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糰子不知道說什麼,緊緊牽著易晚的手:“小晚晚,你娘肯定會保佑你的。”
“嗯。”易晚抱起小糰子:“我們得趕緊回去了,算著時間,現在易長赫兄妹已經回到瞭望鶴門主殿。”
“那些蛇群出現,林中月肯定會帶人來這兒。”
易晚猜的沒錯,易雅蘭和易長赫兩人還沒走出林子,就看到了身後追來的蛇群。
一兩條上十條他們尚且能對付。
可那蛇群像是殺不完一樣,水潮般湧上來,兩人渾身又都癢得厲害,無法全力應對。
無奈之下,隻能先避戰趕回望鶴門。
蛇群在後面緊追不捨,哪怕在望鶴門的陣法面前,也如無人之境!
“娘,娘,不好啦!”易長赫癢的揪心,又駭然的緊,衝進門不管不顧的大喊大叫:“蛇,好多蛇!”
林中月正伺候易峰睡下,陡然間聽到易長赫的聲音,忍不住心頭一跳。
易峰剛有睏意,也被這聲嚇得不輕:“誰,是長赫嗎?”
“多半是那小子夢魘了。”林中月壓下不安,心平氣和的安撫易峰道:“唉,他便是咋咋呼呼大驚小怪的性子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先睡吧,我出去瞧瞧他,沒事的。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易峰看到溫柔小意的林中月感慨萬分,歎道:“你身為林家的二小姐,嫁給我要當後孃不說,還有這麼多事等著你。”
“我突破失敗,成了這個鬼樣子,若是早些死了反而不拖累你……”
話沒說完,林中月的食指按上他的嘴唇:“門主,我們是一家人,一家人說這種話倒是見外了。”
“尤其你我攜手多年,早就是至親之人,分什麼你我,難道門主想拋下我們母子,讓我們變成孤兒寡母?”
易峰眼底的歉意更濃,握住林中月放在他嘴邊的手,愧疚道:“是我對不住你們。”
“真覺得對不住啊,就乖乖睡覺。”林中月抽出手,給他掖好被角,柔聲道。
“我去去就來,很快的。”
易峰瞧著她,眼底既是自責愧疚,又是愛意。
林中月轉身時,眼底的溫柔已經退卻,腳步甚至有幾分急促。
易長赫這個瘟災又在做什麼,大半夜的大呼小叫,真要把望鶴門上下都引出來?
林中月疾步出門,拐了個彎,迎面撞上了倉皇的兄妹倆。
等看清楚兩人的裝扮,林中月眼前一黑差點昏倒。
她朝主屋看了眼,壓著聲音道:“我的老天爺,你們兩個祖宗在搞什麼鬼,是不是去後山了?!”
易雅蘭渾身又紅又癢,勉強維持著理智:“娘,是我們不對,不該違揹你的意思,私自去後山。”
“您快想想辦法,不知道為何,忽然有很多蛇群跟著我們來了,連護門大陣都沒防住!”
林中月奇怪至極。
蛇群不是衝易晚去的嗎,為此,她還翻出了不少易晚的貼身之物給那人!
林中月知道其中肯定出意外了,趕緊問道:“那些蛇群怎麼會跟著你們回來?”
“我們也想知道呢!”易長赫帶著哭腔,道:“娘,我被蛇咬了一口!”
他挽起中衣褲腿露出小腿:“好疼!”
這一看,林中月的臉色再度猛變。
從後山過來也不算遠,可易長赫的腿已經腫的發亮,不僅如此,從他傷口往上,一直到膝蓋都成了駭人的黑色!
林中月想到那人說過,毒蛇有解不開的劇毒,心下慌的不成樣子:“要死,要死啊你們兩個瘟災貨。”
“此前我仔細叮囑過你們今日千萬别外出,入夜就歇息,你們還敢去後山,真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!”
“娘,你先别生氣。”易長赫疼的腿發麻,說話也不算利索:“救救我,請大夫吧,我好疼!”
不等林中月說什麼,有弟子陸陸續續被易長赫的哀嚎引了過來。
他們全都看到了成千上萬的蛇群,地上堆了厚厚一層不說,樹上,圍牆,長廊,涼亭,假山……
目光所及,全部被五彩斑斕蛇占據。
蛇吐信子的聲音,嘶嘶入耳,此起彼伏,有幾個膽小的弟子甚至嚇吐了。
“師孃,外邊有好多蛇,全部聚在主殿外!”為首的弟子高聲道:“瞧那樣子似乎想進門卻又有忌憚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中月警告的看了眼易長赫,沉聲道:“你們師弟方才去驅蛇,已經不小心被咬到了。”
易雅蘭是女子,衣衫不整的樣子不能叫外人瞧見,早在聽到其他弟子的動靜,就從另一邊躲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隻剩下腿腳不利索的易長赫,僅穿著中衣哭喪著臉站在原地,狼狽至極。
弟子們瞧見他這幅樣子,更是詫異。
為首那人奇怪道:“長赫師弟,你被蛇咬了,怎地這衣裳也不見了?”
“是……”易長赫一時間找不到藉口,下意識朝林中月求助。
林中月蹙著眉,歎道:“都怪他自己,非要逞強去找蛇的麻煩,誰知道那蛇竟不是好惹的。”
“蛇數量太多,他在對付中把外裳弄破了,撕開了一大道口子,實在無法穿著。”
“我原以為這個時間沒人來了,所以叫他脫下來縫補一番,沒想到剛脫下沒多久,你們就來了。”
她這解釋還算過得去,弟子們沒有繼續追問。
他們更擔心的,還是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蛇群,一股腦問道:
“師孃,這些蛇到底是從哪兒來的?”
“我還從沒看到過這麼多蛇,從那顏色瞧,肯定是毒蛇了!”
“是啊,太可怕了,連師妹喜歡的蓮花池中都是厚厚一層。”
“這要是不趕走,半夜都不敢睡下了,閉眼就是蛇群!”
“不會跑到床上去吧!”
“……”
林中月已經在心中預想他們的問題了,等大問完,她不慌不忙整理好衣裳,道:
“最近天乾日曬,或許蛇群找不到水源,這才衝咱們這兒的河水而來。”
“大家不用害怕,它們既然沒有往屋內來,想必沒有傷人的心。”
望鶴門的確有一條河從北往南貫穿,從未乾涸。
弟子們面面相覷,對這個答案似乎不太相信。
但眼下,也沒别的能解釋這個駭人的現象。
“師孃,聽說蛇最怕雄黃。”有弟子提議道:“要不,咱們用雄黃粉驅蛇試試吧?”
蛇群是那個人的寶貝,若是讓雄黃傷了,林中月怎麼好交代。
本來今日的計劃,就被易長赫這個瘟災貨給攪黃了,也不知道易晚現在在哪兒。
她竟然能躲開蛇群,還真有點本事!
林中月心下煩躁,想著易晚的事,隨口應付弟子們道:“蛇群而已,沒什麼好怕的。”
“你們師父剛睡下,别驚到他,你們也知道他身體越來越差了,一點兒驚嚇也受不得。”
“蛇群上門隻怕兆頭不好,更不能叫他知道,你們先回去,我來處理蛇群。”
林中月話是這麼說,也很有道理。
可弟子們一片孝心,哪裡敢真的讓她一個人面對蛇群?
有弟子道:“師孃,我們不驚動師父,悄悄在外邊驅趕蛇群就好。”
“是啊師孃。”有人附和道:“蛇太多了,您一個人隻怕也危險。”
“再說了,長赫師弟現在這樣,身邊也離不開人。”
“對啊,師孃,我們這麼多人,肯定比您一個人處理要好。”
弟子們的孝心不合時宜,林中月越發不耐。
但,這些年她溫柔賢惠的印象深入人心,尤其是在這些弟子面前。
林中月憋的快吐血了,也隻能找個蹩腳的理由:“唉,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。”
“蛇群入宅雖不吉利,可它們也是最有靈性的,容易記仇,不能傷到它們。”
“人多了引起蛇群驚慌,更容易危險,你們還是先散了,我在逍遙宗時也曾見過師兄弟們對付蛇群。”
“我有經驗的,一個人反而更好。”
弟子們見她執著,又抬出了逍遙宗,隻能順著她的意思。
等大家全部離開,院子裡再度恢複了安靜。
外邊蛇信子的聲音隱約能聽到,林中月抬腳就要出門。
易長赫一瘸一拐,忍著劇痛道:“娘,你真的要出去面對那麼多蛇嗎,你不讓他們幫忙,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大家?”
“對,我是有事情瞞著!”林中月再也忍不住了,壓著聲音怒斥道:“都怪你,你毀了我所有的計劃!”
“每年今日,易晚都會去祭拜她那短命的娘,今年肯定也不例外,這些蛇群就是我指的路!”
“一旦易晚現身,它們就能將她活活吃掉,你倒是好,不聽我的勸告一意孤行。”
“如今好了,蛇群被你引到這兒來了,現在你告訴我,我該如何收場,啊?!”
易長赫瞪大眼睛,驚呼道:“娘,蛇群……是你的手筆?”
“你再大點聲說!”林中月差點沒氣死:“生怕别人聽不到嗎,直接去你爹榻前說豈不是更好?”
易長赫捂著嘴,駭然道:“那,那現在怎麼辦?”
“你在這呆著!”林中月看了眼他腫脹發黑的腿,冷聲道:“我先出去瞧瞧怎麼回事。”
“等蛇群走了,我再想法子幫你祛毒!”
-
點擊彈出菜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