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是能治好幾位,孤重重有賞!”
“是,臣女先行告退。”雲晚意應聲後,打算行禮告退。
皇上卻是掃了眼儼然跪不住的老太太,道:“且慢,你們雲家家事,孤本來不敢興趣,可今日之事與你有關。”
雲晚意聞言一頓,看了眼老太太後,道:“臣女不知,請皇上明示。”
老太太跪的雙膝發麻,被雲晚意這話激的徹底失去理智。
也管不了皇上還沒說話,立刻指著雲晚意道:“聖上跟前,你還要抵賴嗎,難道不是你親手打殘你姑爺爺的隨侍。”
“難道不是你,親手縫住了伺候你姑奶奶那婆子的嘴,還吩咐你的婢子,把我身邊婆子的嘴也縫住了!”
和老太太激動無比的樣子相比,雲晚意顯然十分淡然。
哪怕皇上眉眼間帶著疑色,雲晚意依舊先給皇上行禮,才不慌不忙道:“我不否認這些,是我做的。”
“皇上!您可聽聽。”老太太鬆了一口氣,轉向皇上,老淚縱橫道:“她親口承認了,是她做的!”
“老婦一把年紀,這些年在外邊為北榮祈福,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奢望,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沒了。”
“在這入土的年歲回到鄉地,卻要被一個晚輩如此折辱,您可要為老婦做主啊,不然就算死,老婦也魂魄不安!”
皇上勞累半日,頭昏的緊,被老太太一番鬨下來,更覺得煩躁的很。
他看向雲晚意,做足了上位者的氣勢,又帶著兄長對弟媳的手下留情:
“雲晚意,即便是你淮安侯府的人,可如此血腥不仁之事,的確聞者膽寒。”
“罪不至死,卻也要受點懲罰,你可願意?”
雲晚意垂著眼眸,道:“回皇上,臣女不在乎懲罰,可這條罪名,臣女不能一人揹負。”
“臣女雖養在鄉下,卻知道禮義廉恥,知曉恩義大德,也清楚能為不能為,斷不會主動傷人。”
“是林州雲家的人欺臣女不在家,不經淮安侯府對臣女的心腹婢子私動刑罰,手段殘忍,令人髮指。”
“臣女著急心疼之下,才一時失了分寸。”
皇上眉頭微挑,剛要說話,老太太又搶先了一步:“你那婢子出言不遜,以下犯上,好無禮數。”
“我們隻是幫你教訓一番而已,你小肚雞腸,竟要報複!”
“教訓而已?”雲晚意垂著的眼眸中,儘是諷刺:“生生縫住嘴,打斷了她的坐骨,在冰冷的柴房幾乎死去,這叫而已?”
“她出言不遜,也是因為你們用我的名聲挑釁,激怒她不得不為我說話,聖上是明君,必然公斷!”
“好,好。”老太太完全殺紅眼了,索性收起令牌,朝皇上道:“皇上,老婦本念著雲晚意是雲氏血脈,留這一線。”
“可她不知悔改,竟然在禦前大放厥詞,老婦也顧不得其他了,皇上,老婦要揭發,她並非雲家嫡長女。”
皇上眼底陡然閃過一絲寒芒,細細落在雲晚意臉上打量著。
第一次見,皇上就覺得雲晚意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似曾相似。
尤其是眉眼間的濃烈昳色,與生俱來,讓人看一眼就忘不掉。
那日皇後在太後宮中見過雲晚意,回來曾帶了幾分陰陽怪氣,說難怪鎮北王看不上咱們曾給他說起的女子,反而對個鄉下歸來的千金嬌嬌寶寶,竟是那種一騎絕塵的大美人。
皇上當時並不在意,就當過了耳旁風。
直到昨日,他見到雲晚意第一眼,也是覺得濃豔。
就好像開的最盛的玫瑰,一眼望去,在百花中傲立群雄,誰也比不上。
可,更多的是熟悉。
直到昨晚在禦書房,皇上瞧見先祖留下的畫像——是當初先祖屠殺百裡氏皇族時,曾留下來的。
百裡氏的太子妃身懷六甲,從那場殺戮中逃生。
星星之火可以燎原,北榮改朝換代,皇族從百裡氏變成常氏,可警惕還在,當年的百裡氏太子妃和那遺孤後人,總要找到才安心!
這些年,皇族用了自己的手段尋找,毫無訊息。
曆經幾代君王,皇上都以為他們已經死絕時候,竟然出現了個和百裡氏太子妃模樣相似的人。
他不得不防!
皇上掩住眼底的冷意,問老太太道:“話可不能亂說,你有證據嗎?”
“有證據,這話是雲晚意的二伯雲廣新親口所說!”老太太像是溺水的人,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。
那眼底,卻又帶著某種決絕和狠厲:“皇上,這是雲廣新和他死去的夫人,親耳聽到伺候蘇錦的心腹說的。”
“蘇錦她壓根沒有生育能力,如何能生得出孩子,不管是雲晚意,還是雲懷瑾亦或者雲懷瑜雲懷書,都不是蘇錦親生!”
“所以她,配不上鎮北王,更不可能代替雲家嫡女嫁給鎮北王!”
皇上眼底更是複雜。
他睨了眼依舊垂著眼眸,看不出表情的雲晚意:“你如此淡然,毫無辯解之詞,是因為早就知曉?”
雲晚意保持著禮數,微微抬起頭。
視線卻是落在皇上明黃色的五抓龍袍上:“回皇上,臣女之所以不辯駁,是覺得老太太這話,純屬無稽之談。”
“什麼無稽之談?”老太太冷笑著,面色更是篤定:“若非蘇錦不是你生母,你們二人能疏離成仇?”
“大夫人不喜歡我,不許我叫她母親,的確讓人心寒。”雲晚意依舊神色淡淡,但垂著的眼眸中,帶著一股很好覺察的痛色。
“但一切源頭在雲柔柔身上,雲柔柔害怕我回來會奪走她的一切,從中挑唆,大夫人愛女心切,自然忽略了血脈之情。”
“哼,我看不對吧!”老太太從那抹痛色,看穿了雲晚意的逞強:“是因為你的樣子,你長得越來越像生母。”
“所以蘇錦厭惡你,哪怕明知道雲柔柔做錯了,也無條件縱容雲柔柔對付你!”
皇上神色,越發淩厲。
他不喜歡管這內宅瑣事,可若雲晚意的身份當真有問題,那事情就大了!
雲晚意的手,因為老太太的話,在衣袖中猛然收緊。
她沒想到這個老虔婆,竟然能隨口胡謅到點子上!
想到外祖父說起的百裡氏太子妃畫像,雲晚意忍住抬頭窺探皇上表情的衝動,不動聲色道:“按照您的說法,大夫人也該厭惡幾位公子。”
“偏偏大夫人對三位公子疼愛入骨,如此一來,您的謊言不就不攻自破了?”
老太太卻是篤定了這件事,不和雲晚意接著說,轉而朝皇上道:“皇上,老婦以姓名擔保,句句屬實。”
“您若不信,可派人去查證,不管是雲廣新,還是蘇家,總有人知道!”
皇上蹙了蹙眉,道:“事關皇室婚約,的確要查清楚,孤會著人去辦此事。”
“剩下既是你們雲家家事,孤也不好乾預,不管什麼原因,雲晚意動手傷人的確不對,就罰俸半年吧。”
老太太不滿這個決定,還要辯駁。
皇上已經不耐的起身:“孤忙得很,沒空計較這些,雲氏,孤念在無上皇的身份忍你這麼久,已經是極限了!”
老太太這才後知後覺,她面對的是皇上,並非當初的無上皇!
事情,看上去就這麼算了。
但不管是老太太,雲晚意亦或者是皇上,都心知肚明,一切還隻是開端。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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