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嬤嬤恍然後覺,知道雲晚意在計較“福薄”兩個字。
但,桂嬤嬤壓根沒在意,有太後撐腰,她可不信雲晚意會真的撕破臉,淡淡道:“是老奴一時間感慨,說錯了話。”
“王妃,這送子觀音是太後孃孃的意思,您還是先收下吧!”
“若本王妃不收呢?”雲晚意眯起眼,道:“你當如何?”
“王妃娘娘,可别讓老奴難做。”桂嬤嬤蹙了蹙眉,冷聲道:“老奴也道歉了,侍奉太後孃娘多時,也曾說錯過話。”
“難道王妃,非要揪著老奴一時間的言語過失不放”
雲晚意盯著桂嬤嬤沒動。
她不說話,桂嬤嬤額間冒出冷汗,又道:“王妃,您要怪就怪老奴,别賭氣啊,宮中還等著您呢!”
“好。”雲晚意給立秋使了個眼色,道:“帶著這觀音像,咱們進宮去!”
桂嬤嬤心中咯噔一聲。
太後在帝氏的人面前,可謂是放低身段,她這做心腹的,一心念著給太後出一口惡氣。
鎮北王流著帝氏血脈,卻是皇家王爺,桂嬤嬤不敢去觸黴頭,卻能遷怒雲晚意這個鎮北王妃。
沒想到雲晚意這次這般硬氣,桂嬤嬤有些慌神了:“王妃,送子觀音像既是給您的,您又拿著去宮中做什麼?”
雲晚意冷笑道:“都說是給我的,我願意隨身攜帶,難道也不行?!”
“就是。”立秋接過錦盒,蹙著眉道:“桂嬤嬤前言不搭後語的,難道連我們王妃的決定也要管?”
“不遑讓你來做太後,省的我們王妃還要進宮。”
桂嬤嬤哪裡擔得起這個話,當場就給跪下了:“王妃,是奴婢嘴賤,請您恕罪,萬不可如此說話,奴婢擔待不起啊!”
“連死去的帝妃娘娘也敢編排,還當著我這個兒媳的面,的確是嘴賤!”雲晚意沒搭理她,吩咐立秋:“我們走。”
桂嬤嬤瞧著雲晚意離開,她也不好一直跪在鎮北王府,趕緊快步跟上。
桂嬤嬤一輛馬車,雲晚意單獨乘坐了王府的馬車。
坐上馬車後,立秋把錦盒放在一旁,給雲晚意扇著風,道:“王妃莫生氣,跟一個倚老賣老的婆子,沒什麼好計較的。”
“我如何不氣,且不說帝妃娘娘到底是如何沒了的。”雲晚意沉著臉,道:“就說帝妃娘娘身份尊貴。”
“是帝氏的聖女又是先帝寵妃,死後先帝給足了體面,又是王爺的生母,桂嬤嬤再得寵,不過是太後的走狗。”
“一條狗,怎配辱罵帝妃娘娘,還是當著我的面,難道以為我是個死的嗎?!”
立秋想著桂嬤嬤之前的嘴臉,疑惑道:“瞧桂嬤嬤那樣兒,多半是想給太後出氣。”
“您在壽寧宮那些日子,太過和善,她還以為您好欺負,會看在太後的面上嚥下這口氣。”
“不過說到底,她到底是太後跟前的心腹,您難道真要撕破臉?”
“當然。”雲晚意接過扇子,道:“人家踩到臉上來了,我未必不給她把腳剁下來。”
“帝氏的人也在,太後不會偏袒。”
立秋沒有再勸。
她隻知道,桂嬤嬤要遭老罪了。
宮中,太後帶著大祭司和常景棣,已經抵達了勤政殿。
大祭司仔細瞧過,多年前帝鳶的秘術已被破了,帝王之相褪去,命數橫斷,這一劫,皇上逃不掉。
太後在一旁心急如焚,偏在帝氏大祭司面前,還得端著太後的架子。
好不容易等大祭司坐定,太後迫不及待問道:“情況如何,能不能救?”
大祭司一臉的凝重,摩挲著手杖,為難道:“能是能,不過……”
“不管如何,隻要能救下皇上,在所不惜!”太後聽到她支支吾吾,立刻斷言,道:“要什麼我們都會想方設法的尋來!”
“暫時還用不上什麼。”大祭司頓了頓,道:“且我沒有完全的把握,還得仔細斟酌,再下決定。”
“好,沒事,隻要有希望便是好的。”太後紅著眼眶。
雲晚意就是這個時候來的。
守在外邊的萊公公通報,引著雲晚意進去前,大致將發生的事情說了說。
雲晚意表示知道,隨手褪下腕子上通透的翡翠鐲子,遞給萊公公:“這段時間萊總管辛苦,這個拿去換點酒水。”
萊公公一笑,又後知後覺在勤政殿前,皇上情況不好,趕緊板起臉,道:“多謝王妃。”
雲晚意進去後,幾人的視線都朝她看來。
太後也顧不得等她行禮,為她介紹道:“晚意,就等你了,這位是帝氏的大祭司帝司,你作為鎮北王妃,早該見見了。”
雲晚意先給太後行禮,後才轉向大祭司:“鎮北王妃雲晚意,見過大祭司。”
大祭司從她進門,視線便一直定在她臉上。
這張臉和多年前的那女子,太像了,尤其是這眉眼,這五官,幾乎一模一樣!
大祭司身後的莫莎見她沒反應,低聲提醒了一句:“大祭司,鎮北王妃在行禮。”
“鎮北王妃實在太美了。”大祭司回過神,誇讚道:“我還從未見過此等絕色的女子,一時間失了神。”
大祭司的目光,依舊停留在雲晚意的眉眼上:“和鎮北王當真是一對璧人,男才女貌,十分相配。”
太後勾了勾嘴角,道:“是啊,當初鎮北王身子不好,也是鎮北王妃一直照料著,才有所好轉。”
“也是鎮北王的福氣。”大祭司終於收回視線,道:“聽說鎮北王妃在鄉下多年,能有這番氣度,實在難得。”
太後附和了幾句,話鋒一轉,說回正事上:“晚意,你來之前,大祭司已經給皇上看過了。”
“說是能治,比較棘手而已,你精通醫術也懂蠱毒,這段時間就辛苦你跟著大祭司,好好為皇上治病。”
雲晚意看了大祭司一眼。
大祭司眼中帶著慈愛,道:“太後放心,我一定好好與鎮北王合作。”
“好。”太後頓了頓,又吩咐雲晚意道:“大祭司這幾日會住在宮中,你也就在宮中住下吧。”
“這麼熱的天氣,免得來回奔波,到時候鎮北王和哀家都要心疼。”
雲晚意下意識要拒絕,常景棣接過話,道:“王妃這幾日身子不適,憔悴的厲害。”
“還是回王府吧,王府請了人為王妃調理身子。”
“你呀,娶了媳婦兒忘了娘。”太後看似嗔怪,卻不容置喙道:“真擔心王妃,把你們準備的東西都帶進宮。”
“還不放心,你也留下陪著晚意,眼下是皇上的龍體更為重要。”
常景棣的目光看向雲晚意:“也好,她身子虛弱,在宮中我不放心。”
“叫人去把壽寧宮旁邊的宮殿收拾出來。”太後滿意的點頭,吩咐道:“大祭司和鎮北王都不是外人,住在一個院子裡,沒事吧?”
“主要是大祭司和晚意,還得溝通,省的折騰。”
“沒事。”常景棣應聲道:“大祭司本就是我外祖母,真正的一家人,何必見外?”
太後聞言,身子明顯僵硬了起來。
她看了看常景棣,又看向大祭司,怎麼看,都無法將兩人聯絡在一起。
在常景棣開口前,太後壓根不知道還有這層關係!
她當年是先帝的嬪妃,不受寵,也無法買通人去調查帝妃,所有關於帝妃的訊息,全是在她和帝妃情同姐妹時套話所知。
後來帝妃死了,先帝死了,皇上登基,北榮卻早已和帝氏劃清界限。
太後從來隻知道帝妃是帝氏的聖女,是帝氏老王君的女兒,卻不知道她娘是誰、
記憶中,帝妃從未提及過她的孃親!
帝氏受人尊崇,本事了得的大祭司,竟然就是帝妃的母親?
那當年,帝妃為何還會前來聯姻?!
太後滿是啞然,驚疑又覺得不可思議!
“是啊。”大祭司像是沒看到太後打量探究的眼神,順著常景棣的話道:“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,住在一起也不算壞了規矩。”
出口的話,也不好再收回。
太後乾巴巴道:“是,整好你們祖孫多年未見,好好敘舊。”
這攤子事告一段落,雲晚意從立秋手中接過錦盒,道:“太後孃娘,您的心意臣婦知曉,卻不敢收。”
太後看到那裝著送子觀音的錦盒,疑惑道:“這是怎麼了,你和鎮北王成親,有這尊送子觀音保佑,早些誕下世子,不好嗎?”
雲晚意將錦盒放在桌上,神色哀傷:“本來是好事,沒想到您身邊的桂嬤嬤說,這尊觀音曾經了帝妃娘孃的手。”
“那不是整好?”太後心覺不對,側頭看了眼低頭不語的桂嬤嬤,道:“你是帝妃的兒媳,難道你嫌棄?”
“婆母的東西,臣婦不會嫌棄。”雲晚意抬眸時,眼眶微紅:“可桂嬤嬤說,母妃福薄早逝,實在是傷人心肺。”
“臣婦不敢收下,還請太後孃娘把這尊觀音收回去。”
常景棣周身的氣壓瞬時低了。
大祭司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。
帝妃,是他們心中的痛。
伺候太後的婢子竟敢當著鎮北王妃的面如此胡說,誰敢說,太後背地裡是什麼態度?!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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