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面沒燈籠,月色稀薄,隱約能看到後邊確如立秋所言,種了不少東西。
但因為前幾日的大雪,都隻剩下枯杆子。
此外,沒有任何異常。
立秋上前幾步,道:“您瞧,奴婢沒有說謊,王妃最是寶貝這些藥材,連奴婢過來都要經過王妃的允許。”
“防守森嚴,哪裡來的歹人,又哪來什麼聲音?”
大祭司看了立秋一眼,眯著眼環顧四周。
那些個藥材,最大的也才半人高,無法藏人。
難道,真的是她聽錯了?
大祭司正打算離開,藥材裡頭忽然躥出來一隻不大不小的貓兒。
“唉?”立秋定睛一看,道:“這是王爺送給王妃解悶的貓兒,眼睛是藍色的,據說很名貴,是上貢之物呢。”
“來,琉璃,過來。”立秋說話間,蹲下朝那貓兒招手。
貓喵喵叫了兩聲,朝立秋走來,繞著她的手打轉。
“小東西,你不在屋內呆著,野到哪兒去了?”立秋把貓抱在懷中,不好意思的朝大祭司道。
“平日都有婢子專門照顧,估計是出了紕漏,才叫它溜出來,驚到大祭司,還請見諒。”
“沒事。”大祭司蹙著眉,看著那貓兒,道:“隻是王妃小產後虛弱,貓啊狗啊的,暫時别弄到跟前去。”
“你們這些丫頭沒經人事,照顧王妃的事情上,終歸是有出錯的地方。”
“是,奴婢謹遵大祭司的教誨。”立秋聽著大祭司的話,總覺得有些不對,大祭司沒必要叮囑這麼多。
她和珠玉,應該著急進去探探王妃的虛實才對!
立秋意識到這點,悚然一驚——大祭司是在這後頭來了,珠玉一個人還留在前頭呢!
要是珠玉不知天高地厚,闖進門撞見王妃回來怎麼辦?
立秋顧不得和大祭司周旋,道:“奴婢先去安置這貓兒,吵鬨這一陣,也怕王妃驚醒了,看不到奴婢會慌張不安。”
說完,也不顧大祭司沒有迴應,快步越過她去了屋前。
前邊果然沒了珠玉的身影,門大開著!
珠玉果然進去了!
大祭司和珠玉二人,聲東擊西,把立秋引到屋後。
立秋後知後覺,背上驚出一層冷汗,將貓兒丟在一邊衝進門。
大祭司繞過屋角,恰好看到這一幕,嘴角忍不住揚了揚。
她倒是要看看,雲晚意和這個婢子二人,葫蘆裡賣的什麼藥!
屋內一片安靜。
沒有點燈,隻有門口兩個燈籠的光從門口透進來。
影子投在地上,被拉的老長,影子的儘頭,是跪在地上的珠玉。
冷不丁,一個帶著藥味的瓷碗,從帷帳中飛出,砸碎在珠玉身邊。
伴隨清脆的動靜,雲晚意暴怒的聲音響起:“都是死人嗎,進門大呼小叫,是哪個沒長眼的狗東西!”
雲晚意極少罵人,看來是真的動怒了。
立秋趕緊跪下,道:“王妃息怒,是大祭司身邊的婢子,琉璃在後面鬨出動靜,大祭司和奴婢擔心後頭有歹人,過去察看了。”
“誰知道珠玉這丫頭一點眼力見也沒有,趁門口無人,竟擅自闖了進來,打擾王妃休息!”
珠玉伏在地上,顫聲道:“王妃,奴婢不是故意的,隻是聽到門內有響動,立秋又不在這,擔心您起夜摔跤。”
話沒說完,雲晚意沉聲嗬斥道:“無禮的東西,你是大祭司身邊的人,我這兒是主院,現在什麼時辰,你為何在這?”
“過來前難道沒打聽清楚,本王妃小產後夜夜夢魘,睡不安穩,晚間吃了兩碗安神藥才勉強睡覺。”
“連王爺怕打攪我,都知趣去書房睡了,你是個什麼東西,竟然擾人清夢?”
珠玉不敢接話。
都說鎮北王妃是個好脾氣的,沒想發起火來如此咄咄逼人!
要知道如此,她哪裡敢擅自闖進門?
大祭司聽了個大概,接過話茬道:“什麼事兒這麼大的火氣?”
雲晚意掀開床幃,身著單衣,直接站在地上。
立秋嚇了一大跳,顧不得其他,起身拿過鬥篷和鞋子:“王妃,您身子虛的厲害,這麼冷的天,怎麼好直接踩在地上?”
“快把鞋子和衣裳穿好,小月子做不好,往後要遭大罪的!”
雲晚意任由立秋動作,眼光直直的看向後進門的大祭司。
透過微弱的光,依舊能看到她淩厲的臉色:“大祭司,我尊你王爺的外祖母,尊你是長輩,可不是叫你來折騰我的。”
“我小產後的每個夜晚都十分難熬,你帶著婢子前來大鬨,是面慈心惡嗎?”
“你怎麼能這麼說呢?”大祭司沒想到進門,就被雲晚意扣下這麼大一頂帽子,下意識辯解道。
“我要真的不想你好,至於在大半夜發現不對勁,就趕來你院子裡嗎?”
雲晚意一笑,聲音中不帶任何溫度:“那好,外祖母身邊的婢子驚我好夢,無端闖入室內,該如何處置?”
好話放了,再給珠玉求情,豈不是前後相悖?
大祭司心中懊惱,狠狠一巴掌甩在珠玉臉上:“叫你安分,好端端的打擾王妃做什麼?”
“大祭司明鑒,實在是因為屋內傳來聲音……”珠玉還在用那套說辭。
雲晚意直接打斷:“本王妃安睡,屋內沒有别人,試問,你這聲音從哪兒聽到的?”
立秋給雲晚意繫好鬥篷,嗬斥道:“珠玉,你别仗著自己是大祭司的人,就如此囂張。”
“按照你的意思,難道我們王妃還誣陷你不成,你大半夜來院子,擅自闖入王妃房中,已經是大罪了!”
珠玉有口難辨,目光求救的看向大祭司。
“看我做什麼?”大祭司冷聲道:“我就去後邊一趟的功夫,你竟闖下如此大禍,你是我的心腹婢子,我是不敢袒護你的。”
“你就在這兒吧,王妃心中有氣,就算打死你,也是你自個兒福薄命賤。”
大祭司說完這話,又朝雲晚意道:“是我把這婢子慣壞了,無法無天,任由你處置吧。”
哼,真任由她處置的話,大祭司不會強調心腹兩字!
擺明是藉著話敲打雲晚意,就算處罰,也是做做樣子,不能真的如何!
雲晚意聽出大祭司的意思,按著太陽穴,深吸一口氣:“夜已經深了,我頭疼的厲害,無法處理别人,大祭司還是把婢子帶回去。”
“怎麼處置懲罰,我相信大祭司能給我一個公平的交代。”
立秋順勢扶著雲晚意坐下,道:“紅糖薑水還備著,奴婢倒點您去去寒氣,這個節骨眼可千萬别生氣,以免傷了身子落下病根。”
雲晚意嗯了一聲,看大祭司和珠玉還在這,語氣多了幾分不耐煩:“大祭司,難道還要我夜半,為這個婢子折騰嗎?”
“也好,我處置就是。”大祭司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煩躁,道:“這麼晚打擾你了,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我明日再來看你,喝了薑湯早些睡。”
大祭司帶著珠玉出去,還貼心的給雲晚意關上門。
立秋走過去把燈點燃,歎道:“王妃恕罪,是奴婢沒看好,叫人打擾您休息。”
“你一個人看顧不過來,我小產後最辛苦的就是你了,明日開始叫小滿和夏至回來,配合你和寒露。”雲晚意聲音很冷:
“現在開始,沒有我的允許,任何人不準來打擾,大祭司也不行,王爺若問起來,就說是我說的!”
大祭司站在門外,聽到這,帶著珠玉離開了。
剛出主院,大祭司就忍不住道:“偷雞不成蝕把米,再說你怎麼辦事的,進門了吵醒她做什麼,悄悄看看屋內有沒有不對勁!”
珠玉一臉委屈,跪下道:“大祭司明鑒,奴婢小心了再小心,推門的動作很輕很輕,那門發出了一聲很小的吱呀聲。”
“就算尋常人都不一定能察覺,誰知道王妃在帷帳中大發雷霆,忽然就發難了!”
大祭司停住腳步,回頭看向她,疑惑道:“既是小心謹慎沒發出聲音,那雲晚意為何說你進門大吵大鬨了?”
“奴婢,奴婢進門的時候,腳邊躥過了個什麼東西,嚇得奴婢忍不住,叫了一聲。”珠玉趕緊解釋,惶恐道。
“但那一聲壓著,也不算動靜太大。”
大祭司一頓:“所以,你還是發出了聲音,雲晚意是當真小產了,虛弱驚懼,對聲音敏感,自然覺得你吵擾。”
“大祭司恕罪。”珠玉都要哭出來了:“奴婢實在想不到,王妃屋子裡竟然會有那麼個東西。”
大祭司猛然想到立秋抱著的那隻貓:“大不大?”
“不算很大,奴婢沒看清楚。”珠玉回想著,道:“屋內太黑了,就跟個耗子似的一躥而過。”
“是那隻貓。”大祭司幾乎可以肯定了:“雲晚意把貓養在屋子裡,立秋卻說有專門的人照看。”
“我引開立秋,你就進門,時間相近,你在屋內撞見了那隻貓,我在外邊也瞧見了。”
“時間對不上,今晚,立秋說謊了!”
珠玉還跪在地上,支支吾吾道:“大祭司,現在該怎麼辦?”
大祭司有些懊惱:“沒想到我們還是中計了,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,先回去!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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