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士紳和富商,肯定是靠不住,說不定會迫於道門壓力,把自己交出去頂缸。
思來想去。
阮大铖最後想到了一個去處,直奔浙江嚴州,投靠至交好友馬士英。
馬士英與阮大铖是同科進士,關係莫逆,此時任嚴州知府。
(曆史上,阮大铖幫助周延儒複出,要求他舉薦自己,遭到東林黨反對,最後阮大铖退而求其次,提出起用好友馬士英。
馬士英當時正帶罪流放,起複後對阮大铖感激涕零,因此在弘光朝時當首輔後,竭儘全力幫助阮大铖複出。
南明朝廷亡,馬士英以身殉國,卻被東林黨汙衊為降清後被殺。
而阮大铖卻降清,為表示忠心,帶病隨建奴大軍南征福建,病亡,由於天氣炎熱,屍體潰爛,被建奴棄屍。)
好友前來,馬士英盛情招待。
誰知到了第三天,馬士英再次設宴款待後,交給阮大铖五千兩銀子。
阮大铖心中一沉,問道:“瑤草,這是何意?”
“家母是道門虔誠信徒,聽說集之兄寫戲文嘲弄道門神仙林靈素,因此大怒。”
“父母之命,不敢不從,還望集之兄見諒。這些銀子,是我為官多年積攢,當做盤纏贈予集之兄。”
馬士英十分委婉地下達了逐客令。
阮大铖心中雪亮,冷笑道:“你是怕了雲逍子,擔心我牽累到你,影響你升官發財,又何必找這樣的藉口?”
“既然集之兄把話說開了,那我也就不再遮掩,有幾句話贈予集之兄。”
馬士英歎了一聲,然後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說。
“集之兄久居江南,如何不知道,江南士紳乃大明之毒瘤?”
“别的且不說,他們扶植東林黨、複社,攪得朝野雞犬不寧,以至於大明國力每況日下,如今已是大廈將傾。”
“雲逍子主政江南,以大決心、大魄力革除積弊,正是江南百姓,乃至大明江山社稷希望所在。”
“集之兄為了一己之私,替江南士紳、富商奔走,於國於民何益?到最後,不僅得不到想要的東西,反倒會身敗名裂。”
“集之兄,就此收手吧!”
阮大铖連聲冷笑,“不過是怕我影響了你的前程,卻偏要說的如此冠冕堂皇,馬瑤草,往日錯看你了!”
“我馬士英雖然也貪圖高官厚祿,也貪銀子,可總還分得清大是大非,明白國家大義與個人榮辱孰輕孰重,知道什麼事可為,什麼事不可為。”
“言儘於此,集之兄,好自為之!”
馬士英向阮大铖拱拱手,然後拂袖進入後堂。
“馬士英,你我從此割袍斷義!”
阮大铖大怒,拂袖欲走,想了想,抓起桌上的銀票揣進懷裡,這才大步而去。
來到江邊。
阮大铖一時茫然無措,感到天大地大,卻無處他的容身之處。
想到前半生,先是依附東林黨,然後又投靠閹黨,最終落了個罷官的下場。
沒想到這次,又下錯了注,淪落到被好友拋棄、無處容身的地步,阮大铖不由得愴然淚下。
鬱悶了許久,他租了一條小船,向徽州而去。
浙直肯定是不能繼續呆下去了,隻能去往其他地方避風頭。
船駛到江心。
阮大铖回看江岸,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氣。
“雲逍子如今已經是身敗名裂,遲早會有一天,會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“等我東山再起之日,定要讓馬士英這等瞧我不起的人,永世不得翻身!”
話音剛落。
身後傳來船伕充滿嘲諷的聲音:“就憑你這跳梁小醜?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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