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啊。”易晚沒有拒絕,隻是稍作停頓:“雅蘭,你之前說想成為老祖宗的弟子。”
“這機會被我得到,你不會怨我吧?”
易雅蘭深吸一口氣,紅著眼眶卻擠出和往常一樣的笑意:“怎麼會呢,你我是姐妹,不管誰被選上,都是為望鶴門爭氣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易晚收回眼神,去招呼白朮和蒼朮準備馬車。
她身後,易雅蘭的手緊握著手帕,剛才還滿是歉意和欣喜的眼底,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。
尚未回望鶴門,易晚實力超群,被靈仙宗老祖宗選中作為弟子的事,先一步傳了回去。
林中月坐在房中,整個人散發著濃鬱的戾氣。
她身後,伺候的心腹麗桃低聲安慰著:“夫人莫要生氣,那就是個沒福氣的。”
“就算被選中又能如何,靈根早就被毀,還不是個廢物!”
林中月臉色緊繃,一點兒也沒被寬慰到:“我擔心的正是這點,從逍遙宗拿回來的靈丹妙藥,全部被我們動過手腳。”
“按理說,她的靈根一點點摧毀,會徹頭徹腦變成廢物,怎麼會在試煉石上測出遠超所有人的天資?”
“試煉石不會出錯,該不會……”林中月越說,臉色越是難看:“她一直對我們有所防備吧!”
麗桃一頓,旋即倒茶奉上,壓低聲音道:“夫人,您對逍遙宗辦事還不放心嗎?”
“再說了,那廢物打小就在您眼皮子底下長大,她什麼本事您再清楚不過,除了雲氏留給她的老婆子,那倆年輕的丫頭都不中用。”
“就那老婆子還瞎了眼,她們永安閣在望鶴門孤立無援,怎麼可能揹著咱們做手腳?”
“話是如此。”林中月哪裡放得下心:“别忘了她娘雲氏是藥女,那瞎眼婆子醫術同樣厲害。”
“易晚雖然在修行上不行,醫術卻一直很好,我擔心她一早察覺,早早做了準備。”
“咱們謀劃多年,好不容易等到易峰病了,眼瞧成功近在眼前,可不能被她一個丫頭片子毀了!”
麗桃給林中月揉著肩膀放鬆,笑道:“夫人多慮,她的醫術遠達不到靈醫水準,送進永安閣的藥材庫房都有記載,更不可能成事。”
“您把心放回肚子裡,保不齊這一次,恰好是咱們將她逐出望鶴門最好的機會,畢竟,咱們大小姐有個不為人知的婚約!”
林中月聞言抬眸,瞬間明白了麗桃的意思:“你是說……”
“對。”麗桃眨眨眼,道:“夫人,您就隻管喜慶洋洋佈置望鶴門,明兒廣邀親友,好好為咱們大小姐慶祝!”
林中月一拍腦門:“我真是急糊塗了,多虧了你,麗桃,立刻叫人準備!”
麗桃哎了一聲,立刻出去吩咐門中上下佈置。
林中月則是端著補藥去找易峰說這好訊息。
等易晚和易雅蘭回望鶴門,望鶴門上下早就裝扮喜氣,牽紅掛綠彷彿誰要出嫁。
林中月瞧著她們回來,立了起身相迎:“你們可終於回來了。”
說話間親昵的拉著易晚的手,激動感慨道:“晚兒,恭喜你,你終是沒讓我和你爹失望!”
易晚早就習慣了林中月這般,笑了笑道:“多謝大夫人掛懷。”
“你我母女,何必客氣,先去看你爹吧。”林中月喜極而泣,抹了把眼淚:“你爹高興的不得了。”
“不僅吩咐要請親友前來慶賀,早前還去你娘排位前坐了很久呢。”
提及雲氏,易晚身體僵了僵,一抹陰鬱閃過眼底,旋即若無其事應道:“是。”
進門,易峰坐在輪椅上,滿是病容的面上掛著滿意的笑。
三年前,易峰突破化神期失敗,服用急功近利的丹藥彌補不成,反而傷了靈台根本。
逍遙宗送了不少上等丹藥來,奈何受傷嚴重,易峰的身子每況愈下,半年前連在外人面前維持體面都做不到了。
這,也是他急於要求易晚,還有今日和林中月沒去大會的原因。
不過,易峰萬萬想不到,易晚竟然一朝成為了靈仙宗那位神秘的開山老祖的弟子!
他素來隻聽過那位老祖宗的傳說,連畫像都不曾見過呢。
也不知道是易晚的命好,還是他望鶴門有這般機遇。
“爹。”易晚上前行禮,打破易峰的思緒。
“嗯,做的很好。”易峰傷後不愛笑,見過易晚後收起笑容:“不過,你當真是自己通過的試煉石?”
“千真萬確。”易晚垂著眼眸:“靈仙山大幾百號人瞧著,做不了假。”
想到林中月方才的話,易峰臉色稍微沉了沉:“易晚,靈仙山的事,我都聽說了。”
“靈仙宗老祖宗忽然出現,還帶了個孩子,那孩子喜歡你,在你測試之後曾牽過你的手。”
“為父想問的是,你確實沒讓那孩子幫你作弊?!”
“沒有。”易晚抬頭,視線和他相對,絲毫不怯:“爹若不信,可隨我去靈仙宗試煉石跟前再度測試!”
“你是我的孩子,我怎會不信,隻是易晚,我和你娘打小就教你誠實。”易峰歎了一聲,道。
“我不想你因為之前和我的約定,從而走歪門邪路,一朝被人看穿,丟臉的還是你和望鶴門,知道嗎?”
易晚再度垂下眼眸——要是信她,不會多問這一句,還偏拿出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若非雲氏以真言術要求,隻怕,她早就不能站在這兒了!
一時間,正殿沉默了下來。
易雅蘭趕緊接過話,道:“爹爹,真相便是如此,姐姐不僅通過了試煉石,還得老祖宗欽點成為弟子。”
“這件事板上釘釘錯不了,您不用懷疑姐姐。”
易峰神色複雜:“我也不想懷疑,可才短短兩年過去,要說修煉有成突破紫二還能說得過去。”
“可……”
可那什麼白芒他聞所未聞,試煉石開練以來,也從未有人達到過。
加上那老祖宗帶來的孩子十分喜歡易晚,易峰擔心,這榮耀來的名不副實!
易雅蘭不等易峰再說,依偎上前:“爹爹今日氣色好多了,肯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。”
“姐姐既然得了老祖宗青眼,將來還會更好,咱們望鶴門也會重遇巔峰!”
“好好好!”易雅蘭一撒嬌,易峰當即彎著眉眼,還不忘安慰她:“蘭兒,你比姐姐小,造化還在後頭。”
“我沒事,姐姐是我的親人,她好,便是我好。”易雅蘭十分懂事,陽光明媚。
林中月瞧著他們父女,忍不住朝門口看了眼:“蘭兒,你哥哥呢,他沒回來?”
“他和耀哥哥一起去逍遙宗找外祖了。”易雅蘭頓了頓,小聲道:“姐姐表現好,哥哥不太高興。”
“長赫總是這麼小心眼!”林終於一幅生氣的樣子,訓斥道:“等他回來,我非要好好教育一頓。”
“算了,長赫為何跟易晚合不來,還不是因為當年那件事。”易峰的笑意收斂,瞥了眼易晚,沉聲道。
“當年是易晚的錯,就别去為難長赫了,等他這口氣出來,姐弟也就沒了隔閡。”
“你總壓著長赫,倒叫他一直唱反調,越發不順眼。”
想到當年的事,易晚眉頭緊蹙,眼角眉梢有嘲諷一閃而過。
她辯解了無數次,沒人相信她,包括這位外人眼中疼愛她的父親!
所有人都覺得她該愧疚,被易長赫欺負算是贖罪,也就放任了易長赫敢明裡暗裡譏諷她,嘲笑她!
林中月看出易晚的變化,眼眶一紅,道:“我就是覺得長赫放不下,一直針對晚兒,會委屈了她。”
“她當年也是不小心的,半大的孩子,哪有壞心眼,唉!”
易晚聽著她的哽咽聲,越發覺得好笑。
恰好這時,管事來通報說客人都到了。
林中月這才擦了擦眼淚,擠出一個笑意:“瞧我,今兒是晚兒的大喜事,偏要提及那些糟心事。”
“客人都來了,咱們去迎接,再好好給晚兒慶祝,也算是是將功補過了。”
說是為了易晚慶祝,她的嫡親母族早就落敗,當年的雲氏是以孤女身份嫁給易峰的。
來的全是易家家族的人,還有林中月和易長赫兄妹的好友。
如此喜事,本該請林中月母族的人一同慶賀,可逍遙宗去的弟子都落敗,林中月肯定不會去觸黴頭。
宴會,就這麼辦了起來。
易晚和易雅蘭一起,跟在林中月身後招呼客人。
其中一家客人很是面生,易晚沒見過,隻莫名覺得有些眼熟。
不光她在看那家子人,那家也在看她,還時不時湊在一起,望著她竊竊討論著。
易晚隻當是林中月請來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,並未多想。
席間,易晚身上被婢子弄灑的酒水打濕,她剛好討厭這種熱鬨,便藉機帶著白朮蒼朮回房,短暫的躲避喧囂。
一進門,白朮拿出衣裳,忍不住道:“小姐,做東向那桌人真奇怪,眼珠子黏在您身上了,一點兒禮貌都不講。”
“特别是那年輕些的男子,更是毫不掩飾他垂涎的目光,也不知道夫人從哪兒找來這家子,專門噁心您的吧?”
蒼朮這一次沒有提醒白朮,她也看到了:“奇怪,那桌人從未見過,不像夫人的親戚,也不像易家本族人。”
“我聽張管事似乎稱的是韓老爺韓少爺,恭敬的很,還坐在主桌上,難道是什麼貴客?”
“和咱無關的人,不用去想。”易晚換著衣裳,道:“等下過去,離他們遠點就是。”
“我今日出了風頭,林中月看似高興,背地裡估計想弄死我,别給她機會。”
白朮給她抻著裙襬:“您得瞭如此機遇,夫人再嫉恨,也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對付您吧?”
“她還專門籌備宴會討好您呢!”
易晚眯著眼,冷笑道:“警醒些總沒錯,這些年在她那幅賢良殼子下吃過的啞巴悶虧還少嗎?”
主仆幾人不可能一直躲在房間,易晚換好衣裳後坐了會兒,便讓細心的蒼朮留下去照顧瞎眼的慧婆婆。
易晚則是帶著白朮繼續去為她而辦的宴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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