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宮人幾乎喜極而泣:“皇上,您終於醒來了!”
楚寒燁臉色慘白地撐起身體:“她呢?”
宮人知道這個“她”指的是誰,避開了他的視線,小聲回道。
“皇後孃娘……現在在鳳藻宮,明日葬入皇陵。”
楚寒燁脫力地倒了回去,嚇得宮人又是魂飛魄散:“皇上——”
楚寒燁用力閉了下眼睛,複又睜開:“擺駕鳳藻宮。”
宮人想勸阻,但觸及楚寒燁鐵青的臉色,還是閉嘴了。
鳳藻宮。
楚寒燁一下龍攆,身形便是一晃。
昔日熟悉的宮殿入目都是白色。
緩步踱入,再沒有那個在宮門口跪著迎接他的人影了……
楚寒燁心臟似被火炙烤著,當年奪嫡之爭何其凶險,他都沒有過畏懼。
可現在,他卻不敢踏入殿裡。
身後的宮人擔憂地上前一步:“皇上,您龍體欠安,還是回去歇著吧。”
楚寒燁已經完全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。
他像個抽去魂魄的木偶,麻木地一步步走進了前殿。
謝晴惋穿著皇後的禮服,臉上一片安詳,靜靜地躺在那裡。
守在靈前的宮女紛紛俯身行禮:“請皇上安。”
楚寒燁隨意擺擺手示意她們下去。
很快,前殿內就隻剩下他和謝晴惋了。
楚寒燁在謝晴惋身邊坐下,目光一直在她臉上流連:“皇後,我們好像已經很久很久,沒有這樣安靜地呆著了。”
可當年在王府,他們卻總是很喜歡單獨呆在一起。
謝晴惋看書,他躺在一旁小睡;
謝晴惋撫琴,他在樹下舞劍。
而在他登上皇位後,這一切都消失了。
他們周圍總是圍著眾多的宮女內侍,她不再稱呼他“燁哥哥”,也不再調皮地偷偷在他看書時捂住他的眼睛。
她是最得體的皇後,再也不是當年的謝昭昭。
她越來越不愛笑,張口“臣妾”閉口“皇上”。
楚寒燁終於明白為什麼會那麼寵愛烏蘭綺——因為她像極了初識的謝晴惋。
那個還沒有被宮規抹殺的謝晴惋。
楚寒燁捂住眼,眼淚不斷從眼角滑落:“皇後,你就是這麼報複朕的嗎?”
“朕當年接近你,的確存了利用你的意思,可朕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,對你的感情就已經變了。”
“或許是你第一次含羞叫我‘燁哥哥’的時候吧。”
“你恨朕殺了你父親,朕作為皇上絕不後悔,可作為燁哥哥卻錯了。”
“昭昭,我錯了……”
楚寒燁眼前一片暈眩,鮮血一口接一口地湧出。
像極了謝晴惋辭世的樣子。
“昭昭,燁哥哥錯了……是我親手將那個愛笑愛鬨的你抹殺了,又在别人身上找你以前的影子。”
“我真的是……全天下……最愚蠢之人……”
楚寒燁眼前已經看不到什麼了。
他摸到謝晴惋的手,緊緊扣在手裡。
“願我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潔……留明待月複,三五共盈盈……”
楚寒燁緩緩在謝晴惋身側躺下,安心地閉上了眼睛。
天寰二十一年,謝府。
鼻尖縈繞著若有似無的白梅香味。
謝晴惋意識昏沉,好像陷在了一個光怪謝離的夢裡。
直到房門被推開,寒風襲來。
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聲音:“姑娘,姑娘快起來,你忘了老大人說今日要帶你進宮呢。”
謝晴惋嘟囔了一聲:“雲枝别鬨。”
下一刻,意識陡然清明瞭起來。
姑娘?老大人?
謝晴惋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眼前搖著她身體的人正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女雲枝。
隻是她竟然是一副十五六歲的樣子。
謝晴惋心頭劇震,這是怎麼回事?
雲枝被謝晴惋盯得後背發毛:“姑娘,你怎麼了,奴婢臉上有臟東西嗎?”
謝晴惋頭還有些暈沉,她從床上坐起來,定定地瞧著雲枝的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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