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紹安沒臉花葉斌的錢，他執意說自己有積蓄，可以交醫療費。

葉斌沒理他，既然看著他安頓好，他便打算離開。

葉紹安卻眼巴巴的叫住了他。

“斌子。你能不能………能不能再待會？”

葉斌神色陰騖，站在那，沒開口。

“斌子，謝謝你能來看我，我的情況你大概已經知曉了，我沒有多少時日可活，現在住院也是浪費錢。”

葉斌站在那聽著葉紹安氣若遊絲的說著話，他始終面無表情，看不出憂喜。

見葉斌不說話，葉紹安看了眼吊在上方的液體，開口，“這些藥輸完，我想出院了。”

聽聞他要出院，葉斌冷聲開口，“你好好住著吧，現在這情況出院了就是等死。”

葉紹安苦笑，“我早就該死了，苟且活了這麼多年，可能老天爺想讓我活著贖罪吧。”

葉紹安小心翼翼的看著葉斌，試探著懇求，“斌子，我想請求你，等我出院，帶我去見見你媽，還有我的大孫子，我想在臨死前看他們一眼。”

見一見高嵐，給她下跪認錯，再看一眼葉斌的兒子，這是葉紹安死前再大的願望。

葉斌根本沒有考慮，直接拒絕，“這個要求我沒法答應你。”

“第一，我媽不想看到你，我不能讓你出現在他面前膈應她，第二，我不想讓我兒子知道他有一個這樣的爺爺，你自己是什麼樣的人，你自己清楚，當年是你傷害我們在先，你的行為讓多少人陷入了痛苦之中？

沒錯，我是你的兒子，我們之間有血緣，法律層面來講，我也必須對你有贍養義務，所以，我來了這裡。但是，我不會讓你再出現在我媽的生活中，對她造成二次傷害。”

葉紹安哭泣著向他道歉，“對不起，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們，當年是我鬼迷心竅走了彎路，我深知一步走錯步步錯，我的整個人生毀了，也毀了你的理想。”

“我在獄中8年，我一直都很愧疚，我知道自己當年乾的不是人事。”

葉斌不想聽他懺悔。

傷害已經造成，20多年過去了，懺悔有個屁用。

他就應該帶著愧疚之心去死。

他冷笑質問，“所以你有什麼資格要求見我媽？你配嗎？”

“你年輕的時候跟别的女人勾搭的時候，你有沒有想過我跟我媽的感受？”

葉斌越說越憤怒，四十出頭的他，已經到了很沉穩的年紀，此時還沒忍住失了控，“我本來有大好的前途，因為你，特麼一切都毀了。”

他怎麼也忘不掉，當年他被部隊退回，灰溜溜回家的情景。

那一刻的恥辱伴隨他一生。

葉斌的怒吼，夾雜著葉紹安的哭泣，“我錯了，孩子我真的錯了，你知道我……我從農村走出來的，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錢，當權力和金錢都掌控在我手上的時候，我頭腦發熱，沒有把持住自己，是我的錯，我有罪。”

“嗬，那你幫助江森偷換唐家女兒的事呢？也是頭腦發熱？”

葉斌語氣嘲諷，“你從骨子裡，根本就是個人渣。”

“我不想再跟你廢話。”

葉斌說著就要離開，葉紹安急忙叫住了他，

“斌子，你替我向唐立業和他女兒說聲對不起啊，我當年不該替江森做事傷害到他們。”

“我一直欠他們一個道歉，我應該下跪贖罪的，可我知道他們不願意見我，你替我轉達。”

葉紹安哀歎，“金錢和名利，還有嫉妒，迷失了我的心，讓我走上了歪路。

老了才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，這些年，我時常回想你小時候，我們一家三口多麼其樂融融，那段溫馨的時光，一直支撐著我到現在，我總是幻想有一天，你們能給我個機會，能跟你們一起吃頓飯也好，我死而瞑目。”

葉紹安說了太多話，呼吸都有些上不來，他神色悲涼，也不再懇求葉斌，“算了，我不強求你，我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了，我能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，已經沒有遺憾了。”

葉斌背對著病床上的人，許久，他冷聲開口，“你好好住著吧，醫藥費我交了，一會兒我會給你找個護工過來。”

他之所以突然做這樣的決定，是因為葉紹安提到了他小時候。

他何嘗不曾懷念那些時光。

那個努力上進，從農村一路走出來，用知識改變命運的男人，曾經一直是他的榜樣啊。

嗬……

他說，“我並不會原諒你，我隻是儘我最後的義務。”

葉斌說到做到，很快就從醫院裡找了個護工過來伺候葉紹安。

因為他時日不多，醫生那邊是建議放棄治療，接回家去陪陪家人。

但是葉斌並沒有同意讓葉紹安出院。

聽說他是租的房子，讓他死在出租屋，是禍害房東。

讓他接回家去更不可能。

怎麼著也是給了他生命的親生父親，他不可能眼睜睜讓他死在街上。

他曾經是十惡不赦，他是個惡人，但是葉斌從出生到18歲，葉紹安都是個稱職的父親，也是葉斌曾經的勵誌榜樣。

葉斌不原諒，但也還是儘法律層面的義務，打算送走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