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晚搖頭:“文和會把訊息傳遞給我們,很快就能知道,不需要前去。”
“哎呀,聽說哪有親眼看著好玩?”小糰子搖著易晚的衣角,撒嬌道:“去嘛,好不好?”
易晚看著滿是期盼的小糰子,略微猶豫。
他們剛從逍遙宗回來,這個時間已經很晚了,去一趟,多半又要折騰到半夜。
況且逍遙宗會發生什麼,不需要文和傳話,她也能猜到幾分。
“小晚晚。”小糰子貼著易晚,哼哼唧唧道:“望鶴門這幾日太安靜了,實在是無趣。”
“就去一趟嘛,你想啊,林老頭兒有意隱瞞,林老夫人早就知道真相,就那幾個小的不知情。”
“逍遙宗還是林老頭說了算的,林老夫人得了想要的好處,願意配合他息事寧人,你的算計都要落空啦!”
易晚一頓,竟然覺得人小鬼大的小糰子,分析起來很有道理。
林應時和林彥時兄弟倆實力不夠,不足以和林嘯山抗衡。
就算身份和從前不同,就算清楚這些年被林老夫人明著寵暗裡虐,他們未必敢反抗。
林老夫人本就處在受害者的位置,她做事和林中月一樣,事先留了後路,稍微鬨一鬨,林嘯山未必不會心軟。
等林老夫人得到想要的好處,再配合林嘯山做戲,把事情壓下去,那易晚豈不是白忙活一場?
小糰子看出她面色鬆動,又道:“咱們去看熱鬨,必要的時候加一把柴,才能讓這把火燒的更加旺盛。”
易晚嘶了一聲,疑惑道:“就算我們想去添柴加火,可要用什麼理由呢?”
“别忘了我們白日才去過,也和林嘯山定下了一日之約。”
小糰子眨眨眼,小聲道:“不是還有林中月這層身份嗎,她不見了,望鶴門的病號無人管。”
“恰好你那個妹妹也不見了,用尋她們的理由,如何?”
小傢夥想起主意來,還真是一套又一套。
易晚捏了捏他肉肉的臉頰,失笑道:“你想的這般周全,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?”
“吃過飯後動身吧,整好給逍遙宗一些時間。”
此時的逍遙宗,早就亂做一團。
林嘯山見到哭哭啼啼,一直吵著要交代的夫人,心下的煩躁隻增不減。
門口還有不少弟子,林宗主自覺丟了臉面,哼了一聲:“事情不明,你倒是被流言蜚語牽扯。”
“尚未分辯就開始嚎哭耍賴,絲毫沒有一宗主夫人的樣子,難道也沒有一點分辯能力嗎?”
林老夫人心裡憋了多年的氣,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出來,哪裡還肯按林宗主的話去做。
聞言,她哭聲更大了:“我是沒分辯能力嗎,我早就懷疑了,當年我的兒子們身上都帶著胎記。”
“在看林彥時和林應時身上無暇,本來我還想著多半是我弄錯了,要不是這流言蜚語,我還真被你矇在鼓裏!”
“你倒是說說我們之間,到底需要誰給誰一個說法,告訴你,這件事要是不讓我知道真相,我不可能息事寧人!”
恰好林應時和林彥時進門,聽到了林老夫人這一番話。
林應時身子晃了晃,難以置通道:“娘,難道,難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?”
林老夫人回頭看了眼他們兄弟,眼眶頓時變的通紅:“不管流言是真是假,不管外邊的人怎麼議論,我們始終是母子。”
“但我被矇在鼓裏十幾年,就是咽不下這口氣,我需要知道親生兒子哪兒去了。”
林應時聽到林老夫人並沒有和他們兄弟離心,這才放心:“娘,不管什麼時候,您都是我的親孃。”
“我會幫你一起,找到我們的弟弟們!”
“好孩子。”林老夫人看似感動不已,擦了把眼角的淚,道:“不枉我疼你們一場。”
相比起林應時的激動和林老夫人的感動,林彥時明顯淡定很多。
瞧著他們二人還在母慈子孝,林彥時嘴角微微勾了勾,細看的話,就能看出他的嫌棄和嘲諷。
什麼當他們做親兒子,林老夫人早就知道真相了,不然也不會報著將他們養成廢物的心!
林彥時看透了本質,但他沒著急拆穿,視線一轉,看向上首的林宗主。
林宗主臉色緊繃,滿是怒容:“你們不要鬨得像生離死别一樣,既是家事,必要關起門來說。”
“把無關人都清走,留下我們自家人就好!”
“有什麼不能公開的?”林老夫人卻是不依不饒,道:“既是逍遙宗的弟子,也有知情的權利。”
“他們知道真相也好,還能幫忙回覆那些個流言蜚語。”
“胡鬨!”林宗主終於忍不住,手重重的落在桌上:“你把逍遙宗的臉面,把我的臉面放在哪兒?”
“到這份上,還要臉面?”林老夫人哼了一聲,視線緊緊鎖在林宗主臉上:“真要臉面,就沒有現在的局面了。”
林應時見林宗主鐵青著臉,沒有迴應的意思,不由弱弱道:“爹,你素來尊重孃親。”
“不管弟弟們在哪兒,肯定有隱情的對嗎,您早些把真相告訴孃親,也省的大家猜測。”
想到當年的事,林嘯山的臉再度沉了幾分。
韻娘那麼好的人,溫柔懂事不爭不搶,就因為林老夫人的嫉妒,生生被推下忘情崖!
等他趕到的時候,韻娘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,奄奄一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,就等他去!
要不是他到的及時,那兩個孩子也活不下來。
可他到的也不算及時,否則就能發現夫人的毒計,救下韻娘!
再看他那好夫人呢,明明坐在正夫人的位置享受榮華富貴,隻要鬆口讓韻娘當側夫人就可。
再不濟,讓韻娘做外室,彼此風平浪靜,可她卻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!
如今還有臉來質問他,憑什麼!
林嘯山看到林老夫人惺惺作態的樣子,忍不住想吐。
但眼下是關鍵的時期,他還不能和林老夫人翻臉,隻能沉聲道:“既然你都知道了,告訴你也無妨。”
“當年你兒子先天不足,生下來就嚥氣了,你難產導致身子虛弱,我擔心你知道真相會遭不住。”
“思量之下隻能找來兩個孩子代替,不至於讓你傷心難過,這些年來,他們也為你帶來了不少歡聲笑語。”
“你們母子間融洽和諧,既是如此,還有計較親生非親生的必要嗎?”
林老夫人聽完,心裡像是豁開一道口子,冷風呼呼的灌進去,整個人陷入了滲人的寒冷中。
哼,到這份上了,林嘯山還在隱瞞!
她難產之際,林嘯山命人將她身邊的心腹以各種藉口支走,本來就沒安好心。
可百密一疏,他忽略了年幼的林中月和她的婢子麗桃。
那時候林中月年紀也不算大,卻有分辯能力。
林嘯山不讓林中月進去陪同,林中月總覺得不放心,悄悄讓麗桃進門察看情況。
麗桃進去時候,林老夫人已經生完了。
產婆在處理產後的穢物,屋內婢子婆子出去報喜的報喜,收拾的收拾,麗桃趁機把孩子抱給精疲力竭的林老夫人看。
她們都看到了孩子耳後的紅痣,麗桃會說話,還曾悄悄跟林老夫人說耳後紅痣主大貴。
沒想到這兩顆紅痣,最後成為辨認孩子的證據!
等林老夫人身子好轉,才發現抱回來的孩子,雖和生下來的孩子容顏相似,卻完全是不同的人!
那時,林老夫人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。
可看到林嘯山抱著孩子的歡喜,她隻能裝不知道,把孩子當做親生的撫養。
天知道在月子裡,她有多剋製,才沒掐死這兩個小畜生!
林老夫人還沉浸在充滿恨意的回憶中,林應時這個不長眼的已經感動開口:“娘,爹肯定是為了您好。”
“這麼說,我們是不是親生的都沒關係,是時候結束這場鬨劇了,對嗎?”
說話間,他伸手去攙扶林老夫人。
卻不想,林老夫人避開他的攙扶,冷笑道:“真的是這樣嗎?”
話,是對林宗主問的。
林應時看到手落空了,心也跟著空了一下,一股莫名的惶然湧上來。
他側頭看了眼淡然如初的林彥時,低聲道:“二弟,你說句話啊!”
“爹和夫人的事,我沒有插手的資格。”林彥時已經改了稱呼,淡漠疏離:“如何處置,全憑爹的意思!”
林嘯山滿意的看了眼林彥時,在看林應時的時候,眼中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。
他深吸一口氣,對夫人道:“你要真相,我全部告訴你了你又不相信,我還能說什麼?”
“或者說,你想聽到什麼樣的話?”
林老夫人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:“我的孩子,是死於先天不足嗎?”
“當然。”林宗主蹙著眉,哼道:“我沒有騙你的必要,許是因為雙胎,孩子哭都沒哭幾聲就嚥氣了。”
這些年,林老夫人從未忘記過那兩個孩子的容顏。
他們明明很健康,怎麼可能先天不足而死?!
她心痛的不能自製,深呼吸好幾下,才勉強壓下心痛。
林老夫人將恨意掩蓋,往林應時一指:“那他們兄弟呢,又是你從哪兒弄來的?”
“林剛帶回來的。”林宗主看著外邊伸著腦袋的弟子們,忍著不耐道:“他救下來的孤兒。”
“說來湊巧,他們也是雙胎,整好補上你孩子的空缺,也算一種緣分。”
林剛是跟隨林宗主多年的心腹,最近不在逍遙宗,不知道被派出去做什麼了。
林老夫人想對峙都沒辦法,一口氣憋在心裡難受至極。
“還有什麼想問的?”林宗主的耐心幾乎耗儘,沉聲道:“現在一併說出來,省的以後糾纏不休。”
林老夫人緊緊握著拳頭,十指幾乎陷入掌心。
她明白,林嘯天就是要來個死無對證。
死去的孩子不知去向,知道真相的全是林嘯山的心腹,而他給出的解釋合情合理,她總不能一直糾纏不休。
現在的情況來看,這個啞巴虧,她不吃也要吃!
手中傳來的痛楚,稍微拉回了些她的神智,但要想壓下恨意,還遠遠不夠。
林嘯山既然要逼著她息事寧人,她也要扒下他一層皮!
林老夫人剛要開口,卻見守山門的弟子層層通傳,說望鶴門大小姐求見。
殿內幾人同時愣住了。
林宗主更是奇怪:“人不是剛走不久,又來做什麼?”
“不知道。”守門弟子小聲道:“易大小姐隻說有要事通傳,沒說緣故。”
林宗主心覺不對,準備讓弟子回絕,又聽弟子猶豫間開口:“易大小姐身邊還跟著靈仙宗的小祖宗。”
“那位小祖宗放話了,說就算不允相見,他也要用靈仙宗的令牌硬闖!”
林宗主倒抽一口冷氣,氣的心口上下起伏:“好,傳,竟然不惜用靈仙宗威脅,我倒是要看他們趕來有什麼要緊事!”
易晚還是離開時候的樣子,抱著貓,牽著小糰子。
除了林彥時,彼此間也算熟人了。
林彥時眯著眼打量著傳言中的易大小姐,同時,易晚也在默不作聲的打量著他。
察覺到易晚的視線,林彥時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。
易晚收回視線,看向高座上的林宗主:“哎呀,賬還沒算明白,看來打擾你們了?”
明知故問!
林宗主心中冷哼,面上也好不到哪兒去:“易大小姐去而複返,到底有什麼要緊事?”
“哦,是這樣。”易晚迎著眾人各異的眼光,不慌不忙道:“你們逍遙宗的二小姐失蹤了。”
“連帶著她女兒,望鶴門的二小姐易雅蘭也消失不見,我總要要出來找找,看人到底去哪兒了。”
“她們母女平日來的最多的地方,就是逍遙宗了,難道沒回來?”
林宗主深吸一口氣,不耐道:“她們沒來,易大小姐還是去别處找吧!”
“好。”易晚環顧幾人,道:“不過,你們內部的事情還沒解決嗎?”
“跟你無關!”林應時對她滿是敵意,道:“你别想挑唆我們之間的關係!”
“我不挑唆。”易晚驟然回頭看向林老夫人,意味深長道:“我知道一個訊息,不知該不該說。”
“說!”
“不知道該不該,就不說!”
林宗主和夫人同時開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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