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穀雨頓了頓,想到早上得到的訊息,又道:“王爺,泰和醫館那邊也有訊息了。”
常景棣腳步微頓,猛然回頭:“怎麼沒早說?”
“您才回來就去看常嬤嬤。”穀雨委屈巴巴的解釋:“小人還沒找到機會說呢。”
常景棣又睨了他一眼。
穀雨不敢耽擱,趕緊繼續往下,道:“泰和醫館的人傳出訊息,一早玉夫人就帶著婢子出門,上了一輛馬車。”
“從那馬車走的方向能看出,多半是去塵贛縣了。”
“為何沒攔著?”常景棣不滿的問道。
穀雨更是委屈了,低聲道:“王爺,咱們的人去阻攔了,玉夫人說她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,這上城又不是咱們的天下。”
頂著常景棣冰冷的眼神,穀雨趕緊找補:“不過咱們的人不敢放鬆,一直跟著那輛馬車,去的人還不少。”
“你覺得,玉夫人這一趟回去,就你派出去的那些個人,能盯住嗎?”常景棣冷冷問道。
“還有跟在她身邊的人,又當真是她的婢子嗎?”
“這,咱們的人看的清清楚楚,的確是玉夫人的心腹紅淚。”穀雨不知道常景棣為何這麼問,解釋道。
常景棣繼續往前走,聲音更是淬了寒意:“據我們之前的調查,連玨去泰和醫館,換回雲懷書後,再也沒有出現。”
“換而言之,連玨就在泰和醫館,和玉夫人一起,你以為那婢子是紅淚,本王卻覺得是連玨!”
穀雨悚然一驚:“小人這就去親自盯著。”
常景棣嗯了一聲,還是叮囑道:“萬事小心,玉夫人也好,連玨也罷,都不是省油的燈,一個不好,連你也要搭進去。”
“是。”穀雨應聲,道:“一有訊息,小人定會快些傳回來。”
穀雨離開後,大寒和驚蟄伺候在跟前。
然而,大寒帶來了第二個訊息:“王爺,雲大少爺來說,雲三少爺昨晚又後廚了。”
“後廚剛修好的籬笆圍牆,裡面僅剩的鴨子也全遭了秧,如今後廚都在害怕,說出了吃雞鴨的妖怪。”
“小人前去安撫了,效果甚微,他們不敢亂講了,總歸是嚇得厲害。”
“淮山倀鬼術。”常景棣念著這幾個字,道:“在山澗道人來之前,都解決不得,你們也沒辦法。”
“為避免雲懷書夜半再去後廚,你直接叫人買來活雞活鴨,就養在雲懷書住的院子一角,那院子裡伺候的人,也換幾個穩妥的。”
大寒應聲,道:“屬下這就叫人去辦。”
接二連三的事情還不算。
常景棣在書房召見了幾個幕僚,商議最近的事情如何去應對。
等他們再從書房出來,天色已經全黑。
驚蟄守在門口,一臉的苦瓜樣,看上去就沒什麼好訊息。
幕僚們接連離開,常景棣按了按酸脹的眉心,道:“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就是。”
“外邊又有了流言。”驚蟄垂下眼眸,難堪道:“且那些個流言不怎麼好聽。”
“流言什麼時候有好聽的?”常景棣繼續按著眉心,頭也不抬,道:“直接說。”
“傳言咱們王府出了妖邪,傳的有鼻子有眼,說那妖邪渾身是血,生吃雞鴨,形狀可怕。”驚蟄緊張道。
“這一番描述下來,不就是在說雲三少爺嗎?”
常景棣這才抬頭,不過情緒並不好:“這些事,還需要請示本王?”
“小人派人打聽了,流言一開始是從咱們後院傳出去的。”驚蟄越說,頭越是低:
“可仔細排查過後院,並未發現誰出去,亦或者誰有那膽子亂說,小人猜想,是有人借鎮北王府後院的名義,故意而為。”
常景棣蹙著眉:“既是如此,你派人去把流言散了就是,再隱晦的去查一查,幕後的人是誰!”
不耐之中,常景棣靜下心想了想。
所有的事情,都指著鎮北王府。
幕後不管是誰,都像要打鎮北王府的主意。
想到這,常景棣吩咐道:“備馬車,去見見張赫。”
驚蟄疑惑道:“王爺懷疑這一切,都是端王張赫做的?”
“是。”常景棣寒著臉,道:“張赫這人詭計多端,深不可測,和帝氏牽連不少。”
“以此種種,本王猜想,他想在暗中推波助瀾,幫助大祭司實現計劃,所以散播流言逼迫本王。”
常景棣在宮外忙的不可開交,雲晚意在宮內,卻是十分清閒。
皇上將她叫進宮,明著是給太後侍疾,實則是將她扣在宮中。
大祭司呢,很多事不想讓她知道,隻帶著莫莎,對她是表面功夫。
雲晚意住的位置,離朱貴妃的住處不遠。
她索性避開旁人,去找了朱貴妃。
朱貴妃的禁足一直沒解,好在經過上次的事,有太後做保,宮中吃的喝的都沒短缺。
且聽不到外邊的訊息,不會被那些個煩心事叨擾,朱貴妃養好了不少。
暑熱的衣裳很薄,能明顯的看到朱貴妃肚子隆起,算著時間,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有五個月左右了。
就是暑熱了些,朱貴妃叫人搬了椅子,坐在院中的樹下,給未出生的孩子繡著小衣裳。
看到雲晚意進門,朱貴妃愣了愣,放下繡線起身:“我,我沒做夢吧,鎮北王妃怎麼來了?”
禁足這麼多日,過年時候也沒機會出去,朱貴妃周身淩厲之感少了很多,如今也不自稱本宮了。
取而代之的是安定和從容,或許,也有即將為人母的緣故。
“沒做夢。”雲晚意笑吟吟上前,上下打量著朱貴妃:“貴妃娘娘安好,許久不見,娘娘身子見好。”
“還不是鎖在這宮中,誰也見不到,百事不操心,自然豐腴了。”朱貴妃起身,吩咐身邊的婢子,道:“趕緊給王妃看茶。”
婢子機靈,知道她們二人有話要說,趕緊行禮離開了。
等人走了,朱貴妃上前抓住雲晚意的手,擔憂道:“王妃許久不來,陡然造訪,是不是出了什麼事?”
雲晚意搖頭,又點點頭:“江山即將顛覆,皇上病了許久,如今太後又倒下了,其中種種,實在是太過曲折。”
朱貴妃聽到皇上病了許久,面上帶著明顯的擔憂:“皇上怎麼了,如今可大好了?”
她並非有多愛皇上。
隻是身為貴妃,一旦皇上沒了,她這貴妃再高貴,也要成為太妃。
新皇有良心還好,要碰上個厲害的,她們這些個年紀尚輕的太妃,下場都不好。
雲晚意又搖頭,歎息道:“好也隻是暫時的,帝氏的人進宮了,如今太後和皇上的身子,都是帝氏的人在照料。”
“什麼?!”朱貴妃大驚失色,一時間也沒考慮那麼多,脫口而出道:“帝氏乃是異族,怎麼能把皇上和太後交給他們診治?”
“且帝氏一直狼子野心,若非帝氏老王君決策失誤,當年……”
說到這,朱貴妃才後知後覺雲晚意和帝氏之間的關係。
她話鋒停下,垂眸歎道:“是我失言了,但道理卻是如此,帝氏的人絕對不安分。”
“鎮北王妃,我想出去見一見皇上。”
“貴妃娘娘,這件事我辦不到。”雲晚意無奈道:“局勢實在不好,皇上昏睡了一個月餘才甦醒.”
“期間都是六皇子監國代管,皇上現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了,您現在去,隻是平白觸黴頭。”
朱貴妃撫著顯懷的肚子,無不是對未來的彷徨:“這個節骨眼,皇上要是出事,我和孩子該怎麼辦?”
“娘娘放心。”雲晚意想到當初看出的天機,不好直接說,委婉道:“皇上要真有事,上位的人是六皇子。”
“六皇子沉穩仁善,必然會妥善待親兄弟,況且後面如何,自有命數。”
朱貴妃摸著肚子,無奈道:“原本,我還為這個孩子高興,如今竟不知是喜是憂了。”
“罷了,既來之則安之,這麼大的月份,我也沒别的指望,隻求孩子平安誕生。”
看到朱貴妃沒有想象的激動,雲晚意也放心了。
周遭沒有婢子往來,雲晚意確定沒有問題,拉著朱貴妃的手重新坐在樹下的椅子上:“貴妃娘娘,實不相瞞,我今日來還有一事想問。”
“事關娘孃的父親,您若不想說亦或者不便說,可以直接拒絕。”
“父親從戰場上退下,致仕多年,給他榮耀的人尊一聲老將軍,其實就是俗人。”朱貴妃倒是想得開,輕聲道。
“你有什麼想問的,儘管說就是,我沒什麼不方便或者不想說的。”
雲晚意沒有繼續客套,用團扇遮住嘴型,聲音再度壓了壓:“朱將軍當年正直壯年,為何急流勇退?”
朱貴妃聞言,視線幽幽落在雲晚意身上,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。
雲晚意繼續道:“我問這個,沒有别的意思,實在是有些事情匪夷所思,娘娘知道,我的外祖父也是將軍,當年和朱將軍是同僚。”
“蘇將軍的命,比我父親好太多了。”朱貴妃眼底逐漸清明,化作了自嘲。
“父親自小習武,最大的願望便是平定所有戰亂,還百姓安居樂業,不得已退下,隻因發現……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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