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況,你不止擋人財路,還妄圖壞了别人的大計,這下,你明白了嗎?”
易晚還是沒想到對方是誰。
她在望鶴門時,能得罪的人便是林中月母子三人。
正如她剛才說的,林中月母子三人乃至逍遙宗,要她命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。
易峰雖然對她不滿,有雲氏的言靈術,他不會動手。
再就是拜師一事,她拜入靈仙宗老祖宗膝下,的確讓不少人眼紅嫉妒,可那也萬萬不是擋人財路這個理由!
道人看她眼底化不開的墨色,冷笑道:“你不可能想到的,下輩子機靈些,彆強出頭!”
小糰子擋在易晚身前,高聲道:“妖道,你想動小晚晚,還得過小爺這一關!”
那妖道對小糰子有些許忌憚,畢竟對方千叮萬囑,不準傷了這孩子!
但看這小傢夥對易晚的維護,隻怕還要焦灼一陣。
九頭蛇卻是失去耐心,在半空中煩躁的翻滾,不斷髮出令人膽寒的吼叫。
道人聽出九頭蛇的怨氣,沉聲道:“那孩子當真動不得,除非你想被帝諶扒皮抽筋!”
“趕緊召喚你的蛇子蛇孫出來,引開礙事的小東西?”
九頭蛇聽到帝諶的名字,眸中恨意更濃:“他和我比,指不定誰的勝算大!”
“好好好,你厲害。”妖道蹙著眉,提醒道:“可這周圍不止他一個人,還有無數的修行者!”
“一擁而上,咱們有的是麻煩,趕緊把那孩子引走,咱們今日的目的是易晚。”
九頭蛇眉眼間帶著不悅,還是淩空而起直衝雲霄,沒入了漆黑的烏雲中。
它消失的瞬間,原本晴朗的夜空開始下起了零星小雨。
易晚正要拉著小糰子走,腦子裡那些莫名其妙的片段,再度不適時宜的出現。
“走,小晚晚。”小糰子察覺到危險,汗毛倒數:“快走!”
易晚腦子抽痛的厲害,有些不屬於她的記憶,拚了命的往腦袋中鑽。
“哈哈哈,姮晚,你也有今日。”
“本君要死,你要會死!”
“哼,本君謀劃不止千年,你以為憑你能阻止,最多,又是同歸於儘的結果!”
“……”
畫面中,竟還有九頭蛇的身影閃過!
易晚頭痛的厲害,動彈不得,如被釘在原地。
“小晚晚,你怎麼了?”小糰子著急的跺腳:“那條蛇不知道去哪兒了,咱們趕緊走。”
“你别嚇我,小晚晚,你剛才不是沒事了嗎?”
易晚壓製著腦中的抽痛和淩亂,語不成調:“年年,他們的目標是我,你走,趕緊走!”
不等小糰子拒絕,那些零星的雨點陡然增大。
伴隨著雨點,竟然有一條條五彩斑斕的蛇臨空而降!
那些蛇也不是普通毒蛇,落地的瞬間,直奔易晚和小糰子而來。
小糰子不敢再耽擱,連忙擋住蛇群進攻。
奈何蛇太多了。
他一邊殺蛇,蛇一邊從天空降落,彷彿永遠除不儘!
再看易晚,被回憶的片段裹挾,痛的無法動彈,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!
小糰子隻能暫時在易晚身邊設下結界,專心對付蛇群。
不知不覺中,小糰子果然被蛇群引開了。
隻剩易晚一人,在結界中痛的難以自已。
“哈哈哈,這一次,看誰來救你!”老道朝天一指:“九頭蛇,該你報仇了!”
九頭蛇怪笑著俯衝而下,絲毫沒把小糰子的結界放在眼裡。
相撞的瞬間,結界化作粉末,消散在傾盆大雨中。
被雨水淋濕的易晚,腦子痛的幾乎炸裂。
她在渾渾噩噩中,隱約能聽到九頭蛇得意的聲音:“千年前你毀我一族,也該你自己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了!”
“什麼,千年。”易晚捂著腦袋,完全無法壓製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。
不,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強行擠進她的身體,想要和靈魂融合!
她甚至不知道剛才那些話,是自己的臆想,還是九頭蛇當真說了。
可,她才十六歲,沒有千年。
“廢物。”九頭蛇看到她羸弱的樣子,桀桀怪笑:“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,沒想到千年後如此不堪一擊!”
它再度淩空飛出噴出烈焰。
血海深仇,它要易晚肉身被烈火灼燒,靈魂永世受儘焚燒之苦!
但,火尚未落到易晚身上,半空忽然飛來一把巨大的摺扇,擋住所有火勢。
旋即,一道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:“畜生,竟是你在作亂!”
九頭蛇已經聽出了來人的聲音,雖然過去千年,可它還是有著本能的恐懼:“帝諶,你,你沒被絆住腳?”
重羽扇落回帝諶手中。
帝諶一身淺藍色長袍,衣襬袖口皆帶著如意雲紋,緩緩降落在易晚身前。
確定易晚沒事後,帝諶淩空劃出一道金色的結界,將她籠罩其中。
易晚在巨大的疼痛下近乎昏厥,她隻是隱約聽到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再想聽清楚,眼前徹底被黑色籠罩……
帝諶擔憂她,卻不得不先應對九頭蛇!
他回過頭,眸中儘是陰冷:“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沒想到你有些本事,明明在白梵手中灰飛煙滅,竟還能出現!”
“帝諶啊帝諶,我也沒想到還能和你相見。”九頭蛇冷靜下來,憤怒的聲音響徹雲霄。
千年了,帝諶不是那個帝諶,它也早就變化。
九頭蛇在巨大的怨氣下頃刻化身,九顆腦袋瞬時爆出。
帝諶看清的刹那,眉峰緊蹙——九頭蛇的腦袋,居然每一顆都不相同。
像是生生從别的蛇身上揪下頭來,再強行安在它身體上一樣。
有的紅色,有的黃色,有的黑色,還有的花花綠綠,五彩斑斕。
“是不是很奇怪?”九頭蛇迎著他的目光,冷笑道:“你難道不覺得這顏色眼熟嗎?”
帝諶活的太久了,日日思念姮晚,很多記憶早就淡化。
但,他的確覺得九頭蛇身上的花紋很眼熟。
九頭蛇豎瞳閃爍,揭開了謎底:“北山觀山穀中的蛇群,你可還記得?”
帝諶腦中瞬間湧入潮水般的記憶。
的確有這回事,那時候他尚且是常景棣,姮晚也是雲晚意。
他們在山穀發現了奇怪的蛇群,劇毒且數量龐大。
最後,那些蛇群被靈果兒消滅,一個不留。
不,還留了最後一個,那蛇群的老大還在,隻是不知去向!
看到帝諶眼底的震驚,九頭蛇桀桀怪笑。
它那顆五彩斑斕的蛇頭吐著腥紅的信子,道:“想起來啦,我的蛇子蛇孫死在你手中。”
“後來得了機遇,我遇到了重傷後奄奄一息的九頭蛇,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,一拍即合。”
“沒想到等啊等,還真等到了,九頭蛇說的沒錯,隻要姮晚還在人間,必然能等到報仇那日!”
帝諶從這些話中,猜到了前因後果。
不知道九頭蛇使了什麼手段,或許是障眼法迷惑了白梵,讓白梵以為它已經死了。
白梵著急回北山觀山頂,幫姮晚和他對付墨夷,也沒仔細探查。
就這樣,九頭蛇反而在那場大戰中活下來了!
想到這,帝諶猛然覺出不對:“當年墨夷吸收了你的精氣和妖力,你不是死在白梵手中,而是被墨夷所殺!”
“是啊。”九頭蛇主頭的笑意變作了譏誚:“也多虧了白梵,我要假死,正愁如何躲過魔君的眼線呢。”
“白梵助我,我自斷頭求生,陰差陽錯,斷頭反而成了我的生機!”
“那場大戰,你們死的死傷的傷,我本想在那時候撿漏,誰知道莫名出現了一個小屁孩兒,將你救走!”
如果沒有那小屁孩兒礙事,失去姮晚後失魂落魄如行屍走肉的帝諶,肯定會死在它手中!
不過也好,九頭蛇融合了其他蛇怪的頭,養精蓄銳直到今日,修為早就超過了當年的九頭蛇!
帝諶回過神,緩緩抬起重羽扇:“千年前你不是我的對手,千年後亦然!”
他們說話間,妖道已經看出帝諶身上令人膽寒的威壓。
他知道自己不是帝諶的對手,咬著牙出聲提醒九頭蛇道:“别廢話了,趕緊殺了他!”
“你身上的靈氣消散,妖氣和魔氣藏不住,很快會引來更多的修行者,到時候就麻煩了!”
九頭蛇豎瞳矇上殺意,再度淩空而起。
帝諶拿著重羽扇,和九頭蛇一起沒入黑雲中。
巨大的打鬥聲從雲中傳來,停歇的雷電再度響起。
地上,隻剩下帝諶設下的金色結界,還有結界裡面的易晚。
妖道眸色發沉,陰冷溢位——現在是最好的機會。
直接殺了易晚!
妖道果斷抬手,直接打出黑色的符咒。
但,帝諶的結界可不像小糰子的結界,黑符觸及的瞬間發出青煙,而後消失。
黑符作為他手中最厲害的法寶,竟不能動之分毫?!
“沒用!”妖道懊惱盯著自己的掌心,心中暗自驚訝,那靈仙宗的老祖宗,比傳聞中厲害多了!
九頭蛇此前提及不屑一顧,原來是他們輕敵了!
意識到這點,妖道抬眼看向黑漆漆的夜空。
雨早就隨著小糰子被引走而停下,可閃電驚雷依舊,伴隨著狂風。
透過閃爍的雷電,他能看到雲中兩個身影打的焦灼,九頭蛇隱約占了下風!
而此時,虹魚鎮周圍的宗門,全部看出了天上的異象。
靈仙宗殿前,雲振天盯著遠處閃爍的夜空,沉聲道:“隻有大妖出現時,才能帶出紫色閃電。”
“沒想到會有膽大包天的妖物,敢在虹魚鎮周圍作祟!”
長老閣的各位長老就立在他身後。
二長老提議道:“咱們身為宗門之首,得儘快派人去,這也正是讓弟子們曆練的好時機。”
“蝶衣不在,不如,讓俞恩幾兄弟去。”
“不可。”雲振天心裡不安,沉聲道:“這等大妖,他們不一定是對手,你們長老閣的人也要去幾個。”
“我去。”六長老自告奮勇,冷笑道:“區區妖獸,咱們獸山內什麼沒有,搞不好還能為獸山添磚加瓦!”
“我也去。”五長老緊隨其後,道:“妖丹難得,我們靈藥閣用得上。”
“好,五長老和六長老帶著弟子們速速下山。”雲振天吩咐道:“若遇到友宗,謙讓為主。”
這等大妖,肯定不止靈仙宗想要。
果然,逍遙宗也發現了異常。
不過,逍遙宗的大弟子陳耀和最有能力的三少主元聘婷,暫時拜入了靈仙宗,隻能是逍遙宗宗主和大少主林應時前往。
其餘宗門料到兩大宗會出手,隻派人前去看熱鬨,並未打算有收穫。
等周圍宗門的人趕到虹魚鎮,閃電漸歇。
一道身影如神祗降臨,清風霽月,朗逸卓絕。
那九頭蛇和妖道,早就逃之夭夭,全無影子。
帝諶擔心易晚,並沒去追。
左不過知道了敵人的身份,加以防範就是。
“老祖宗?”靈仙宗的人認出帝諶,趕緊行禮參拜:“靈仙宗弟子,參見老祖宗!”
其餘宗門雖不是靈仙宗的人,也跟著紛紛行禮。
帝諶淡淡的應了一聲,快步走向結界。
眾人這才看到結界中,躺著一個身形玲瓏的男子。
那人側著身子,半張臉隱在陰影中,看不清長像。
隻有靈仙宗五長老和六長老對視了一眼,兩兩震驚。
那,分明是易晚女扮男裝!
擔心傳出什麼閒話,五長老先一步擋在結界前,朝其他宗門的人道:“老祖宗出手,妖物已被收拾乾淨。”
“各位道友可以散了,等明日查清妖物來頭,靈仙宗自會通知眾人。”
逍遙宗大少主林應時一頓,不甘心道:“敢問老祖宗,這大妖死了嗎?”
“沒有,跑了。”帝諶攔腰抱起易晚,將她的臉朝向他懷中,沒讓别人看到她的模樣。
林應時一驚,下意識道:“老祖宗打不過大妖?”
帝諶腳步微頓,看傻子似的看了眼林應時。
林宗主趕緊道:“小孩子不懂事,老祖宗别和他見識。”
旋即嗬斥林應時:“老祖宗怎麼可能不是大妖的對手,否則跑的就不是大妖了。”
“老祖宗分明……”
後面的話,林宗主並未說出口——分明是因為擔心結界中的男子,所以老祖宗沒追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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