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,他故作失望,歎道:“聽夫人這語氣肯定不是想為夫,到底是什麼事情,讓你連我都放在後頭了?”
雲晚意靠在他心口,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,悶聲道:“沄溪鎮最近好奇怪啊!”
她一股腦,將他走後發生的事情,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。
等說到閒空和尚時,她明顯不自信了:“按理說,一個渾身正氣,眼中不見任何端倪的和尚,應該是好人。”
“可我這心怎麼也靜不下來,總覺得那和尚要對付我,更覺得這平靜的後面,在醞釀更大的暴風雨。”
常景棣將人環在懷中,輕聲安撫道:“你還說立秋容易多想,你自己不也是如此?”
“那和尚要真是好人,必然不會因為莫須有的東西對付你,他若是壞人,你想破頭也無法阻止。”
“還不如等明日瞧瞧,他到底有什麼本事,咱們再想應對的法子。”
雲晚意靠在他胸前,聞言抬頭,看著他線條分明的下巴:“我並不是擔心閒空和尚會對我如何。”
“比其他,更讓我擔心的是沄溪鎮詭異的安寧,此前你我都不打算將沄溪鎮的種種告訴百姓。”
“邪魔歪道也好,妖魔鬼怪也罷,你我處理就是,可你走後,我察覺妖魔的目的便是逼迫你我拿出真本事。”
“這樣的情況下,百姓難免會被波及,張如生和藍夫人是例子,消失的打更人和倒夜香的人也是例子。”
“基於此,我才決定把事情鬨大,讓百姓們親眼見見邪靈的厲害,早早防備,總好過將來忽然的慌張無措。”
雲晚意說到這,苦笑道:“可,當我用張如生身上的邪靈,讓大家親眼看到後,背後作祟的東西忽然停下來了!”
“這樣一來,百姓肯定懷疑是我在搞鬼,也懷疑我所說事情的真假。”
“你進門時,我想的也是如此,那些邪祟妖魔,會不會是想藉著百姓的手對付我?”
常景棣覺得她的分析很有道理!
但,眼下雲晚意不安,他肯定不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。
常景棣雙手溫柔的扶著她的雙肩,輕聲道:“晚晚,你我不是尋常人,便是妖魔的計劃真如此,也傷不了你我。”
“明兒我陪你一起會一會那和尚,他若敢對付你,我必然將他的修為打散!”
雲晚意被他鄭重其事的語氣,逗的稍微放鬆了些。
她拉著常景棣坐下,想到白雲鎮的情況,問道:“我不是叫二禿子傳信,讓你先守在白雲鎮?”
“你沒收到信嗎,怎麼這個時間還匆匆過來?”
“收到信了。”常景棣握住她冰涼的雙手,蹙眉道:“正因為收到你的信,我才趕過來。”
“放心,白雲鎮有菩涵道長和北山觀在,又有我加在封印上的法陣,一時半會,墨夷不會有什麼動靜。”
“倒是你信上說的白梵到底是怎麼回事,白梵不是早就死了?!”
當初魔君墨夷橫空出世,一己之力滅所有宗門,白梵所在的神翼宗是頭幾個遭殃的!
白梵身為神翼宗的大弟子,和帝諶姮晚的年紀相當,也算一起成長的道友。
得知訊息後,姮晚和帝諶一起趕到神翼宗,沒想到已經遲了一步。
神翼宗被墨夷夷為平地,宗門上下不見活口。
很多神翼宗的弟子甚至連屍身都不見了。
姮晚和帝諶知道,白梵作為神翼宗的大弟子,天賦和本事都不差,抱著一絲希望尋了許久。
找來找去,生不見人死不見屍,多半和諸多宗門的大弟子一樣,灰飛煙滅肉身無存!
後來墨夷越發猖狂,他們自顧不暇,也就逐漸放棄了尋找白梵的下落,默認他死在墨夷手中。
當年遍尋不得,時隔千年都沒訊息,白梵怎可忽然出現?!
說起白梵,雲晚意神色逐漸凝重:“我也不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白梵,可從二禿子的描述看,隻有白梵!”
“一身白衣,喜歡帶鬥篷面紗,聲音雌雄莫辯,我隻能想到是他。”
常景棣深吸一口氣,道:“收到你的信後,我曾按照你的話去後山找過,壓根沒見到什麼白衣男子!”
“我甚至用了靈力探查,也沒有白梵的氣息。”
“可。”雲晚意頓了頓,疑惑道:“若是妖魔,除了滅世的墨夷之外,誰能知道白梵?”
“還知道利用白梵來接近我們,況且不是我多想,白梵所在的神翼宗修的是水係靈術。”
“相繇恰好是水係凶獸,神翼宗的古籍中記載了不少關於相繇的事……”
常景棣握著她的手微微一頓:“若是白梵,他和你我親近,有幾百年的交情。”
“他大可直接現身來找你或者是找我,何須要通過威脅二禿子傳話?”
“你難道不覺得,這等作風,壓根不屬於白梵?”
雲晚意心裡亂的厲害,抽出手按著眉心:“我也不確定,所以給你送信的同時,叫二禿子想法子也捎了一封信給他。”
“不管是不是白梵,他既然是衝我來的,必然會因為那封信現身。”
常景棣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:“你竟然還傳了信?!”
雲晚意淡淡的嗯了一聲:“我同你一樣,心裡帶著成百上千的疑惑,要想弄清楚,肯定隻有見到那人才能確定。”
常景棣有些著急,騰的從凳子上請起身,急聲道:“若他不是白梵,是墨夷另外使用的奸計呢?”
“你可知當初墨夷並非直接殺了所有宗門的人,墨夷能吸收他人的功力修為,也能攫取别人的記憶!”
“墨夷逐漸恢複,萬一他硬碰硬不行,利用白梵的記憶對付你我呢?!”
常景棣說完,察覺自己語氣過於急促,又坐下道:“晚晚,我沒責怪你的意思。”
“茲事體大,你的決定實在是太過沖動,我擔心引狼入室……”
雲晚意知道他的意思,也知道他不是故意責怪,苦笑道:“我也知道這法子冒險了些。”
“但現在孤葉城,白雲鎮,沄溪鎮連帶成為魔窟的桑田鎮,都需要我們密切關注,不將那人引出來,難道我們還要分心去關注?”
常景棣歎了一口氣,握住她的手,道:“罷了,白梵和你我是舊相識。”
“他若現身,真的也好假的也罷,我出面就是。”
雲晚意嗯了一聲,帶著疲憊道:“我總覺得背後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,一一收緊。”
“你我都是那人手中的人,千年時間,你我恢複記憶的同時,通道崩壞,必不是偶然。”
“我也是這麼以為。”常景棣將她拉入懷中:“不管什麼情況,你我在一起,一起面對。”
“往好了想,那人要真是白梵,說明千年前的道友不止你我,還有别人,也算好事。”
雲晚意扯了扯嘴角,卻怎麼也笑不出來。
這一夜,兩人相擁而眠,聽著彼此的心跳,卻各有心思。
天將亮時,雲晚意終於在他懷中逐漸陷入深眠。
常景棣看著她睡夢中都緊鎖的眉心,眼色越發覆雜。
千年前若還有人在,是不是意味著那件事瞞不住了?
以晚晚的性子,一旦知道,是不是也意味著,他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?
不,不行,他好不容易和晚晚修成正果,哪怕時隔千年,也不允許任何人破壞!
常景棣眼底的神色,逐漸變得篤定!
抱著雲晚意的手臂,也在無意識收緊。
雲晚意被他的力道驚的動了動,嘴裡也在嚶嚀:“不要離開,不要!”
常景棣嚇了一跳,擔心驚醒她,趕緊鬆開手。
雲晚意一夜未眠,這時候雖緊鎖著眉頭,好在並未清醒。
常景棣怎麼也睡不著了,輕輕從她身下抽出手起身。
剛出門,就看到了立秋打水過來。
“爺怎麼就起了?”立秋知道他來了,昨兒沒打擾,睡在偏房:“夫人呢?”
“别過去打擾她,她剛睡。”常景棣按了按眉心,道:“你去煮點她喜歡吃的粥溫著。”
“好。”立秋放下手中的水,道:“您呢,需要人伺候嗎?”
常景棣昨兒來的匆忙,並未帶人來。
常景棣擺了擺手:“你照顧夫人就是,我不需要,對了,藍田玉幾人起了嗎?”
“奴婢剛去打水,碰到了藍公子身邊的小廝。”立秋想了想,道:“他應該起了,但藍小姐未必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常景棣朝藍田玉的院子而去。
立秋有些好奇,但看常景棣沒有說的意思,也不好追上去問。
很快就到了中午。
雲晚意睡的遲卻並不踏實,各種夢纏繞著讓她喘不上氣。
一會兒是千年前的各種場景,一會兒又是前世的磋磨。
再醒,還是被噩夢驚到被迫醒來。
後背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汗濕了,從夢中直接坐起來,整個後背的衣裳濕噠噠貼在身上,十分難受。
雲晚意人暈暈乎乎,還在交織的夢中沒回神,一時間竟有些恍惚。
等稍微清醒,她才想起來今夕何夕,身在何處。
“立秋?”雲晚意渾身難受,啞著嗓子朝外叫了一聲:“給我尋件乾淨衣裳來。”
立秋一直在外邊守著,聞言進門道:“夫人,您聲音怎麼了?”
“多半是風寒。”雲晚意起身下地:“後背汗了。”
立秋不敢耽擱,立刻找了乾淨的衣裳給她換上,又打熱水給她淨身。
等忙完後,雲晚意虛虛的靠在軟塌上,環顧著空空的屋子。
沒見到常景棣,就如昨晚他的忽然出現,隻是她夢中的一幕罷了。
雲晚意有些恍惚:“爺昨晚來了,又回去了嗎?”
“早間爺去找了藍公子,後來不知道去哪兒了,沒跟奴婢說。”立秋趕緊回話,道。
“不過有爺在,您好歹能輕鬆些了。”
雲晚意後知後覺,一拍額頭:“什麼時辰了?”m.
“午時剛過。”立秋知道她的意思,趕緊道:“您放心,藍家好歹在沄溪鎮多年,有些威望。”
“有藍員外壓著,哪怕請來高僧,他們也不敢亂來,奴婢熬了粥,您先用點兒。”
雲晚意哪裡還有心思吃東西,起身匆匆往門外走。
一邊走一邊問立秋:“那和尚把開壇的地方定在哪兒?”
“您慢點,彆著急,就在藍家後院。”立秋趕緊回話,道:“藍員外交代過,您最近操勞,要好好休息。”
“此外,藍小姐和藍公子也在那邊候著,不會有事!”
雲晚意哪裡等得,三步並作兩步,扶著肚子快步小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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