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立秋,你實話告訴我,人到底怎麼了!”
立秋還是垂著腦袋,不敢抬頭。
雲晚意頓了頓,追問道:“是墨夷,對不對,是那勞什子神將天師的手筆,還是另外的邪道?”
立秋趕緊搖頭:“不是魔物,小少爺沒有探知魔物的氣息。”
“那是怎麼了?”雲晚意著急起身,道:“從你的話,我已經能推斷出清鴻熙然失蹤了。”
“你要是還藏著掖著,我隻好自己出馬,去追尋真相了!”
立秋眼瞧著雲晚意當真在往外走,趕緊製止,道:“夫人,奴婢什麼都說,您别出去!”
“小少爺和大寒那邊,昨晚就傳來訊息,他們上山後並未找到熙然郡主和餘小姐的蹤跡。”
“跟著過去的暗衛們,也不知去向,到現在不清楚人去哪兒了……”
雲晚意一頓,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。
手扶著梳妝檯,才不至於摔跤。
“所以,從帝宅離開後,她們甚至沒上山?”雲晚意喃喃道:“現在是早晨。”
“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,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?!”
立秋不知道怎麼回答。
事實就是如此。
大半夜,靈果兒化身果子一路狂奔回來,告訴他們這個訊息。
北山寺裡的人,誰也沒見過熙然郡主和餘清鴻。
菩涵道長知道事情緊急,連夜召集所有道士,連三四歲的小道童都拉出來了,誰也沒見過她們。
人,連北山觀的門都沒能進去!
到底是出帝府不久就消失了,還是在上山的過程中消失,誰也不清楚。
常景棣夜半接到訊息,不敢吵醒雲晚意,燃了一根安神香,緊著出門上山。
到現在為止,一點兒好訊息都沒傳出來!
立秋不敢說,也是害怕雲晚意聽到訊息後激動難耐,動了胎氣。
所以,在看到雲晚意煞白的臉色時,她嚇壞了:“都是奴婢不好,奴婢不該告訴您這個訊息。”
“也是奴婢擅作主張,本來您的安排,是叫奴婢親自送熙然郡主和餘小姐上山。”
“是奴婢自作主張,擔心您的身子,安排好馬車和暗衛,就回來了……”
雲晚意一張臉慘白的厲害,整個人如風中燈燭,搖搖欲墜。
她不敢想,要是熙然郡主和餘清鴻出事,她會怎麼樣。
那是她為數不多的親密好友,幾人從閨中一直到她出嫁,全部是真心換真心。
她們本是上城的貴女,十足的千金小姐,在上城養尊處優,本該有快樂的人生。
要是因為她的前塵舊恨丟了性命,她不會原諒自己!
立秋見她還是沒反應,跪著膝行上前:“夫人,您要打要罵都可以,是奴婢的錯。”
“您可千萬不能憋在心裡,前一陣您才動過胎氣,現在孩兒大了,經不起大喜大悲。”
雲晚意看著立秋,眼淚在眼眶中打轉:“不怪你,你是擔心我。”
“我隻怪自己,若我不是姮晚,沒有招惹魔物,就沒這麼多上來找茬的人。”
“熙然和清鴻,更不會因為我,而受到傷害,是我的錯!”
“夫人!”立秋不知如何安慰,哽咽道:“不是您的錯,都是那些個魔物!”
“現在不是哭的時候。”雲晚意胡亂擦去眼角的濕潤,冷聲道:“沒有壞訊息傳來,事情還沒到最壞的程度。”
“備馬,我們上山去找,兩個大活人,身邊還帶著十好幾個暗衛,不可能憑空消失!”
立秋趕緊阻攔,道:“夫人,爺淩晨就上山了,還帶著不少上城來的死士,就算把北山翻過來,也會找到人的。”
“您懷著身孕,爺千叮萬囑不讓您知曉此事,是奴婢嘴不嚴實,您别去了。”
雲晚意按著眉心,道:“那是我最好的兩個朋友!”
“寒露出事,我趕去桑田鎮處理,難道她們在眼皮子底下出事,我要袖手旁觀?”
立秋咬著嘴唇,視線往下,落在她高聳的肚子上:“夫人,您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。”
“您體內雖然有千年前的強大魂魄,可到底是凡人肉身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雲晚意聲音空洞:“可我不願意再失去任何人了,不管是她們,還是你們。”
“立秋,别再攔我!”
立秋跪在地上,執著的沒有應聲。
雲晚意深吸一口氣:“立秋,别怪我。”
立秋剛抬頭,一股馨香襲來,眼前一黑,陷入了昏迷。
雲晚意把立秋挪到軟塌上,換上騎馬的衣裳,趕去馬廄。
馬廄中的小廝,瞧著雲晚意大著肚子要騎馬,也嚇得不輕。
壯著膽子上前阻攔:“夫人,您這身子實在不好騎馬,奴給您去套馬車!”
“不用。”雲晚意牽出踏雪尋梅,不需要馬鞍,利索的翻身上馬。
踏雪尋梅很久都沒看到雲晚意了。
眸中本來還有些怨懟,可看到雲晚意的肚子,它立刻半蹲下跪,方便雲晚意上馬背。
“好寶兒。”雲晚意輕撫著踏雪尋梅的脖子,伏在馬背上,道:“帶我去北山。”
踏雪尋梅高高抬起前蹄,嘶吼了一聲,衝出馬廄。
身後的小廝看得目瞪口呆,反應過來後,隻看到一人一馬遠去的背影。
完了!
小廝在心裡暗暗叫苦,誰都知道老爺疼愛夫人,寶貝的跟眼珠子似的。
這麼大的肚子,擱在他們村裡,連走路都不好快的,在家做做手工活兒就是,更别說騎馬顛簸!
要是動了胎氣,隻怕老爺要他拿命去陪。
小廝不敢耽擱,趕緊跑進內院通報。
雲晚意騎著踏雪尋梅一路狂奔。
踏雪尋梅似乎知道她的身子不能顛簸,保證速度的同時,卻一點兒沒有大起大落的動作。
哪怕踏雪尋梅已經很快了,雲晚意心頭還是陣陣發緊。
她揪著踏雪尋梅脖子旁的鬃毛,高聲道:“再快些,好寶兒,我有急事!”
踏雪尋梅啼叫一聲,又快了些。
本就是上好的汗血寶馬,全力奔跑起來,如同一道閃電,從眾人面前劃過。
鎮子上不少人都看到了這一幕。
甚至還有很多人,是因為她騎馬時的颯爽英姿,專門出來欣賞。
“這是哪家的女子,也太豪爽了些,青天白日在主街上縱馬狂奔!”
“嘶,那馬實在是太快了,一陣風似的,完全看不清女子容顏。”
“我瞧著,似乎是帝家的夫人。”有人看出端倪,應聲道。
很快,這話就引來更多的反駁。
“不可能,那帝家的夫人身懷六甲,前一陣我還瞧著了,不可能騎得了馬。”
“就是,那大肚子坐馬車都要小心,何況是騎馬狂奔,這馬的速度我還是第一次瞧著,實在太快了。”
“肯定不是帝夫人,他們家的馬車豪華,我都見過不止一輛,輪不著她親自騎馬出街。”
但也有人附和前面那人:“就是帝家的夫人,她那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,還有誰與其肖似?”
“我看得清清楚楚,且那身鵝黃色的衣裳,是雲帝閣新出來的款式。”
“那就奇怪了,也沒說帝家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,為啥她要不顧胎氣,騎馬狂奔?”
“不知道啊,按照那帝老爺對她疼愛的樣子,怎麼捨得,難道是兩人吵架了?”
“……”
觀看的百姓們,各種討論著。
人群中,恰好有王家和曹家的人。
曹家的人,恰好就是曹淑琴。
曹淑琴脫了一層皮,好不容易出大獄出來,可過了這麼多天,外頭早就變天了。
王家不承認她的身份,一紙休書直接將她掃地出門。
孃家曹氏的兄弟,沒她的支援還不上銀子,債主多方相逼。
又有王家上門討要,那些曹淑琴偷著挪用給他們的銀子,曹家兄弟實在沒法子了,被迫賣了曹家老宅。
大部分銀子都還債了,隻剩下一點兒,勉強租了個小院子,兄弟兩家人擠在一起。
曹淑琴找上門,本以為會收留,沒想到兄弟倆一個比一個無情,指責她無能,連累曹家失去主宅。
她的兩個嫂子,更是視她為喪門星,拿著掃帚守在門口。
二嫂揚言她進門的話,直接就和離走人。
兩個兄弟避她如蛇蠍,完全不顧她從大獄出來,帶著一身傷,毫無去處!
此時狼狽如流浪狗的曹淑琴,混在人群中,聽著眾人捧著帝家,訴說帝老爺對帝夫人的疼愛。
心中的怨恨,如冒出水的泡,一個接著一個!
曹淑琴死死捏著拳頭,沒有修剪打理的尖銳指甲,生生陷入肉中,帶出絲絲血跡。
越疼,她心裡的恨和怨越強烈。齊聚文學
憑什麼,那帝夫人不就是長得好看點,命怎麼這麼好!
完美的出身,有絕世容顏,有令人誇讚的本事,有人愛,周圍都是善意。
在看她,大獄中呆了多時,沒有洗漱,沒有換洗的衣裳,頭髮亂成雞窩,被親人愛人遺棄。
連親生的女兒都不認她這個娘,怨她連累她們倆被王家不喜。
憑什麼她連僅有的東西都失去了,那帝夫人還如天上皎月?!
她,一定要把那月拉下來,踩在腳底!
一雙陰鷙怨毒的眼,藏在亂糟糟的頭髮後面。
很快,曹淑琴消失在人群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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