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雲影懂她的意思:“夫人您先過去吧,免得一會爺找不到您。”
雲晚意回去門口時,恰好阿元也到了門口。
“幾位客人,請你們進去。”阿元引路,道:“不過,師父還需要一點時間,勞幾位稍坐。”
周柱跟著幾人,看到雲晚意身邊的雲影不見了,疑惑道:“夫人,那位姑娘呢?”
“她嘴上沒個把門的,等會得罪道人。”雲晚意找了個藉口,道:“我讓她在外邊等著了。”
屋內的佈置,如他們從門縫中看到的差不多,一貧如洗的樣子。
桌椅陳舊,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歲的洗禮。
阿元上了茶水,又回院子裡去了。
周柱擔心幾人無聊,解釋道:“道人肯定還在忙,不然早就出來了。”
雲晚意一笑:“無妨,既是我們有事相求,等一等也沒什麼。”
“你肚子如何了?”常景棣坐到她身邊,擔憂道:“還疼嗎?”
“暫時還好。”雲晚意藉著湊近說話的動作,悄聲道:“這院子裡有古怪。”
常景棣也察覺了,所以才借關切的動作靠近。
他看了眼周柱,周柱不好意思盯著小倆口,連忙轉開視線。
常景棣這才低聲道:“院子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氣息,像是血腥味,又和血的氣味有些區别。”
雲晚意嗯了一聲:“這院子看著簡單,玄機應該在地底下,等會我拖住那個道人。”
“你找機會尋找下地的關口,即便是現在不能進去,先探路也好。”
常景棣知道分開行動最好,沉聲叮囑道:“你也是,尚不知道那道人的本事。”
“若遇到危險,以保全自身為主。”
雲晚意輕輕應道:“好,你放心,熙然和清鴻還等著我去救,我不會讓自己也陷入危險。”
話音剛落,阿元過來了,做了個請的手勢:“我師父隻見夫人一人,請。”
“這怎麼行?”常景棣假模假樣的反對,道:“我夫人大著肚子,本就不舒服。”
“道長又是男子,夫人身邊怎麼能沒人陪?”
“這位客人。”阿元蹙著眉,道:“這是師父的規矩,如果你們不遵守,那也沒見師父的必要了!”
“算了。”雲晚意按住常景棣的手,歎道:“道人是正人君子,夫君稍安。”
“過來吧。”阿元引路,道:“師父在後院,别讓他老人家等急了。”
常景棣這才放手,道:“我就在這院子裡,你不舒服就高聲喊我,我必然過來接你。”
後院比想象中要大很多。
且繞過前院和後院的隔斷花園,前後簡直天壤之别。
前院是一貧如洗的簡陋,後院則是隱藏的奢華。
為什麼說是隱藏的奢華,因為一草一木,甚至假山,用的都是不顯山露水的好東西。
若非雲晚意前世今生在上城見識過各種奢靡之物,一眼還真辨别不出!
尤其是矗立在假山山巔的迎客鬆,造型別緻,光是這一棵樹,就價值千兩!
這也能解釋,為何明輝道人底下的人,對别人奉上的銀子來者不拒了!
“夫人在看什麼?”阿元察覺她腳步慢下來,一直盯著假山,蹙眉問道。
雲晚意回神,笑道:“那棵樹挺好看的,一時間看出了神。”
“這院子裡的一草一木,都是我師父精心置辦。”阿元說起來很驕傲:“自然都是好物!”
“是嗎?”雲晚意故作驚奇,問道:“道人不是很忙嗎,還有心思打理這些?”
“師父說,這叫做修身養性。”阿元說著,不知道想到什麼,陡然閉嘴。
任憑雲晚意說話,他也不肯再接一句,甚至連腳步都加快了。
雲晚意知道,他定是起了防備之心。
繞過後院亢長的走道,總算抵達了明輝道人的屋子。
這間屋子修成了道觀正殿的模樣,殿內還供奉著三清祖師的神相。
神相下的蒲團上,背坐著一個身形龐大的青袍道人。
“師父。”阿元畢恭畢敬的行禮:“客人來了。”
“好。”明輝道人如一座大山杵著,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:“你先下去。”
阿元又道了聲是,目不斜視的轉身離開。
雲晚意等了幾息時間,還是不見明輝道人轉身。
她故作忐忑不安,磕磕巴巴試探道:“道……道長。”
“别說話。”明輝道人打斷他,蹙著眉回頭,不悅道:“難道你不知道修行之人打坐時,不能打擾?”
明輝道人的年歲不算很大,面相看來估計也就四十來歲。
背面看是一座山,正面看層層疊疊,寬大的道袍撐在他身上,像個圓桶似的。
面上更是油光氾濫,橫肉叢生,肥膩之下,眼皮壓著眼睛,形成倒三角形。
這樣一個人,若不穿道袍在外邊遇見,雲晚意定會覺得他是屠夫夥伕,或者是大富大貴養出來的閒人。
怎麼都不像道士,也不知道他的名頭,是怎麼傳出去的!
雲晚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。
但面上沒有半分顯現,相反還掛著幾分惶恐:“哎呀,我一個婦道人家,實在是沒那麼多顧忌。”
“算了!”明輝道人歎了一聲,倒三角眼睨著,上下打量著她:“你求到我這兒來,所謂何事?”
“是這樣。”雲晚意往前走了幾步,撫著肚子道:“自打有孕後,我總是心神不寧。”
“隨著肚子越來越大,我的不安越發強烈,現在夜夜夢魘,一整夜睡不著多久。”
“我想求道長看看,到底是我自己有問題,還是這肚子裡的孩子出了問題?”
明輝道人攤開肥膩的手掌,裝模作樣的掐指算了算。
旋即,臉色陡然一變,凝神道:“你這肚子裡的孩子,是你前世的報應,註定生不下來!”
雲晚意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。
同時,她也從這三言兩語的試探中,知道了這個據說很有名的道士,不過裝神弄鬼斂財罷了!
但,這明輝道人極有可能和妖孽勾結,也不知道熙然和清鴻被他藏在哪兒。
找到她們之前,她不得不先陪著做戲。
雲晚意憋紅了眼眶,既是驚懼又是不安問道:“怎麼會有這種事,道長,您說這可怎麼辦呢?”
“生不下來的孽緣,留著也無用。”明輝道人的視線停留在她肚子上:“這麼大,想必成形了。”
“隻怕孽緣結怨會形成孤子邪祟,危及你的生命,尋常墮胎藥肯定沒用了。”
“你既然求到我跟前,我也不好見死不救,這樣,你暫且留下,我幫你把這冤孽去了。”
“啊?”雲晚意聽完後,忍著好笑,還得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:“道長會醫術嗎?”
“嘶。”明輝道人鎖著眉,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道縫,不悅道:“不是說了嗎,你這肚子裡不是孩子,是冤孽。”
“我既是修道之人,對付這些邪祟沒問題!”
眼瞧著雲晚意傷心不忍,明輝道人繼續恐嚇道:“你可要早做決定,看你的肚子,孩子應該很大了。”
“既是冤孽,生下來不僅會害你丟了性命,還會牽連你整個家族受罪,為禍人間!”
雲晚意正有留在這的打算。
她順勢裝作驚駭的樣子,道:“什麼,孽胎這麼厲害嗎?”
“那是當然。”明輝道人見她信了,心裡不屑——也就是個好哄騙的無知婦人罷了!齊聚文學
三言兩語就嚇得六神無主,什麼都聽他的。
也好在沒過問太多,這胎兒,對他來說可有大用處!
雲晚意對他眼底的不屑視而不見,抽泣著道:“那就麻煩道人了,隻是,我夫君和隨侍候在外邊。”
“我留下,他們是不是也跟著一起留下?”
“不行。”明輝道人冷聲拒絕,道:“我不喜歡看到過多外人,誰相求誰留下。”
“既是你有問題,你家人留下也無用,叫他們等兩日後來接你。”
雲晚意不情不願,自怨自艾歎道:“再不捨,我們全族的命重要,我也不得不取捨。”
“敢問道長,還需要準備什麼嗎?”
明輝道人想到阿元遞進來的沉甸荷包,一幅為難的樣子,道:“你這孽胎跟隨許久,需要用到上好的符紙硃砂。”
“還要另外買很多東西,價格也不便宜,這樣吧,先留下一千兩白銀,不夠的再繼續補。”
看來是貪財。
有明顯的弱點,就好下手。
雲晚意不動聲色,猶豫道:“我們之前不是給了銀子嗎?”
“那是問路敲門的磚石。”明輝道人臉一垮,更是不悅:“我還能騙你的銀子嗎?”
“你大可去村子裡仔細打聽,我明輝是什麼人,若不是誠心請我幫忙,不如趁早離開。”
頓了頓,又補充道:“那點銀子能做什麼,别寒磣我!”
“不不,我沒那個意思。”雲晚意做出訕訕的樣子,道:“我給就是,不過銀子都在夫君手上。”
“我能不能先出去找夫君,還有些事要叮囑他呢。”
“去吧,我也要準備東西。”明輝道人又揮了揮手,起身道:“不過,你不能再出我這宅子。”
“有什麼問題在前廳說,這幾日你也别見你夫君了。”
“啊?”雲晚意腳步一頓:“這是為何,他是我的家人,也見不得嗎?”
“當然。”說到這,明輝道人明顯不耐煩了,沒好氣道:“你肚子裡的孩子,是他的血脈。”
“一來他有可能捨不得,狠不下心,二則是因為這孽胎會牽引你夫君的心,讓他阻止你殺了它!”
雲晚意還要繼續問,明輝道人蹙著眉,不悅道:“要去趕緊去!”
她這才不得已似的,快步離開。
看著雲晚意離開的背影,明輝道人眼底出現些許陰沉。
前院,常景棣等的焦灼,偏阿元在這守著,他找不到機會去探查情況。
好不容易看到雲晚意出來,常景棣大喜:“你總算出來了,情況如何?”
雲晚意看了眼阿元,裝作為難的樣子,道:“道長願意幫忙,隻是……”
“隻是怎麼了?”常景棣急聲道:“你倒是說啊!”
“唉,這孩子有些問題。”雲晚意咬著牙,道:“我要在這住幾日,道長自然會處理好。”
“你給我些銀子,等兩日後來接我。”
“到底怎麼回事?”常景棣聽的一頭霧水,半真半假的握住她的雙肩,擔憂道:“你說清楚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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