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宅子距離山近,有黃鼠狼和野獸不奇怪吧?”
雲晚意哼了一聲:“當時,我們的確沒有一個人察覺不對,誰叫你又出去吃人?”
吃的那個是乞丐,可架不住被人看到蛇的影子!
靈佘卻想不通其中關竅:“我吃的是無人在意的乞丐,你們為何能聯想到我身上?”
“你行事不穩,被人看到了。”雲晚意說起這個,也十分好奇:“照理說你這樣的本事,吃個人而已,應該輕車熟路。”
“怎麼本是無人問津的乞丐,卻被那麼多人看到了?”
靈佘說起這個,心中就一窩火:“哼,你是真不清楚,還是假裝不知道?”
“我們蛇類剛進食完的幾息時間,本就挪動緩慢。哪怕我已經修煉多年,自帶的本能,原也無法更改!”
三更半夜,她已經算計好了,不會有人知曉。
誰知道撞鬼似的,忽然就看到那麼多人?
靈佘倒是想逃,可剛把乞丐吞入肚內,動起來太緩慢了,一時半會又無法變回人形。
好在很快就調整,以大蛇的形態逃走,沒被回去抄傢夥的人抓住!
倒不是怕那些人,當晚的那些人還不夠她塞牙縫,全部吃掉精血有利於她的修為。
主要是出來前,主人千叮萬囑,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,一定不能被人察覺!
她隻能狼狽逃走,不然事情鬨大,主人那邊無法交代。
雲晚意通過她的話,已經猜到了緣故:“你也用不著沮喪,我們人類有句老話,叫殺人償命。”
“那乞丐雖沒有家人,卻也是活生生的命。”
靈佘當即變了臉。
哪怕她的外貌,已經是蛇的樣子了,依舊能看出惱羞的神情:“你,你敢殺我?”
雲晚意走近了幾步,纖纖細手拉起一小截網子,旋即放手。
網子彈回到靈佘身上,再度引來靈佘一聲痛呼。
她眼底帶著狠辣,猩紅的豎瞳怨毒的盯著雲晚意,口中發出蛇類警告的哈氣聲:“你敢!”
“都這樣了,還問我敢不敢,果真愚蠢!”雲晚意擦拭著手,道:“殺了你,易如反掌。”
“不過,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,畢竟從蛇修煉到這地步不容易。”
靈佘眼底不僅是怨恨,還帶著警惕:“你要做什麼?”
雲晚意很滿意靈佘的忌憚:“說出你主子的身份,那開著靛藍花的山穀石窟裡,究竟住著什麼人?”
靈佘的豎瞳閃了閃。
她和主子結了契約,一旦背主,會遭來滅頂反噬。
多年修為,照樣會功虧一簣。
雲晚意一直在注意靈佘的表情,看到她猶豫了,繼續往下,道:“這張網叫鎖妖網。”
“再強再厲害的妖怪,也不可能從網底逃生,而且鎖的越久,你的力量就會越低!”
“給你的時間不多了,要死還是要活,得儘快做出抉擇!”
什麼鎖妖網,靈佘活了千年,從未聽說過。
而且自打千年前,魔君墨夷被鎮壓後,六界默契的有了約定,人鬼妖魔神仙各自劃分,不犯井水。
隨著多年安定,有驅魔鎮妖本事的人要麼飛昇,要麼湮滅在時間的長河。
便是真的存在什麼鎖妖網,放眼整個人界,沒有人有那本事,能拿得出來!
誰知道詭計多端的女人,在這網子上塗了什麼玩意兒,冒充鎖妖網來詐她?!
想到這,靈佘再度掙紮起來。
這一次,網子上肉眼可見,出現了很多細密的小刺。
非鐵非麻非草,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做的。
小刺長出來的瞬間,沒入捱到網子肌膚,疼痛瞬間放大,宛如無數尖刀刺入身體!
靈佘疼的揚起腦袋,恨不得離網子越遠越好!
蛇形腦袋扭動掙紮,尖銳的牙齒也在啃咬著網子。
不論她怎麼使勁,網子紋絲不動。
更加詭異的是,她在這網子中,竟然一點兒法力也用不上!
她越是痛苦掙紮,網子困得越緊。
雲晚意完美無暇的面上,帶著明顯的笑意:“叫你别白費力氣,非要自討苦吃,我還能騙你?”
靈佘哀嚎扭動,又不敢大幅度的動作,蛇嘴裡不斷辱罵雲晚意。
雲晚意始終好整以暇站在門口,不沾一點兒塵埃。
一襲月牙白的衣裳,背光而立,陽光從她背後照過來,暈出一團光暈。
如玉雕琢的臉在光裡,帶著淺淺笑意。
一顰一笑,一舉一動端方又矜貴,像是從九天下凡的仙女。
她一點兒也不受靈佘辱罵的影響,像是聽不到那些個話似的。
靈佘一開始還能頂著疼痛叫囂,可漸漸的,疼讓她連呼吸都是痛楚不安。
她總算知道,這網子隻怕當真是鎖妖網。
哪怕她是千年大妖,也無法逃出這張網!
靈佘漸漸沒了氣息。
帶著黑色鱗片的手,指著雲晚意有氣無力,斷斷續續道:“妖女,你個妖女,究竟做,了什麼?”
“你懷著,身孕,如此造孽,難道不怕報應嗎,還有,你這鎖妖的,網子哪裡來的!”
“造孽,報應?”雲晚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止不住笑道:“你一個殺人如麻的蛇妖,跟我說造孽遭報應?”
“難道你現在,不是為你自己造孽而遭受報應,說到底,我是替天行道罷了!”
靈佘實在疼的沒辦法了。
她初次化作人形時,都沒有這般痛楚。
那種疼,說不出來。
不僅是肉體上,彷彿滲入靈魂。
靈佘站不住,癱軟在地的瞬間,又捱了好一番疼。
她隔著網子,咬著牙關再度問道:“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,究竟從哪兒得到的鎖妖網?”
“當然……”雲晚意拖長了尾音,卻不是真心相告:“不是你能知曉的,你隻需要告訴我,那石窟中的人是誰?”
“你們窩在那邊,究竟想乾什麼,還有,給我送的靛藍花,又是什麼意思?”
靈佘倒在地上,豎瞳已經恢覆成了幽綠色。
她渾身顫抖著:“你既知曉我是蛇妖,也知曉我有主人,必知道我們妖物和人締結契約後,無法背叛。”
“否則等待我的,不知是修為儘毀,巴巴兒的問我,不如殺了我!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雲晚意慢條斯理,道:“我沒叫你背叛你主子,不過將這些告訴我而已,算什麼背叛?”
“想不到你堂堂千年蛇妖,竟如此膽小?”
靈佘豎瞳閃了閃,聲音裡竟帶了幾分無奈:“妖要修煉成人,要躲避正道,到我這份上的少之又少。”
“我如何不能謹慎小心,此番落在你手中,是我自己不察,太過大意了!”
靈佘所言不假。
早在出山時,她就仔細辨别過,這幾個人當中,隻有那個看不出真身的小孩子,有能力跟她對抗。
剩下的幾個,不過凡人!
若非她輕敵,沒把雲晚意放在眼底,從未設防,今日也不會淪落到這個狼狽模樣!
雲晚意從她變換不斷的神色,也能大概猜到她到底在想什麼:“你以為,你謹慎小心就能避免今日的局面?”
“可笑,我連魔物都不懼,何況是你一個妖物,這個,你可認得?”
她從發間拔下姮之玉髮簪,緩緩在眼前比劃。
姮之玉同樣是千年靈器,在雲晚意髮髻時,看上去不過是個尋常玉簪。
靈佘同雲晚意相處這些時日,一心戒備那小孩兒,從未注意過雲晚意的髮飾穿戴。
這會兒,姮之玉在雲晚意指間,竟然顯出磅礴靈氣!
正道之氣,並非靈佘這蛇妖能承受。
溢位來那些,足夠讓靈佘膽戰心驚!
她伏在地上,儘量把周身的邪氣和妖氣收起來。
避免被靈氣傷到的同時,蛇眸鎖定在姮之玉上。
“這,這是什麼?”靈佘語氣弱了幾分,聲音也低低壓著,似怕驚擾到姮之玉。
“我的東西。”雲晚意的目光,也在姮之玉上,餘光瞥著靈佘,道。
“對付你,不需要我出手,我隻想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,知曉那山穀之事。”
“你若還嘴硬,我不介意將你打回原形,同你那些個蛇子蛇孫一樣,付之一炬!”
在性命攸關的節骨眼,蛇子蛇孫的淒慘下場,已經激不起靈佘的怨恨憤怒了。
千年修為和性命,才最重要!
包括和主人的契約!
靈佘耷拉著蛇頭,道:“是不是,我把你想知道的事告訴你,你就放我走?”
雲晚意嗯了一聲。
靈佘卻不相信:“你既能在知道我真身的情況下,和我相處這麼久,足以見得你滿腹心機。”
“我不相信你,除非,你拿帝景跟你腹中孩兒發誓!”
在帝家這幾日,她觀察到雲晚意在乎身邊的好友,最放在心尖尖的是那個男人和她的孩子!
以他們起誓,雲晚意應該不敢出爾反爾!
雲晚意卻是嗤笑道:“你愛說不說,沒了你,我有的是法子查那穀底之事,不過費些周章罷了。”
“一介妖物,怎配我以孩兒夫君起誓?”
主動權在她手中!
靈佘徹底沒了脾氣,沉聲道:“好,我說!”
蛇瞳幽幽,泛著狠毒:“若你出爾反爾,我會拉著你灰飛煙滅!”
雲晚意隨手把姮之玉插在發間,挑了挑眉。
靈佘壓著疼痛,開口道:“這件事,得回溯從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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