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後教訓的也對,是臣妾不夠嚴謹。”
她態度極好,又有雲晚意在旁斡旋,太後那股怒意稍微消散了些,哼道:“哀家知道固倫離開上城,你心頭不痛快。”
“可這養育兒女,就如鳥兒帶著雛鳥長大,他們翅膀硬了,能飛了,遲早要離開我們。”
“尋常人家尚且如此,何況我們皇家,固倫自小就有主意,她既然不想嫁人,我們也不是養不起她。”
“你收迴心思,把後宮料理好才是對的,後宮如今就朱貴妃一個有孕的,你平日也該催著皇上。”
皇後垂下眼眸,順應道:“是,臣妾謹遵您的教誨。”
“好了,準備醒酒湯給皇上送去。”太後頓了頓,歎道:“别由著他胡鬨,又不是年輕小夥子了。”
太後告誡了一番皇後,心中的氣也逐漸消散,這才帶著雲晚意回壽寧宮安置。
常景棣要回府,自然與常沐澤走到了一起。
“皇叔。”常沐澤小跑幾步,接過驚蟄手中的輪椅推手,道:“好久不見您了,倒是和未來皇嬸進展迅速啊!”
“還有心情打趣本王。”常景棣冷哼了一聲:“今晚怎麼沉不住氣,被常牧雲牽著鼻子走?”
“皇叔不知道,我是故意激怒他的。”常沐澤說起來,臉上的鄙夷藏都藏不住:“我們兄弟中就小八最好欺負。”
“小八因他母妃謹小慎微的緣故,自幼膽子就小的可憐,我們兄弟出去圍獵,他連個兔子都不肯射殺,何況是害人。”
“瘟症的事擺明和小八無關,他沒那個膽子,也沒那個本事,常牧雲這一手儘噁心人了!”
“更可氣的是,我們都知道不可能是小八,卻無法幫小八做什麼!”
“既然知道無法做什麼,戳破真相有什麼用?”常景棣比常沐澤年長,考慮事情也更全面:“小八既親口承認,定有什麼把柄在常牧雲手中。”
“與其有空和常牧雲打嘴巴仗,說些有的沒的,不如費心幫小八找找證據,看還能不能翻身。”
常沐澤推著輪椅的手微微一頓:“皇叔,不是我不幫小八,而是他……唉!”
常景棣覺出不對,回頭看著常沐澤的臉色:“什麼意思?”
“小八吃了毒藥。”常沐澤心痛的很,卻又無能為力:“事關瘟症,牽連幾個皇子,父皇很生氣。”
“我們私下幾個兄弟都擔心小八,又不能明著去看,還是委婉尋到固倫長姐留下的人,這才得了機會知道小八的訊息。”
“如今隻知道小八他服毒了,因為過年,也因為此事牽連的人,父皇下令不準外傳,小八他隻怕是……不行了。”
常景棣也是一頓。
這訊息,算是意料之外,細想下卻也是意料之中。
常牧雲既然能把常應舴弄出來做替身,自然不可能讓他活著。
而常應舴平日在皇上心中也沒什麼分量,死生對皇上而言無足輕重。
“皇叔。”常沐澤見他沉默著,小聲道:“這件事還是怪我,沒及時覺察。”
“打起精神。”常景棣垂下眼眸,視線定格在手中的串子上:“你今日最後說了什麼,把常牧雲激的差點當眾失態?”
常沐澤聲音悶悶的:“他害了小八,我也就往他傷口處撒鹽,提及他的出身和劉氏,以及父皇對他的態度。”
“還有……”
後面的話,常沐澤不太敢說。
“說。”常景棣蹙著眉,冷聲道。
“還說,他是個肖想皇嬸的敗類。”常沐澤眼瞧著常景棣的臉色越是發沉,又解釋道:“不是我胡說。”
“我坐在他旁邊,親眼瞧著他看皇嬸的眼神不對,尤其是皇嬸和您有互動的時候,常牧雲那臉色陰的能滴出水來。”
“而且他還說什麼,不管是人還是位置,該是他的就是他的,實在是氣人!”
此時的常景棣,臉色才陰沉的要滴水。
他已經再三警告過常牧雲了,還曾打砸了他的皇子府。
常牧雲還是不長記性!
狗不聽話,多半是打捱的輕了,看來,還得給他個大的教訓!
常景棣煩躁的轉動檀木珠子,冷聲道:“你今日戳了他的肺管子,小八可能就是你的下場。”
“不如,你來做這餌,把這條魚釣起來,如何?”
“一切,聽皇叔的安排!”常沐澤趕緊道:“您有什麼好主意嗎?”
常景棣微微一笑,朝常沐澤招招手。
常沐澤趕緊俯身上前。
常景棣在他耳邊耳語了一番,末了才提高聲音:“你已經站在他的對立面了,無所謂多一次。”
常沐澤知道其中危險,咬著牙道:“能讓常牧雲付出代價,我願意!”
此時的常牧雲,正在回臨時住所的馬車中大發雷霆。
“常沐澤竟敢如此說我,他竟敢!”
“這一次老八的事,就該讓常沐澤那該死的承擔!”
“他怎麼敢,雲晚意是我的,連皇位,也隻能是我的!”
“等我坐上那位置,我要他們都死!”
“主子!”追雲趕緊撩開簾子朝外看了眼,提醒道:“咱們還在半道上,您這麼大聲音,叫人聽到可不好。”
“哼!”常牧雲靠在馬車上大口喘著粗氣,緩解心中的不忿痠痛怨恨和嫉妒:“他們就是有個好母家,沒我的本事。”
“憑什麼就能趾高氣昂,駕淩在我頭上!”
追雲耷拉著腦袋不敢應聲——
事實就是如此。
其他皇子有個好母家,有母族的助力,不說在宮中能橫行,卻也能順風順水。
就連犯了錯的皇子,有母族在,皇上斥責懲罰的輕重都所有不同。
比如八皇子被拉著背下瘟症的黑鍋,皇上猜到有問題,可因為種種原因,他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把這件事徹底揭過。
要是背黑鍋的人換做六皇子,亦或者其他人,就沒這麼好說了。
這一路來,三皇子的為難和艱辛,追雲都清楚,可那也沒辦法!
“你去找玉夫人的人。”常牧雲發泄夠了,拿出一個令牌,道:“就說,我要求見。”
“主子。”追雲接過令牌,猶豫著道:“您和林監主先斬後奏,把四星圍月的事鬨出來,壞了玉夫人的事。”
“以玉夫人的脾氣,隻怕……”
“人性都是如此。”常牧雲冷哼道:“林逸也想擺脫那女人的控製,他會幫我的,你放心去。”
除夕的夜已經深了,迎來新一年開始時,宮中綻出了種種煙花。
太後早早睡下了,雲晚意毫無睡意,穿戴好衣裳,帶著立秋出去看煙花。
“雪停了。”立秋給雲晚意繫好鬥篷,又拿好了暖手的湯婆子:“小姐,要不要去禦花園走走?”
“一天去了幾次禦花園,還有什麼好走的?”雲晚意眯著眼,道:“去瞧瞧皇後吧。”
“啊?”立秋明顯怔住:“這,這,皇後孃娘幾番對您表現出敵意,再說都這個時辰了……”
“這麼冷的夜,皇後肯定也睡不著。”雲晚意打斷立秋的話,笑道:“保不齊,她會成為我們找到真相的突破口呢?”
立秋隻能又拿了暖手爐,替換下湯婆子,與雲晚意一道去皇後的定安宮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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