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給了五十兩銀子才從她嫂子口中套話,趙姨娘死的時候七竅流血,他們覺得晦氣,沒入殮直接丟去亂葬崗了。”
“帝夫人,您是行醫之人,該知道三十板子全在腚上,不可能叫人七竅流血,還是黑血!”
“隻有中毒之人才會七竅流黑血出來,趙姨娘分明就是被人毒死的!”m.
後面的話,覃漣漪說不出口。
趙姨娘自打跟著覃守業開始,老實本分,不爭寵,知道自己的位置。
侍奉主母儘心儘力,從不逾越。
覃夫人不曾苛待妾室,趙姨娘所出的覃翠玉是趙姨娘自己教養。
知書達理,溫柔懂事,一點兒也沒有庶女的小家子氣。
就這樣一位不爭不搶的姨娘,被覃守業利用毒死。
覃漣漪想想都覺得寒心。
雲晚意將手帕遞給覃漣漪,道:“那,你來找我,我能幫上什麼忙?”
“我……”她似乎難以啟齒,開口後又是一頓。
“覃小姐既然來了,有什麼說什麼。”雲晚意笑了笑,道:“反正等會兒,我們得去覃家赴宴。”
覃漣漪深吸一口氣,鼓足勇氣,道:“爹想要我們覃家的家產,說直白些,就是準備吃絕戶。”
“但,一個要謀害我的惡毒之人,不配得到我覃家的一分一毫,所以,我想請您幫忙。”
雲晚意撥弄手中的茶盞,道:“說到底,這是你覃家的家事,我一個外人,如何插手?”
覃漣漪抿了抿嘴。
雲晚意繼續道:“據我所知,覃夫人已經原諒覃老爺,也就是說,她未必支援你。”
“這樣一來,我更沒有身份參與其中。”
覃漣漪神色古怪,道:“我總覺得,我娘不至於傻到那個地步,我爹對我的謀害,她看在眼裡。”
“娘隻有我一個女兒,她不可能忍受我爹在覬覦覃家家產的同時,還要謀害我!”
“裡面肯定還有內情,我娘不想讓我擔心罷了。”
雲晚意依舊沒有應聲:“覃小姐,這些事我不想再參與,你也清楚,你爹對我本就有敵意。”
“雲帝閣桑榆樓是對家,他竟還參了一腳,要說沒被人唆使,我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。”
“越是這樣情況下,你越要跟他作對!”覃漣漪趕緊出聲,道:“難道你不想讓他一無所有?”
“難道你不想知道,他到底是被誰唆使,亦或者,收了人傢什麼好處?”
雲晚意瞧著覃漣漪,似笑非笑,道:“然後呢,他畢竟是你親爹,到時候你心一軟,看不得他那般下場。”
“我便成了罪人,夾在其中裡外不是人。”
覃漣漪趕緊澄清,道:“不會的,我絕對不會如此忘恩負義,他都要我的命了,我怎麼可能心軟?”
“這一次我一隻腳邁進鬼門關,要不是帝夫人你醫術高超,把我從死神手中拉出來,我早就死了!”
雲晚意瞧著她是當真看清了覃守業,不會再心軟,這才鬆口:“你想讓我怎麼幫?”
“讓他跟我娘和離,還要把他從覃家的族譜上劃掉。”覃漣漪擦乾眼淚,目光堅定狠絕。
“帝夫人知曉,我爹不過是我祖父和祖母收養的孩子,為了不讓覃家家業外傳,讓他上了覃家族譜。”
“因著養子養女不得成婚,祖父便把他記在族中一個旁係表叔家裡,但他一直跟隨我祖父祖母生活。”
“也一直叫祖父祖母為爹孃,和我娘成婚後,稱呼上更名正言順。”
“他記名的旁係表叔家這些年並不好過,一直靠著我們覃家接濟,要想把他從族譜上劃掉,必要經過那人的應允。”
雲晚意總算聽出個大概來了:“那家人要通過你爹這層關係,一直依附在覃家身上。”
“你爹對他們而言,是源源不斷的搖錢樹,割捨了你爹,他們也就沒理由一直找你們接濟,定然捨不得。”
覃漣漪點頭,道:“我是覃家人,按照族譜上的記載,還得叫他們一聲祖父祖母。”
“我要出面,必然背上不忠不孝的名聲,帝夫人本事了得,我想讓您幫忙,逼得他們自己提出捨棄我爹!”
雲晚意嘶了一聲:“你能找我,說明你已經有萬全的計劃了,不如直說。”
“得罪了。”覃漣漪說著,傾身上前,朝雲晚意靠近了些,嘀嘀咕咕好一陣。
等說完了,才直起身子:“帝夫人,事成之後,我覃家絕對會是你們帝家最好的盟友。”
“至少在白雲鎮,覃家必會感恩戴德,唯你們馬首是瞻!”
雲晚意聽完她的計劃,訝異覃漣漪能下這個狠心之餘,試探道:“覃守業再禽獸,也是你親爹。”
“身上跟你流著一樣的血,我對你而言是十足的外人,你寧可朝我低頭,也不願讓他好過?”
“當然!”覃漣漪頓了頓,道:“我相信帝夫人的為人,實不相瞞,這些年覃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了。”
“帝夫人若是肯提攜一把,我必是感激不儘。”
“那好。”雲晚意舉起茶杯,道:“覃小姐是個爽快人,我喜歡你這性子。”
“先說好,我帝家要在白雲鎮紮根,生意做得自然是越大越好,不求分你們覃家的一杯羹,隻求安穩。”
“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,你們覃家要無條件支援帝家。”
覃漣漪想也沒想,道:“肯定如此,帝夫人,您若不信,我們可立字據為證。”
“字據就免了。”雲晚意笑道:“以茶代酒,祝我們順利。”
覃漣漪趕緊舉杯:“帝夫人肯相信我,感激不儘。”
確定好整個計劃後,已經接近中午。
覃漣漪起身道:“既然要赴宴,不如一起去覃家。”
“我兩個閨中好友也得一起過去。”雲晚意遲疑道:“不知道覃小姐方不方便?”
“夫人的朋友,便是我的朋友。”覃漣漪會意,當下道:“我這就去邀請兩位貴客。”
有了覃漣漪的邀請,熙然郡主和餘清鴻去覃家赴宴,也就說得過去了。
覃漣漪來時有馬車,不需要同乘,雲晚意和餘清鴻和熙然郡主一起。
常景棣帶著靈果兒在後邊騎馬。
熙然郡主掀開馬車簾子打量外邊的街道,新奇的同時,對剛才的事情又很好奇:“晚晚,那覃小姐找你做什麼?”
“還能是什麼,覃守業自己作孽,逼得覃小姐要清理門戶。”雲晚意笑了笑,道。
熙然郡主放下簾子,面上是掩不住的興奮:“這麼說,這一趟有好戲看了?”
“大家彼此試探,這一次未必有好戲。”雲晚意搖著扇子,道:“好戲在後頭。”
餘清鴻打趣道:“熙然就知道看戲,也不想想這一趟,咱們能幫晚晚什麼。”
熙然郡主想到覃守業的樣子,眯著眼道:“一個眼皮子淺的東西,晚晚不需要動腦子,也能解決。”
“你我能做的便是好好看戲,在必要時抬出上城貴女的身份,給晚晚壓場子。”
雲晚意聞言,看向熙然郡主:“你們一個是國公府郡主,一個是太師府千金。”
“身份貴重,可千萬别在他們面前言明,畢竟山高皇帝遠,若有居心叵測之人利用,你們二人便會陷入危險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熙然郡主挽住雲晚意的手,道:“我們都聽你的安排。”
鎮子總共就那麼大,不多時,馬車就停在覃家門口。
常景棣安置好靈果兒,趕去攙扶雲晚意從馬車上下來。
熙然郡主和餘清鴻緊隨其後。
覃守業帶著一群人等著,還沒開口,已然笑成了一朵花:“哎呀,帝夫人帝老爺不計前嫌光臨寒舍,實在是我的榮幸。”
“上城貴客竟也肯賞臉,快,引各位貴人去雅廳,吩咐上菜。”
走了幾步,才看到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覃漣漪。
覃守業臉色微變,旋即變作擔憂,上前道:“漣漪,你怎麼在這?”
“我身子有些不適,去找帝夫人了。”覃漣漪面色蒼白,說話也有氣無力。
“你這孩子,還麻煩人家帝夫人做什麼?”覃守業說著,看向雲晚意,道:“小女不懂事,又給您添麻煩了。”
“覃老爺客氣了,我喜歡漣漪小姐的性子,樂意幫忙。”雲晚意淺淺笑著,客套疏離。
熙然郡主是個急性子,蹙著眉道:“覃老爺是吧,你這當爹的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。”
“自家閨女身子不好,需要她自己出去尋大夫不說,你一句關切都沒有,還責備她。”
“我沒那個意思。”覃守業面色訕訕,朝覃漣漪道:“我相信帝夫人的醫術,所以才沒多問。”
“外頭暑熱,不若先進門,再慢慢說吧?”
熙然郡主哼了一聲。
雲晚意無奈笑道:“也好,這外邊暑熱,裡面肯定涼快。”
覃夫人沒在門口迎接,卻也早早等在正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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