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之遴將漕運改海,以及鬆江府發生的事情,一五一十地向張溥詳細道來。
張溥大笑起來:“想不到,雲逍子竟然會自絕於天下,以天下士紳為敵,必將死無葬身之地!”
陳之遴從懷中取出一封奏章,雙手遞給張溥:“這是朝中大臣彈劾雲逍子的奏摺,天如兄才學冠絕天下,請你指點一二
三年前,張溥一篇《五人墓碑記》傳遍天下。
崇禎下定決心誅殺魏忠賢,這篇文章功不可沒。
張溥的一支筆,勝過十萬兵馬,這可不是吹出來的。
這次江南士紳找張溥看奏章,算是找對人了。
張溥藉著燈籠散發的昏暗光線,仔細閱讀起來。
看完後。
張溥直接將奏章丟到地上,自鼻孔中發出一聲嗤笑。
陳之遴忙問道:“天如兄,這奏章寫的有問題?”
張溥冷笑道:“一群無用的廢物,這是要彈劾雲逍子,還是讓他更受皇帝器重?”
陳之遴不解地說道:“江南士紳,人人恨不能將雲逍子淩遲,又豈會助他?天如兄此話怎講?”
“這奏章中列舉雲逍子的罪狀,一是殘害士紳,二是大肆斂財,三是道士乾政,四是荒淫好色……洋洋灑灑十幾條罪狀,哪一條不是皇帝首肯,甚至是親自參與其中
“彈劾雲逍子,不正是彈劾皇上?這道奏摺一旦呈上去,不但扳不倒雲逍子,反倒會讓皇帝龍顏大怒,不僅上書的官員會被申飭或是罷官,前來京城請願的士子們,也會遭受無妄之災!”
張溥一語道出奏摺中的問題所在。
陳之遴頓時驚出一身冷汗,趕忙拱手求教:“以天如兄所見,這奏章該如何寫?”
“其一,雲逍子藐視皇帝,指使東廠、禁軍如家奴,此行江南,宛如皇帝出巡
“其二,以謫仙自居,淩駕於天家之上,大肆培植黨羽,妄圖架空皇權,不臣之心昭然若揭
“有此兩條,再設法讓皇帝身邊的人,尋找時機吹吹風,就足以置雲逍子於死地!”
張溥陰沉沉地一笑,智珠在握,
“高明,委實高明之極!”
“朝中官員、江南士紳,浸淫官場數十年,在天如兄面前,宛如剛破蒙的學童
“有了天如兄指點,雲逍子此次必死無疑!”
陳之遴連連讚歎,喜不自勝。
“可惜。看不到雲逍子這妖道授首之日!”
張溥一聲歎息,隨即得意地一笑:“身在詔獄,卻能置妖道雲逍子於死地,將來定會傳為佳話,甚至青史上也會留下一筆。死而無憾,死而無憾矣!”
“天如兄在這裡安心呆著,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
陳之遴安慰張溥了幾句,然後興沖沖地走出牢房。
就在陳之遴前腳離開詔獄,一名錦衣衛千戶匆匆走入指揮使辦公的簽押房。
一名身穿大紅袍的中年男子,在桌案後巍然而坐,正是新任的錦衣衛指揮使劉興祚。
早在一個月前,劉興祚就從遼東趕到京城,就任錦衣衛指揮使。
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,錦衣衛已經氣象一新,非駱養性執掌錦衣衛時可比。
那千戶將一份案卷放在桌案上,然後垂手退了出去。
劉興祚翻看了一會兒,合上案卷,發出一聲冷笑:“一群不知死活的蠹蟲,這是把雲真人當成是嚴嵩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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