不介意吧?”
“當然。”閒空大師沒有撐傘,雙手合十,道:“你們二人能修成夫妻本就不易,的確該珍惜。”
“事不宜遲,貧僧往左,你們去右,若是天黑還沒尋到,就回藍家集合。”
說完,他頂著小雨,徑直往左邊的小道而去。
等他的身影沒入小道,常景棣收起笑臉:“閒空大師的話你信嗎?”
“不一定。”雲晚意心頭的怪異並未散去:“閒空大師若是壞人,是那個叛徒。”
“在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,他沒必要多此一舉告訴我們,完全可以用舊友重逢的身份來我們身邊。”
“不知不覺中,給我們沉痛的一擊,比現在容易。”
“可。”常景棣攬著她往右邊走:“你有沒有想過,他正是利用我們這個想法,贏得我們的信任。”
“一開始你對他警惕不安,現在已經動搖了,是不是能說明問題?”
雲晚意蹙了蹙眉:“也是,反正先去看看有沒有惡龍的蹤跡,他是好是壞,這一波分析沒太大的問題。”
沄溪鎮的山和白馬鎮差不多,延綿不絕,越往裡面越是人跡罕至。
兩人走了很遠,别說惡龍的蹤跡,鳥都沒看到過一隻,雲晚意想通過飛鳥走獸打聽訊息的主意也落了空。
兩個時辰過去,大雨終於落下。
密林中植被參天,走在裡面影響不算大。
常景棣擔心雲晚意累到,找了個石洞歇腳。
雲晚意的確走的有些累了,主要是這肚子總是微微發緊。
她擔心再繼續往下走會動胎氣,雨也的確很大,撐著傘在密林中行走很麻煩。
兩人坐在小山洞中的石頭上,常景棣擔心道:“要不要先回去,這麼大雨,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線索。”
“走了這麼遠,再回去也折騰。”雲晚意溫柔的摸著肚子,安撫著裡面的小傢夥:“再往前找一找。”
“我總覺得,雨越大,越是能接近惡龍,它需要水澤。”
常景棣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:“不一定,之前大雨在白雲鎮,難道那時候惡龍也在白雲鎮?”
“還有,我記得你說過和相繇有關的九頭蛇,之前咱們猜想大雨是因為九頭蛇。”
“閒空和尚卻說,最近的大雨和惡龍有關,那條惡龍的底細,我們都不清楚。”
雲晚意動作一頓:“可你我和那九頭蛇交過手,短短幾招之間就斬下了它四個腦袋。”
“九頭蛇不可能影響天象,帶來連綿不斷的大雨,往深了想,惡龍的可能性更大。”
“不管因為誰大雨不斷,已經一個多月了,總是下雨可不行。”常景棣沉聲道。
“江河的水面上漲,泥土鬆散,發生災禍的可能性太大了。”
本來雲晚意沒覺得有什麼,常景棣的這番話,像是當頭一棒。
她猛然從石頭上起身,驚聲道:“我知道了!”
“你慢點,别閃著自己。”常景棣趕緊跟著她起身,扶著她的後腰:“什麼事讓你這般驚訝?”
“我知道怎麼回事了。”雲晚意眼眶為熱,急聲道:“我們之前一直以為,墨夷是通過邪道擄人。”
“後來是妖魔幫他,直到現在,真武道長幾人牽製了周圍所有的邪道,邪道們無法行動,魔物毫無動靜。”
“妖物在沄溪鎮擄走了七個人而已,區區七個還不夠墨夷塞牙縫,有封印的禁忌,妖物魔物無法被墨夷吸收。”
“他需要的,還是人的精血和魂魄,一旦因為大雨發生意外,會大面積死人。”
常景棣如醍醐灌頂,手僵在她腰間,接過話道:“三界六道的通道壞了,鬼物邪靈橫行,冥界慌亂。”
“鬼差無法正常上來,那些死人的精血亡靈魂魄,會落入墨夷手中!”
雲晚意沉沉點頭:“正是這樣,所以從另一個角度看,閒空大師的話沒錯,我們需要快點找到惡龍!”
或許,是她想多了,閒空大師的確沒問題!
“我休息好了。”雲晚意繼續道:“趕緊尋找惡龍,不能再讓它下雨了!”
常景棣看著她扶肚子的動作,不讚成道:“你風寒未愈,肚子又不太舒服,先回去休息,我去找惡龍。”
雲晚意剛要拒絕,先一步感應到她給閒空和尚的傳信符有動靜了!
常景棣也有所察覺,疑惑道:“這麼快就尋到了?”
“先過去。”雲晚意確定了位置,利用千裡符道:“不管是真是假,他傳信,總有傳信的道理。”
閒空大師在最北邊的深山中。
兩人抵達時,閒空大師靠在一顆參天大樹下。
他的袈裟淩亂,正胸前有一道顯眼的巨大爪印,身上的血和著雨水順著袈裟往下,染紅了身下的汙泥。
“你們來遲了一步。”閒空大師臉慘白的厲害,艱難抬手指著北方:“它逃走了。”
“先别管惡龍。”常景棣蹲下察看閒空大師的傷勢:“你本事不低,怎麼會被惡龍傷成這樣?”
“它可不是千年前的惡龍了。”閒空大師苦笑著喘了一口氣:“貧僧不知它這千年到底在哪兒。”
“可剛才碰到,它竟然長出了金鱗甲,貧僧的百子菩提都無法動它!”
常景棣和雲晚意聞言看去。
閒空大師不離手的菩提串子早就斷裂散落,一看數量就不全。
其中最大的一顆,就在雲晚意腳邊。
雲晚意俯身準備撿起來。
剛碰到菩提子,卻見菩提子湮滅成灰末,散在泥漿中。
雲晚意詫異道:“金色的菩提子堅不可摧,這……”
閒空大師捂著傷口,稍微動了動:“若非這顆金菩提,貧僧的命就交代在這了。”
“菩提串伴貧僧多年,沒想到還沒重逢墨夷,以這種方式毀了。”
“惡龍本想殺貧僧,但見貧僧捏碎了傳信符,變逃走了,你們抵達前它才走,若是追,應該還追的上。”
“這麼大的雨上哪兒追?”雲晚意蹲下,給閒空大師察看傷口:“你這傷勢看上去很嚴重,我們走了你估計也就死了!”
閒空大師的傷勢,比想象的還要厲害。
袈裟拿開後,他裡面的衣裳完全被鮮血濡濕。
透過被抓破的衣裳,能隱約看到他傷口的皮肉外翻。
雲晚意順著破口撕開衣裳,疑惑道:“大師比我們更知道惡龍的厲害。”
“怎麼見到後沒有即刻傳信,等被傷成這樣才用傳音符?”
閒空大師咳嗽幾聲,聲音虛弱:“貧僧知道你們對貧僧存著疑心,千年前惡龍被壓在沉龍寺下。”
“當初的它身體和魂體都損了,貧僧以為它不是對手,發現它的氣息後貧僧想先試探。”
“沒想到,在貧僧發現它的同時,它也發現了貧僧,隻是它更陰險,以退為進讓貧僧輕敵。”
“之後,便是你們看到的這樣。”
閒空大師話裡帶著後悔,還有自責。
頓了頓,他繼續道:“也是貧僧破戒起了貪念,原以為獨自抓住惡龍,能讓你們刮目相看,改變對貧僧的懷疑。”
“弄巧成拙,反而傷了自己。”
雲晚意緊蹙著眉,沒有答話。
衣裳徹底拿開,閒空大師慘不忍睹的傷口,也攤開在了眼前。
除了三道深深的抓痕,抓痕邊上,竟然還有破潰腐蝕的燎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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