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易雅蘭必然有所動靜。
後面,他們又跟著易雅蘭去了林中月院子。
回到永安閣,兩人都顯現出本來的樣子。
小糰子憋著的一口氣終於釋放,他癱在軟塌上,哼哼道:“要不是說是母女呢。”
“這般淺顯又漏洞百出的主意,一個敢想,一個敢做,哼。”
易晚倒了花果茶遞給小糰子:“不,易雅蘭這個主意很妙。”
“啊?”小糰子從軟塌上爬起來,疑惑道:“你糊塗了吧,我聽著都不靠譜。”
易晚給自己也倒了一杯,邊喝邊道:“當著五長老的面鬨出的事,想遮掩都不可能。”
“但易雅蘭注意到易峰留出來的時間,利用這點,隻要拖住易峰,不在明日鬨得難看,就算解了燃眉之急。”
“那後面呢?”小糰子喝完花果茶,把玩著茶杯:“易峰未必是個傻子,能在母女二人身上接連栽跟頭?”
易晚知道小糰子的意思,解釋道:“易峰的確不會輕易相信滅魂丹有解藥。”
“但正如易雅蘭所言,滅魂丹出自逍遙宗,萬一呢,易峰惜命,明知可能是假的,他也會選擇相信。”
“何況他的目的,從來都不止於此!”
“哼哼,奇奇怪怪。”小糰子歪著腦袋,驟然想到另一件事:“對了,你之前說易峰還有别的打算,到底是什麼?”
說起這個,易晚的臉色逐漸凝重:“說出秘寶存在之前,易峰肯定經過深思熟慮。”
“他知道秘寶會引起不少人的覬覦,但同時,他也知道秘寶會引來原來的主人。”
“所謂富貴險中求,不過如此。”
“啊?”小糰子聽的一頭霧水:“那秘寶不是你孃親留下的嗎,還有什麼主人?”
易晚搖頭,苦笑道:“我娘醫術高超,在靈醫裡面也屬於佼佼者。”
“我也是今日才知曉,她竟然還精通陣法機關,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孤女呢?”
小糰子恍然大悟:“所以,易峰的目的是要引出你孃親的家人?”
易晚點頭:“滅魂丹無解,或許,他早就通過我孃的舉動,猜到了她的身份。”
“他要引出那些人,給他體內的滅魂丹想辦法!”
小糰子嘶了一聲:“那可真是富貴險中求啊,滅魂丹連五長老都說不能解,他還在求生機呢。”
“再說了,你孃親的家人出現,肯定要為你娘報仇,怎麼會幫他治療呢?”
易晚哼了哼:“别忘了,秘寶隻有他一個人知曉!”
“還有我孃的死,除了他和林中月外,沒人知道,若林中月也死了,秘密不就被埋葬了?”
小糰子再度疑惑:“可你不是說,他把一切,連同秘寶所在都告訴你了?”
“那不是真的秘寶。”易晚勾著嘴角,嘲諷道:“易峰知道我身邊有你,背後有老祖宗。”
“他除非真傻了,否則絕對不會告訴我真正秘寶所在的位置!”
小糰子苦笑著搖頭,啐了一口:“人心複雜啊,我還是個孩子,聽的頭痛。”
“那就不聽。”易晚笑了笑:“很快,這些事都會結束了。”
小糰子躺回軟塌翻了個身,懶洋洋道:“看易峰和林中月幾人的意思,時間還長呢。”
“你不用哄著我,反正在這每日樂趣也多,不至於很無聊。”
易晚卻認真道:“是真的,我原本也以為要很久,才能讓惡人得到該有的報應。”
“畢竟我的計劃中,那些人都要品嚐我娘受過的傷害,償還永安閣承受的一切。”
“但一切都在變,一個個被逼急了,都在走極端的路。”
“最遲今晚,第一個報應便會來到。”
小糰子更是不解,追問道:“第一個報應是什麼?”
“晚上你就知道了。”易晚賣了個關子:“好好休息,保不齊晚上還要出去看戲呢。”
小糰子很好奇,但易晚不說,他猜不出來。
折騰了大半日,夜幕很快降臨。
易晚吃過晚膳,簡單洗漱後就睡下了。
雖說她讓小糰子休息好,可輪到自己時怎麼也睡不著。
事情出乎意料,忽然加快腳步,她的計劃也必須再周全一點。
或許明日,就能看到孃親的家人了。
對於那些素未謀面的人,易晚並沒有抱希望。
那些人能讓雲氏以孤女自稱,成婚生子都全無聯絡,肯定不是什麼好人。
窗外,放晴的夜色中,一輪清冷的彎月爬上夜空。
月色下,一個小小的影子,從窗戶中翻進房間。
在黑暗中環視,確定小傢夥不在,影子輕輕喵了一聲。
易晚翻身,簇擁著被子坐起來:“哼,爛攤子丟給我,現在知道回來了?”
“别生氣。”帝諶搖身一變,從小貓回到了原本的模樣,在黑暗中靠近:“我出去也不單是逃避。”
“這不是還在暗處給你推波阻力了?”
想到五長老,易晚眉頭舒展了些許:“你怎麼忽然想到讓五長老來了?”
帝諶坐在床榻對面,保持著恰好的距離:“你以紫色玉牌請人,當然不是想請個小嘍囉過去。”
“我猜到了幾分你的意圖,所以叫五長老來幫你。”
易晚哼哼兩聲:“你倒是善解人意。”
“那是當然。”帝諶蹬鼻子上臉,順著她的話道:“你幫我解決小傢夥,我幫你分憂,這不是整好?”
易晚正要回答,卻看帝諶猛然從椅子上起身,警惕的看向窗戶。
下一刻,一個很小的影子從窗戶爬進來,昂昂兩聲:“哎呀,回來一趟真不容易。”
“綠蔭?”易晚聽出了聲音,連忙批好衣裳起來:“有訊息了?”
綠蔭嗯了一聲,站定後才看到黑暗中的帝諶。
她捧著臉,誇張道:“哎呀,我來的不是時候了,打擾少主和帝少主啦。”
易晚:……
“沒有。”易晚生怕綠蔭再說些令人尷尬的話,趕緊將燈燭點燃:“我和帝少主正在商議正經事。”
“咦~~~”綠蔭拉長了聲音,嘖嘖兩聲:“黑燈瞎火,孤男寡女,的確有正經事商議。”
“那我先走,不打擾兩位辦正事,等明日再來跟少主彙報!”
越解釋月不清楚。
易晚撫著額頭,無奈道:“真的沒事,你别誤會!”
綠蔭曖昧的眼神掠過正兒八經的兩人,眼神不算清白:“少主說什麼是什麼。”
真的解釋不了一點兒!
易晚無奈歎了一聲,轉向帝諶:“你先出去!”
帝諶的笑意僵在臉上:“為什麼?”
“免得綠蔭接著誤會。”易晚不由分說,推著帝諶往外走。
帝諶被她推著後退,低頭就能看到她寬大的衣裳下,露出一截粉白的脖子。
因為用勁,鎖骨的位置清晰明顯,脆弱美好。
他像是被燙到一樣,趕緊避開眼,握住她的手,道:“現在不能出去。”
“為何?”易晚停下,抬頭和他四目相對。
燈燭下,他眼底閃著細碎的光芒,像朝陽初升燃著無儘希望,又帶著隱約的灼熱。
易晚不知道為何,竟是不敢和他對視,趕緊垂下眼眸。
心裡卻沒她面上平靜。
許是帝諶的皮囊過於妖孽,她竟有不自覺又難以控製的悸動!
這不是好兆頭!
帝諶沒發現她的異常,抓著她的手動了動,輕聲解釋道:“外邊有人盯著,我勸你把燈熄滅。”
“再往後退幾步,我們的影子會映在門上,外邊的人就會看出屋內不止你一個。”
易晚終於意識到手腕還被他抓在手裡。
她像是被他的溫度燙到,趕緊掙脫縮回手:“外邊是誰,小糰子?”
“不是小傢夥。”帝諶猜測道:“氣息來看不止一人,應該都有。”
易晚明白了,易峰林中月易雅蘭三人派來的!
她趕緊吹滅燭台:“這幾個人自身難保,盯著我做什麼?”
“你不也盯著人家?”帝諶無奈道:“還用了隱身符親自去盯。”
“那能一樣嗎,雖然蒼朮收買了人,但他們說秘密時會把人支走。”易晚沒好氣道。
“我不親自去聽,不親自去瞭解他們的路數,難道你去?”
“好啊。”帝諶爽快答應:“你要盯著誰,我現在就去!”
剛才那話她是脫口而出,沒想到堂堂靈仙宗的老祖宗,竟然會答應?
易晚抬眸看向帝諶。
屋內不算全暗,窗外清冷的月色帶著微亮灑在屋內,帝諶周身都帶著一層看不透的朦朧。
但他的雙眼很明亮,透過半暗的光線落在她身上。
那股不自覺的悸動再度燃起,帶著易晚的心像是失控的小兔,一跳一跳完全失了方寸。
易晚不適應,更不自在。
她慌張的挪開視線,坐回椅子上:“好了,我隨口一說,哪裡能使喚師父您啊。”
不等帝諶說話,她轉向看好戲的綠蔭:“還是你來說,林嘯山那邊有什麼動靜?”
帝諶站在易晚身後,看著她逃避的樣子,鄭重其事道:“我沒隨口說。”
“你開口,我都會去做。”
易晚忽略的乾淨,裝作沒聽到。
綠蔭嘶了一聲,靠近易晚,一臉姨母笑:“少主啊,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帝少主在千年時間內,究竟發生了什麼。”
“但看帝少主對你的感情,嘖嘖,一點兒也沒變化,那叫沒得說。”
易晚無奈道:“你别瞎說,我現在是易晚,和老祖宗身份雲泥之别。”
“喲~~~”綠蔭還想揶揄幾句,但看易晚面上的確不自在,這才轉了話鋒:“反正呢,多餘的不說,真情實意不能辜負。”
在易晚生氣之前,她拉回正題:“還是說林嘯山的事吧,我和黃樹按照少主吩咐去了之後,一開始都正常。”
“直到夜幕降臨後,望鶴門去人了,叫什麼楊,楊……”
“楊樹。”易晚接過話,道:“他幫易雅蘭送信的,讓後呢?”
“然後啊。”綠蔭神神秘秘一笑:“林嘯山看完後勃然大怒,我和黃樹沒看清信的內容。”
“但從林嘯山發怒的程度看,不是什麼好事。”
“我看到了。”易晚那時候隱身,跟小糰子親眼看到易雅蘭寫的:“省去他的反應,直接說結果。”
“結果啊。”綠蔭煞有介事的壓低嗓子:“林嘯山決定親自去找易峰,多半這會兒已經啟程了!”
“什麼?!”易晚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:“他不該心虛避讓,為何會直接來望鶴門?”
“不知道。”綠蔭搖頭:“我聽到他的話,立刻動身跟你彙報了,緊趕慢趕這才到。”
“至於原因,他當時沒說,或許黃樹知道,要不,我現在回去問問?”
“不用,不能讓林嘯山夜半來。”易晚的視線一轉,落在帝諶身上:“師父,你剛才說願意幫我?”
帝諶一下就看穿了她的想法:“你想讓我幫你攔住林嘯山?”
“對。”易晚沉聲道:“今晚,林中月必死無疑,不能讓林嘯山攪合,要用名正言順的理由拖住他!”
“好。”帝諶毫不猶豫,道:“我這就去,你在望鶴門多留意,這一晚不太平。”
易晚點頭,看著帝諶化作小貓離開。
綠蔭搓搓手,小聲道:“少主,那我呢?”
“你去易峰那邊盯著。”易晚按著眉心,道:“有風吹草動,立刻告訴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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