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說了,我聽立秋說過,老祖宗心裡有個揮之不去的心上人,單單是這個,小姐都不會為人替身的。”
“可是爹爹的心上人,就是小晚晚啊。”小糰子嘟著嘴,對她的分析很不樂意。
“爹爹親口跟我說的,他一直在尋找小晚晚的轉世,終於找到了。”
說到這,小糰子像是想起了什麼,哼哼道:“爹爹為了等她,單身千年呢。”
“期間有很多女子對他芳心暗許投懷送抱,他從未正眼瞧過,深情堅定不移。”
“還為了重逢做足了準備,看得我都感動不已……”
越說越離譜了。
易晚趕緊打斷,道:“我還在這兒呢,你們倆要不要考慮揹著我去八卦?”
“嘻嘻。”小糰子嬉皮笑臉的湊上來,扒著易晚的手臂問道:“那你說說,你們到底有沒有可能?”
“走吧,那邊已經開始了。”易晚選擇避而不答:“再耽擱一會兒,什麼都結束了。”
小糰子不死心,還要繼續往下問。
蒼朮看出易晚的逃避,趕緊解圍,哄著小糰子道:“那邊似乎有賣糖人的,還能自己製作呢。”
“小主子,我們去看看吧,你最喜歡小貓了,我們畫一個去。”
小糰子想起帝諶帶來的貓,哼了一聲:“我才不喜歡貓呢!”
話是這麼說,他還是本能的跟著蒼朮的腳步去了。
易晚站在原地,腦中回想的都是小糰子剛才的話。
他說帝諶親口說,她就是心上人的轉世,千年等待,才等到她。
帝諶,會騙小糰子嗎?
易晚總覺得不會。
帝諶那樣的人,清風霽月,如鬆似柏,應該不屑於欺騙。
念頭剛出來,易晚就嚇了一跳。
這要是被心中的聲音聽到,又要開始唧唧歪歪!
出乎意料的是,那道聲音似乎偃旗息鼓了,她想的如此離譜,那聲音竟毫無聲息?
饒是如此,易晚也沒打算接著往下想。
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,她拾階而上,走向如火如荼的乞巧會。
年輕的男男女女正在作詩,字字句句都是對美好感情的嚮往。
才走了幾步,易晚就愣住了。
橋的另一頭,帝諶一身月牙白的衣裳,蕭蕭肅肅朗逸卓群。
就那麼站著,周身的氣質和周圍格格不入,像是誤入凡塵的仙子。
眼花了?
易晚眨了眨眼,又甩了甩腦袋。
可那人還在,正朝著她的方向而來。
易晚定定的站著,直到他走近,帶著磁性的聲音響起,才拉回她的思緒:“怎麼站在這不動了?”
“師父?”易晚小心翼翼開口:“您怎麼在這兒?”
“許久沒放鬆了。”帝諶站在橋中,看向燈光倒映在水面隨波搖動:“想著你和小糰子單獨出來不安全。”
“既是出來看風景散心,也是為你們,一舉兩得。”
他的側顏同樣完美無瑕,每一幀線條都堪稱絕筆,長長的睫毛像是鴉羽,高挺的鼻梁,再往下……
等易晚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,她的手,已經隔帝諶的臉近在咫尺。
距離近到幾乎能感知彼此的溫度。
帝諶將她的動作儘收眼底,卻沒有阻止的意思。
易晚意識回籠,燙到似的猛然收回手,臉頰紅的堪比晚霞。
總要解釋唐突的動作,她支支吾吾找著藉口:“師父,我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你臉上,有,東西!”
帝諶輕輕唔了一聲,俯身朝她靠近:“那,麻煩你幫忙拿走。”
他比她高出一個頭,俯身的動作,整好把那張完美無缺的臉湊到她跟前。
易晚的心忽然間不受控製的瘋狂跳動,一下又一下,像是迷失的小鹿。
謊言說出,總要圓的。
她呆滯片刻,趕緊抬手拿走他臉頰上並不存在的東西。
帝諶卻保持著俯身的姿勢,小聲問道:“晚晚,你想起我了沒有?”
易晚心一慌,支支吾吾道:“我,我還沒有……”
“會想起來的。”帝諶眼底閃過一絲失望,旋即帶著微笑,道:“别有壓力,順其自然。”
易晚垂著眼眸不敢看他,微微點頭。
長長的睫毛覆蓋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緒,帝諶既是無可奈何,也有心酸。
不過,千年時間都等了,人就在跟前,他有信心讓她記起一切。
她若真不願意想起從前,那就重新認識從頭開始,他有信心讓她愛上。
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易晚的心亂作一團。
像是小時候幫慧嬤嬤清理絲線,越著急,線越亂。
到最後纏成一團,成為無解的死疙瘩。
“小晚晚,你看!”不遠處,傳來小糰子清脆的聲音。
話音落下,他咦了一聲,語氣更是興奮:“爹爹,你怎麼來啦?”
“不高興?”帝諶摸了摸小傢夥的腦袋,輕聲道。
“高興!”小糰子就差跳起來了:“在望鶴門時,你可沒說也參加燈會呀,你能來,我更多的是奇怪。”
帝諶嗯了一聲:“那時候我不確定安置易峰易長赫需要多久,不能給出承諾。”
“易峰和易長赫現在構不成威脅,倒是你們倆,我不放心。”
“爹爹思慮周全。”小糰子說著,將手上的糖人遞給帝諶:“這個是給你準備的。”
“是我給你準備的七夕禮物喲。”
帝諶挑眉,看著塞到手中看不出樣子的糖人,忍不住皺眉:“是什麼?”
“貓貓呀。”小糰子有些不悅:“按照跟我打架的貓貓做的,你認不出來?”
帝諶:……
他反應還算很快,當即便道:“我從未見過你跟貓打架,又怎麼認得?”
“哼哼。”小糰子意味不明的哼哼,轉而將手中另一個糖人遞給易晚:“這個是給你的。”
易晚的糖人是一朵花,形狀比帝諶那隻貓好很多,不過也是一言難儘。
易晚配合著笑道:“好看,我很喜歡。”
“蒼朮形容了你最喜歡的花。”小糰子打量著易晚的神色,小聲道:“我估摸著做的。”
“很好。”易晚俯身摸了摸小糰子的腦袋:“你自己的呢?”
“這裡。”小糰子揚起小手,舉著給易晚看:“我自己也做了貓貓,是不是更好看?”
比起帝諶手中慘不忍睹的那個,他自己的顯然好看多了。
帝諶鬱悶道:“為何你自己的好看?”
“因為……”小糰子眼珠子一轉:“因為我的貓貓不會跟我打架呀。”
帝諶:……
這件事是過不去了!
他摸了摸鼻尖,哼了一聲沒有迴應。
易晚就知道,小糰子還是沒打消對帝諶的懷疑。
隻不過後來帝諶重新送了貓過來,小糰子抓不住把柄而已。
擔心父子倆又一次為貓貓爭執,易晚趕緊牽著小糰子,道:“糖人也做完了,我們去看看燈吧。”
“沿河還有放水燈呢,各種樣式,和我們之前看到的又不一樣。”
“好。”小糰子把糖人遞給易晚:“你幫我拿著好不好?”
易晚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,還是順著接過了糖人。
小糰子兩隻手都空出來了,一隻手牽著易晚,另一隻手牽扯帝諶。
一左一右,他在中間。
蒼朮從背後看去,完全是一家三口的模樣。
要說不說,小姐和老祖宗還挺般配的,她沒見過比小姐更美的女子,也沒見過比老祖宗更俊逸的男子。
兩人站在一起,自是一道不俗的風景線。
路過之處,引得行人側目。
好在大多數都是尋常人,他們沒見過靈仙宗令人聞風喪膽的老祖宗,也沒見過望鶴門充滿爭議的大小姐。
不過也有熟人。
陳玉嬌喜歡熱鬨,必然不會錯過這樣的燈會。
易晚那張臉實在是美的亮眼,何況身邊還跟著同樣出眾的帝諶,陳玉嬌一眼就看到他們了。
“嘿嘿!”陳玉嬌高舉著手,朝兩人示意:“易晚,我在這!”
易晚也看到她了,陳玉嬌光是護衛就帶了近二十個,高調的不能再高調。
不知道是欲蓋彌彰,還是受易晚此前裝扮的影響,帶這麼多人,還做了男子打扮。
隻是打扮的不到位,光是胸前的鼓起,就能識别她是女扮男裝了。
“這兒也能遇見,太好了。”陳玉嬌熱情的迎上前,道:“此前打算去望鶴門尋你來著。”
“可我堂哥患了病,家中氣氛實在凝重,我不好出門,好不容易等他好轉,你們望鶴門又……”
說到這,她意識到不對,趕緊停住話鋒:“你能出來,是不是沒事了?”
“嗯。”易晚說的毫無壓力:“這幾日過後,世間再無望鶴門。”
“啊~沒了?”陳玉嬌一時間沒想明白,表情錯愕:“什麼,什麼意思?”
“就是,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。”易晚簡簡單單:“字面意思。”
陳玉嬌仔細打量著她的表情,遲疑道:“你作為望鶴門大小姐,不傷心嗎?”
“不傷心。”易晚解釋道:“望鶴門要了我孃的命,差點連我也沒了,覆滅對我而言毫無影響。”
陳玉嬌並未從她面上,看出半分傷心難過的意思,這才放心:“好了,大好的節日,咱們不說這個了。”
“你身邊這位是誰,你的情郎嗎?”
易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,趕緊解釋道:“休要胡說,這是我的師父,哪裡是你以為的那樣!”
“你師父?”陳玉嬌終於反應過來,驚呼一聲,捂著嘴巴驚愕道:“這就是傳說中,那位厲害的不得了的老祖宗!”
易晚挑眉:“你並不是修士,竟連這都知道?”
“那是當然,誰不知道你拜入老祖宗座下了。”陳玉嬌說話間偷偷打量帝諶,忍不住湊到易晚身邊誇讚:
“嘖嘖嘖,見過才知道傳言是假的。”
“嗯?”易晚挑眉:“什麼是假的?”
“這幅容顏驚為天人,遠比形容的更驚豔。”陳玉嬌嘀嘀咕咕不敢大聲,生怕被帝諶聽到。
“不瞞你說,此前我一直以為老祖宗是糟老頭子,那些傳言都是讚他年輕時候的英姿。”
“沒想到啊,嘖嘖嘖,你太賺了,人長得養眼,還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,唉,羨慕死我了!”
她誇得太順口,易晚忍不住看向帝諶。
帝諶正低頭給小糰子整理衣裳,不得不說任何角度看,都找不到絲毫缺點。
察覺到她的視線,帝諶抬頭,聲音溫潤:“你遇見朋友,要不要我帶小糰子先去别處?”
易晚尚未開口,陳玉嬌已經替她答應了:“好啊好啊,我們等下在路口的茶樓彙合。”
說完,她直接拉著易晚往相反的方向而去。
“你不是說老祖宗養眼?”易晚好笑道:“怎麼有相處的機會,你卻要去别處?”
“養眼的確養眼,但氣息過於冰冷。”陳玉嬌歎了一聲:“接近不久,就感覺遍體生寒。”
“你知道我本就體寒,遭不住更多了,話說回來,老祖宗對我冷,睜眼都不瞧,但對你和那小傢夥不錯。”
“說話都明顯溫柔很多,唉,更羨慕你了。”
易晚挑了挑眉,不知道怎麼接話。
陳玉嬌卻沒讓她接話的意思,自顧自繼續往下道:“我單獨尋你,的確還有别的事請你幫忙。”
“你堂哥的病情?”易晚一下就猜到了大概。
陳玉嬌並不意外她的聰慧,點頭道:“我總覺得堂哥的病,不單是病那麼簡單。”
“雖說這幾日他吃藥後明顯好轉,可他看人的眼神,實在是……”
她想到堂哥看她的樣子,忍不住打了個冷顫:“我形容不出來,反正挺嚇人的!”
易晚不免想到易長赫的樣子:“你方便讓我看到他嗎?”
“可以,我帶你去陳家。”陳玉嬌上下打量著易晚:“不過你這身打扮不行。”
“去我家布莊換身男子衣裳吧,你長得太美了,又年輕,就這麼上門,我家裡人肯定不信你是靈醫。”
為了避免很多麻煩,的確換身衣裳更好。
易晚沒有推辭,隨著陳玉嬌換衣裳後登門陳家。
陳家的確家大業大,整個府邸前後分院,九曲迴廊,更像巨大的莊園。
七彎八繞,終於停在了陳玉嬌堂哥院門口。
剛停下,易晚隨身的玉佩就隱隱發燙。
尚未等她摸到玉佩,姮之玉也開始閃爍!
陳玉嬌的堂哥,並不是病!
-
點擊彈出菜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