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狗眼看人低,是我有眼不識泰山,你,不不不,是您,求您放過我!”
“那怎麼能行呢?”易晚原封不動,將他的話送回:“上演武台前,你若是跪下磕頭認錯,我尚能給你機會。”
“開弓沒有回頭箭,上了演武台,哪裡還有後悔的餘地呢?”
陳耀看著她幽深如潭的雙眼,明明一身臭汗,卻彷彿置身冰天雪地中。
她來真的了!
她不會放過他了!
陳耀的恐懼落在易晚眼中,她竟帶著幾分不自覺的興奮:“陳耀,你還是不是男人啊,怎麼能對一個女人求饒呢?”
“趕緊起來!”她腳下用力,碾著他被擊碎的骨頭:“拿出你噴糞的力氣來,我還沒玩夠呢!”
易晚說話的同時,不知為何,身體因為那些刺目的鮮血,激動的微微顫抖著。
心裡那道聲音,不適時宜的響了起來:“對,就這樣,易晚,狠狠虐他,再殺了他。”
“叫這人不知死活,多次帶頭針對你,貶低你辱罵你,再狠一點兒!”
易晚閃過一絲迷惘:“為什麼,要虐殺?”
那道聲音猖狂的笑起來:“隻有狠一點,那些人才知道你的厲害,才會忌憚你尊重你!”
“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中,實力才是王道!”
心聲出現的同時,易晚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的黑。
但,她低著頭和陳耀對視著,沒人發現這種異常。
陳耀陷入極度恐慌中,更不會發現了。
易晚自同樣毫無察覺,但她潛意識中,並不認為虐殺陳耀還能改變什麼。
這種想法之下,她的腳微微鬆了些許。
陳耀察覺到後,哪裡還敢叫囂,不停的求饒:“是我,是我吃屎了,說話難聽,都是我的錯。”
“易祖宗,我錯了,求您高抬貴手!”
心裡那道聲音哼了一聲:“不痛不癢的認錯而已,你心軟個什麼勁兒,他們辱罵你的時候,可曾心軟?”
“要不是你有實力,現在躺在地上求饒的人便是你,試著想象一下,他會放過你嗎?”
易晚一怔。
對啊,她若不是有魂魄加持,陳耀對她隻會比現在更狠毒!
就在她要動手之際,腦海中居然出現了第二個聲音:“易晚,你别糊塗,現在殺了他對你沒好處。”
“得饒人處且饒人,羞辱一頓就放了他吧,諒他今日後不敢再對你不敬了。”
兩道聲音在腦海中交織。
一個善良,要她羞辱一頓,放過陳耀算了。
還有一道則屬於那莫名的心聲,它要她殺了陳耀。
易晚不知道該聽哪一個聲音的話,糾結的同時,沒有鬆口也沒鬆腳。
台下,趙澤海看得心驚肉跳,不敢想象接下來易晚會不會這樣對付他們!
他見易晚怔神,壯著膽子高聲道:“易晚,演武台上點到為止,不可傷人性命,陳師兄已經認錯了,你就高抬貴手吧?”
其他人反應過來,想到自己曾經也辱罵過她,趕緊硬著頭皮幫腔:“易晚,算了吧,陳師兄知道他錯了。”
“是啊,叫他給你磕頭認錯,這件事就算過去了,都是師兄妹,以後好好相處。”
“……”
陳耀適時插話,哀求道:“對對對,易祖宗,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腦中的兩道聲音本就吵得厲害,加上台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語,易晚腦袋疼的厲害,幾乎要炸開。
陳耀的求饒沒有讓她同情心氾濫,相反,讓她想起了陳耀從前那些個不堪入耳的諷刺辱罵。
不,不僅是陳耀的辱罵,還有其他人的。
她的世界中,彷彿隻剩下了貶低和暗不見天日的陰霾。
此時,心中那道狠厲的聲音在叫囂:“殺了他,隻有殺了他,事情才能結束。”
“原諒一次,後面會有數不儘的苦難,那些人不會長記性的,相信我!”
易晚眸中猩紅,僅存的理智消散,瞬間狠狠抬掌打在陳耀的心口。
“砰!”
一聲悶響,打斷了所有的聲音。
那是易晚的手,穿透陳耀的身體,直接搭在演武台子上的響動!
演武場台上台下頓時鴉雀無聲。
晨風拂過,帶起濃鬱的血腥味。
離得最近的趙澤海,看到近在咫尺死不瞑目的陳耀,忍不住扶著腰吐了。
其他人在看清陳耀的樣子後,也都不忍的别開臉。
隔著衣裳,都能看到陳耀胸口的凹陷!
良久後,邵芳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:“啊,殺人啦,易晚殺人啦!”
她一邊叫,一邊朝外狂奔,彷彿身後有野獸惡魔追逐。
剩下的人也被這尖叫驚醒,紛紛遠離演武台。
“去,去叫大長老。”趙澤海吐完了,連滾帶爬,身上沾了穢物也渾然顧不上:“不,叫宗主來!”
弟子們慌亂四散,隻有元聘婷站在原地,神色複雜的看著易晚。
此時,易晚心中狠厲的聲音早就消失,她怔怔的盯著自己沾滿血跡的手,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。
她怎麼,怎麼就下了這種狠毒的手?
陳耀死不足惜,可為何要用如此殘忍的方式?!
為什麼,難道剛才,真的被那道聲音蠱惑了?
元聘婷見她一直維持著那動作,歎了一聲,上前道:“陳耀幾番挑釁,純粹咎由自取。”
“再說身處演武台,提前說好生死不論,你不用自責。”
易晚呆呆轉頭,眼底還帶著一絲迷茫:“我,我下手是不是太殘忍了?”
元聘婷走近了,才看到陳耀的情況。
他心口幾乎被易晚一掌拍扁了,血肉模糊的塌陷著,那雙眼因為驚恐溢位了血淚。
看上去,的確殘忍了些。
“人都死了,沒必要計較殘忍與否。”元聘婷遞上手帕:“擦擦手,他們去叫人了,估計很快會來。”
“你要不要請老祖宗下山,陳耀到底是苗子裡不錯的,隻怕那些長老會為難你。”
易晚接過手帕,有一下沒一下的胡亂擦拭,手中的黏膩彷彿怎麼也擦不掉。
這是她真正意義上,第一次殺人,心裡總有股說不出的感覺。
既像是自責,又像是快意。
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,易晚心中越發惶恐。
她頭一次,害怕心中那道陰鷙狠厲的聲音了!
元聘婷看出她嚇壞了,卻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,隻當是因為陳耀。
她伸手拽起易晚,不顧易晚滿手血汙,溫柔的握住:“易晚,别這樣,他該死!”
易晚順著她的力道起身,剛要說話,大長老帶著其他長老匆匆趕來。
“荒唐,殘忍!”大長老在看清演武台上的陳耀時,當即嗬斥出聲:“易晚,你是魔鬼嗎,怎麼敢下這麼重的手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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