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揮了揮手,趕蒼蠅似的嫌棄道:“既然答應,就趕緊出去!”
大長老幾人不放心,卻也不得不先出去。
門剛關起來,小糰子立刻設下了結界,確保房間裡的話不會被外邊的人偷聽。
榻上原本雙目緊閉的易晚,也在此時睜開了眼。
穆晨晨這才意識到不對勁,駭然的往後退了一步,護著肚子警惕道:“你們在騙我?”
“你們,你們到底要乾什麼?”
小糰子沒說話,視線看向榻上的易晚。
易晚動了動躺的痠痛的身體,下地道:“穆小姐,你别害怕,你那凝香閣被不少人守著,我們進不去。”
“思來想去,隻有用這個辦法引你出來見面,我們隻想問你一些問題,並沒有惡意。”
饒是易晚這麼說,穆晨晨卻壓根不信,她沉著眉眼,小聲道:“冥湖陣的事早已跟你解釋過。”
“我並未否認冥湖陣是我所創設,可正因為裡面的湖水霸道且生機渺茫,早在幾年前就撤走了。”
“困住你差點害你受傷的冥湖陣,是其他人重新設下,目的就是為了對付你!”
穆晨晨撫著肚子,連聲解釋,壓根不給易晚和小糰子說話的空隙:“我暗示過你,我隻是替罪羔羊。”
“你那日也表現的十分大度坦然,若還以此揪著不放,我無話可說!”
易晚蹙著眉,搖頭道:“我找你,並不是因為冥湖陣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穆晨晨的疑惑尚未說完,已經順著易晚的視線,落在了自己高聳的肚子上。
她雙手護在腹前,又退開幾步。
易晚沒在意她的動作,而是問道:“你派人去找過大夫,對嗎?”
穆晨晨避開臉,支支吾吾道:“什,什麼大夫,我不知道,你别亂說。”
易晚卻並沒有因此放棄,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:“你相信了我的話,避開靈仙宗的人,另外找過大夫。”
“我……”穆晨晨神色難堪,還要否認。
易晚卻是冷笑道:“你知不知道,就因為你這動作,差點害死我?”
“什麼?”穆晨晨顧不得迴避,瞪大眼看向易晚:“你這話什麼意思?”
“前幾日晚上,我遇到了大妖。”易晚言簡意賅,道:“這件事你聽說過嗎?”
穆晨晨雖然在凝香閣極少出來,很多大事,她尚能從婢子口中得知。
包括易晚的身份,易晚拜師時她並未觀禮,隻是從婢子的描述中知曉。
穆晨晨遲疑的點頭,旋即疑惑道:“這兩者間,有什麼牽連嗎?”
“有啊!”易晚一笑:“九頭蛇和妖道在殺我之前,曾說我做了不該做的事,擋了不該擋的道。”
“而我進入靈仙宗後,唯一多管閒事,便是告知你腹中這胎有問題。”
穆晨晨猛然想到了什麼,臉色煞白的看向易晚。
旋即,她慌張的别開臉,沉聲道:“易大小姐說錯了,你我那日在湖心亭談話,你已經知道自己在靈仙宗不受歡迎。”
“光是拜靈仙宗老祖宗為師的事已是萬眾矚目,引得多少人羨慕嫉妒,無形中拉了仇恨。”
“從新弟子到內門大弟子,無數人眼紅此事,你自己早就察覺也清清楚楚,出了事怎麼能怪到我身上?”
一看穆晨晨的動作,易晚就知道她在心虛。
穆晨晨或許,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!
可恨的是,和那日一樣,穆晨晨就算猜到了也不相信!
她願意沉浸在霍利的溫柔中,不想面對事實!
易晚臉色發沉,冷聲道:“那日若非我運氣好,早就死在九頭蛇和妖道手中了。”
“我隻不過稍微提醒過你,就已經是這個下場,穆小姐難道以為在你毫無用處之後,那些人會放過你?”
“哦,不對,你的生死早就註定,我提醒過你的!”
穆晨晨臉色又白了幾分,身形晃了晃,幾乎暈倒。
易晚歎了一聲。
她要從穆晨晨身上尋找證據,就不能刺激穆晨晨。
易晚拉了把椅子放在穆晨晨身後,還貼心的為她墊了軟枕,道:“我雖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,可我能幫你活命。”
“隻要你把知道的事情告訴我,再和我聯手。”
穆晨晨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,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捂著臉頰,小聲嗚嚥著。
聲音斷斷續續從她指縫溢位:“我不知道,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。”
“利哥和我是同門師兄妹,他比我厲害很多,出身好本事也高,生的英俊瀟灑。”
“我當然也是愛慕他的,我們就這麼在一起了,成婚後他對我也很好,百般體貼。”
“唯一不足的,便是我這身子不爭氣,總是不好……”
看到她崩潰的樣子,易晚又歎了一聲。
“别激動,先喝點水。”她從一旁倒了杯水遞給穆晨晨,輕聲問道:“你的身子,是從一開始就不好的嗎?”
穆晨晨茫然的從掌中抬起臉頰,接過水杯捧在手心,彷彿要攫取上面所有的暖意:“你,你懷疑……”
“沒錯。”易晚索性坦然接茬,道:“他們存了心選中你,必有萬無一失的考量。”齊聚文學
“你早些時候身體正常,從無病災,對不對?”
穆晨晨捧著茶杯的手猛然收緊,旋即輕輕點頭:“沒錯,我之前身體很好,天賦也高。”
想到這,她忽然慘笑了一下,恍然盯著套在手中的戒指:“說出來你可能不信。”
“我進入靈仙宗的實力,僅次於那位傳說中的大師姐柳蝶衣,可惜後來選擇嫁人,並沒有潛心鑽研修煉。”
“也是利哥勸我,人這一生不僅隻能想到自己,還有所愛之人,他給了我足夠的愛,讓我心甘情願為他呆在凝香閣。”
小糰子歪著腦袋,跟在易晚身後靜靜的聽著。
聽到這,終於忍不住,道:“修煉和愛人,並不衝突啊!”
“誰說不衝突,人隻有一顆心,要裝下很多東西其實很難。”穆晨晨放下茶杯,手無意識的落在肚子上。
“你注重一頭,也就必然要放棄另一頭,不能均衡劃分。”
這動作,是自打她懷孕後形成的習慣。
每次她這樣,肚子裡的小傢夥就會感應,和她互動。
比如現在,她的手剛放上去,肚皮已經被小傢夥的腳給頂了一塊起來。
穆晨晨的眉眼,肉眼可見的柔和了許多,她歎了一聲,繼續解釋道:“大祭司掌管著整個靈仙宗的走向。”
“她能知天命也能斷生死,利哥是她眼下唯一的弟子,凝香閣也是重中之重,放著不少重要的東西。”
“外人不能踏足,我也不能經常出去,但,為了利哥和孩子,我願意如此。”
小糰子總算聽懂了:“凝香閣重要,極少能出入,所以你不能繼續專注修煉?”
“算是吧。”她微微點頭,歎道:“我總覺得等生下孩子就好了,等利哥接手祭司就好了。”
“可我怎麼也沒想到,我盼了多時的孩子,竟是來索命的催命鬼。”
“我接受不了。”說到這,穆晨晨猛然抬頭,腥紅的眸子對上易晚的視線:“這是假的,是嗎?”
“你隻是恨我幫他們遮掩真相,所以以這個藉口來騙我,來嚇我!”
易晚無奈,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苦笑道:“我也寧願這一切是假的。”
“可惜不是,霍利聯合了妖物對付我,他明知道我的身份還敢如此,定然是著急滅口。”
“你的事應該牽扯的很嚴重,否則他不會這麼著急,他害怕你發現端倪,害怕有人提醒你。”
穆晨晨似乎聽懂了,又似乎沒懂,茫然問道:“你說利哥為何要這麼對我,我腹中的孩子又有什麼作用?”
“難道,他隻是想要我的命嗎,既然不愛我為何要和我周旋做戲,還要利用這麼迂迴的法子害我?”
“我也不知道你腹中孩子有什麼作用。”易晚緩緩搖頭:“所有問題,暫時的確無法給你答案。”
“但你配合我的話,有希望儘快找到,至少能保住你的性命!”
穆晨晨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:“易大小姐找我來,不可能隻為了重複這些,你直接說。”
“隻要能配合,我肯定配合!”
易晚打量著她的神色,沒看出不對勁,這才小聲道:“我提醒你過後,你找的大夫是誰?”
“那日談話隻有你我知曉,你也不會蠢到和霍利去說此事,定是那人透露了你尋醫的事!”
穆晨晨苦澀道:“我連靈仙宗的門都出不去,怎麼好下山請大夫。”
“思來想去,我隻有請我身邊的婢子通知我娘,以我身體不適為由。”
“我娘不知內情,立刻尋了大夫過來,她隻是個普通人,看到我瘦的如此厲害,肯定大驚小怪。”
“為了安撫孃親,我隻能把你的事稍微提了一嘴,但我不敢說霍利半個字,也不敢說靈仙宗的靈醫閣有問題。”
“我隻說你學過醫術,覺得我腹中孩子大的不正常,我聽完害怕,才想找大夫確認。”
見易晚神色犀利,穆晨晨說完趕緊補充,道:“我再三叮囑娘不可和外人提及,她不可能亂說。”
易晚已經猜到個大概了。
都沒問題的話,還是那位大夫出了岔子。
他肯定以某種方式,從穆晨晨孃親口中套到了訊息。
想到這,易晚微微頓了頓,更多的疑惑從腦海中接連蹦出。
從她告訴穆晨晨不對勁,到燈會易市遇到大妖,其中時間並不長。
霍利是怎麼知道她會和小糰子去易市,還能精準的在易市伏擊她?
還有,那九頭蛇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東西,它一心嚷嚷著報仇,又是怎麼回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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