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惜了,蘇錦彪悍,卻不能生育,她把我的孩子變成了她的,懷瑾,懷瑜,懷書……”
雲晚意早就知道雲恒益是什麼人。
虛偽愛面子,沒有底線,毫無人品可言。
這樣的人,要不是有一幅迷惑人心的皮囊,蘇錦和連玨也不會跟他在一起吧!
他們三人之間的故事,雲晚意早就知曉了,她蹙著眉,打斷道:“既然看清了雲恒益的為人,為何不走?”
“生下雲懷瑾,你就該知道雲恒益這人虛偽至極,不是良人,還要搭上雲懷瑜雲懷書和我?!”
連玨仰面,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再低頭時,眼眶紅的更厲害了:“我也想抽身,可那時候真的身不由己,一旦我的身份被人發現,不僅蘇將軍要倒黴。”
“連慒大人,更是要被我連累,他將我養大,命人教我琴棋書畫和禮數,我不能讓連慒大人陷入危機。”
“況且,我沒有私下的勢力,沒有足夠的銀子,必須要先蟄伏,讓蘇錦他們放鬆警惕。”
“終於,在懷著你後,我已經有了萬全的法子脫身,脫離這片我自己造的苦海。”
“但,我那時候也隻能堪堪自保,無法帶走你們任何人,生下你後,我終於等到機會,一把火燒了我悲劇的起點。”
“我去看過你,這些孩子中,最捨不得的也是你,畢竟你和我太像了,哪怕是個醜巴巴的嬰兒,眉目和五官都和我一模一樣。”WWW.7ЭΖω㈧.℃oM
“這樣的情況下,蘇錦不可能善待你,不知道是她授意還是誤打誤撞,你被三峰村的雲家換走。”
“那時候我也舒了一口氣,呆在三峰村未必不好……”
“所以,哈哈,所以,你就拍拍屁股瀟灑走人了!”雲晚意實在忍不住,笑了起來。
她前半生的悲劇,都因為連玨而起,因果竟是如此輕飄飄!
常景棣於心不忍,輕輕摟住雲晚意的肩膀:“過去了,都過去了。”
“過不去。”雲晚意深吸一口氣,眼眶陡然轉紅:“若非師父仁善救我,如今的我就變作白骨了。”
“前面的十幾年,我孤孤單單,從未享受過溫情,太渴被人愛了,所以才會被常牧雲的花言巧語哄騙,掉入他精心編織的陷阱被他利用。”
“太渴望親情了,所以被淮安侯府拿捏,變成了雲柔柔的墊腳石,直到臨死我都不明白,為何我隻想有人愛我,有爹孃兄弟的親緣,為何會落得那般下場?”
“或許,連上天都於心不忍,給了一次重來的機會,我能解決蘇錦,解決雲柔柔,解決常牧雲,卻沒想到生母竟是這般無情!”
常景棣知道她在說前世的事,前世她經曆了各種,也才活到十六歲而已。
怎能不恨?!
他太心疼了,將人抱在懷中,卻什麼都做不了,隻能任由她發泄。
雲晚意聲音很小,連玨隻聽清了前面的幾句話,並不知道她埋首在常景棣心口後,說了些什麼。
但從雲晚意的嗚咽裡,也能看出她的心傷。
連玨想開口,抬眸卻被常景棣冰冷的眼神製止了。
雲晚意在常景棣懷中輕顫著,手死死揪著常景棣心口的衣襟,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。
若非重生,她壓根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被蘇錦厭惡,不知道連玨的存在,不知道常牧雲的虛情假意。
可這一切,在連玨口中,太無所謂了。
或許,誰也不能理解這一刻,她心中的百味。
良久,雲晚意終於調整好情緒,從常景棣懷中起身,冷冷的看著連玨:“我吃的苦,也夠還我們母女一場的因緣了。”
“你將雲懷書從玉夫人手中救回來,從此,我們橋歸橋,路歸路!”
“晚意,我,我對不起你。”連玨面上劃過一絲不忍,低聲道:“是我不好,害你……”
“道歉的話不用再說了。”雲晚意深吸一口氣,道:“救到雲懷書後,把人送到德善堂。”
說完這些,雲晚意再也沒看連玨一眼。
前世便是陌路,今生便也如此吧。
就當她親緣淺薄,這一輩子註定不能有完整的親情。
連玨叫住已經轉身的雲晚意:“等一等。”
雲晚意背對著她,並未回頭:“還有什麼事?”
“小心玉和。”連玨深吸一口氣,道:“她的性子,從來都是不達目的絕對不罷休。”
雲晚意尚未開口,常景棣已經搶先一步質問:“你身為百裡氏的人,是把雲晚意兄妹幾人帶入危險的源頭。”
“這些,難道不是你這當母親的人去解決,隻有千日做賊的,從未聽過千日防賊的。”
“到了這份上,你也沒告訴晚意,玉和背後的人是誰,他們到底要做什麼?”
連玨搖著頭:“不能說,你們知道的越多,越是危險。”
“那就沒必要廢話了。”常景棣擁著雲晚意離開,警告道:“晚意現在很好,希望你不會給她帶來更多的危險。”
兩人離開,他們身後的連玨臉色變了變,眼底那一抹溫情和歉意逐漸消失……
出了暗室,雲晚意的情緒已經徹底整理好了。
就是眼睛還有些微紅。
常景棣讓琳琅找了冰塊過來,順帶問道:“晚意,你打算怎麼處置連玨?”
“放了。”雲晚意接過冰塊放在眼睛上敷著,道:“王爺的人一直盯著泰和醫館,卻什麼也沒等到。”
“玉夫人有足夠的時間跟我們耗著,耗的越久雲懷書越是危險,不如利用連玨的歉意,讓她去和玉夫人周旋。”
常景棣輕輕點頭,想到雲晚意閉著眼,又嗯了一聲:“你相信連玨說的嗎?”
“不信,她的話半真半假。”雲晚意仰著頭坐在太師椅上,腦袋枕著椅背:“她要真那般無辜,不可能在山中院子全身而退。”
“她沒否認玉樓血池的東西,證明那真的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,既是如此,能躲避百裡氏多年,也不簡單。”
“她心中,或許從未將我們兄妹幾個當回事,也有她自己的謀劃,我沒必要去操那個沒必要的心。”
常景棣這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。
他一直擔心雲晚意見到連玨,嘴硬心軟,會被連玨塑造的可憐人模樣騙了。
如今看來,他多慮了。
在感懷過後,晚意還是那般清醒。
兩人吩咐琳琅把此事辦妥,又從錦繡閣悄悄到德善堂,再光明正大回鎮北王府。
剛回去,就聽到了帝氏的人抵達上城的訊息,比之前探子報回的訊息,足足又快了兩日。
兩日時間,暑熱又多了幾分。
穿著夏裳隨便動一動都是一身大汗,起先以天氣異常,不好趕路為藉口的帝氏來人,也遭不住半道的暑熱,不得不快馬加鞭進城。
常景棣一回來,就去了書房,雲晚意則是去後院換衣裳。
她也覺得暑熱,尤其是騎馬歸來,在錦繡閣德善堂折騰一趟,渾身大汗。
剛回後院,小滿就送上了東西:“王妃,這是昨兒熙然郡主和太師府餘小姐送來的。”
“說是恭賀您生辰大喜,她們二人等您消停些,再來看您。”
餘清鴻送的是文房四寶,倒是和她的性子相符,熙然郡主則是送了一柄古琴,是前朝名匠所作,早已絕版。
雲晚意讓小滿收起來了,又順嘴問了雙喜的訊息。
雙喜恢複的還算可以,就是陡然暑熱,她剛能下地行走,壓根不敢外出。
小滿回答了一番,又抱上了些禮物,還有清單,全是城中的高門貴戶和有頭臉的商賈所送,其中還有淮安侯府的東西。
雲晚意草草掃了眼,不禁蹙眉:“我和王爺都不在,怎麼能收下這些呢?”
禮物收下了,代表往後需要回禮應酬。
雲晚意並不需要和别人周旋,也不需要這些所謂禮物。
再者,皇上還沒醒,她沒大張旗鼓的辦生辰宴,收哪門子禮?
要是被太後知曉,定又要猜測王府和鎮北王,借用生辰一時,和别人來往……
小滿聽出了責怪,解釋道:“奴婢是後院的丫頭,怎麼也不該奴婢做主,是管家說您從鄉下回來不久,王爺又剛大好,旁人都趕著巴結。”
“這些東西收下,也能長長臉。”
雲晚意一頓——鎮北王府的管家掌家多年,深知常景棣的性子,為人周到,沒得這麼不知道輕重!
“去把管家叫來。”雲晚意立刻吩咐道。
管家很快就過來了,但,並非從前雲晚意看到的那個管家。
“老管家呢?”雲晚意滿是狐疑。
前不多日,雲晚意還看到了老管家,似乎就是雲懷書消失那幾日。
新管家看上去很年輕,三十出頭,長得就是一幅圓滑相:“小人姓張,名宏德,是王府老管家新提拔上來的,原先在管理郊外的莊子。”
他這面相,雲晚意並不喜歡。
她隻冷聲問道:“老管家呢?”
“回王妃。”張宏德支著笑臉,解釋道:“老管家的身子背不住暑熱,人病倒了。”
“再者,他年事已高,已經無法操持王府事宜,年前就下令在底下的莊子鋪子裡尋人,最後挑了小人上來。”
雲晚意撐著腦袋,慢慢的打量他:“王爺可知道此事?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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