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個，不留！”

顫顫巍巍四個字從蕭穆的口中吐出來，而周錚聽到時，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。

他不可置信的望著蕭穆，雙目微動，瞳孔皺縮。

他想過無數可能性，都沒想到蕭穆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如此要求。

“即便沒人說，可老夫也清楚，此次北境之變，隻怕有不少是我鎮北軍之人。”

“老夫知曉陛下的性子，所以，才有此請求。”

蒼白的面容抬起來，蕭穆聲音顫抖，可言語卻相當堅定。

身為一代鎮北王，經曆了不知道多少事件。

他已經隱約猜測到一些東西，哪怕內心再不願意相信，可他也知道，事情八九不離十。

周錚雙眸轉動，終究歎口氣，未曾開口。

他知道蕭穆遲早會知曉，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。

如此反應，顯然是做實了蕭穆的猜測。

周錚早就有了北境之地叛變的人員名單，之所以等到現在沒出手，一方面是想要深入調查，全面掌控，另外一方面就是想知道蕭穆的選擇和決定。

不是因為忌憚蕭穆，更不是擔心蕭穆有異心，而是周錚心疼蕭穆。

名單之內，有很多是鎮北軍的老兵，也有跟著蕭穆出生入死的戰場兄弟，更是數十年的老部下！

這些人，都是蕭穆最看重之輩，也是蕭穆最信任之輩。

一旦對他們出手，隻怕蕭穆知曉的時候，內心不一定能承受得住。

可沒想到，此時，蕭穆會這般直接。

“外公......”

周錚回神後，望著蕭穆的眼神有些複雜。

他不知道，蕭穆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勇氣，才能說出這樣的請求，才能做出如此的決定。

眼前這個看上去蒼老和疲憊的老人，看上去一臉平淡，可內心又是何等的翻江倒海。

周錚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想要笑著告訴蕭穆，鎮北軍，一直都是朝廷的脊梁，從未有叛變。

但是！

他知道，就在剛才自己詫異和猶豫的時候，蕭穆已經確定心中的猜想了。

他更清楚，以蕭穆的睿智，這件事情根本就瞞不過他。

“其實，他們不一定要死的。”

“區區洋人，逃了就逃了。”

“朕，仍然好好活著的。”

周錚勉強在嘴角扯出一絲笑意，他儘可能讓自己神色平靜，彷彿是輕描淡寫一般的迴應。

隻是，聽到這裡的蕭穆，蒼白的面容之下早已多了一絲淒涼！

因為，他從未想過一天，鎮北軍，真的會有人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。

被褥下的手掌，緊握成拳，一絲輩分之感悄然瀰漫。

“陛下，他們必須死！”

“我鎮北軍，乃是大周的忠勇之士，乃是大周的脊柱，是陛下最大的信任！”

“不忠之輩，沒有資格成為鎮北軍！”

“無論這件事情牽扯到誰，他都必須死！”

“就算是老臣的兒孫，亦如此，無人例外！”

“我鎮北軍，絕不會允許，任何一個叛逆之輩活著！”

“這，不僅是對朝廷的承諾，更是對天下百姓的承諾！”

蕭穆，近乎嘶吼的咆哮。

此時他，雙目已然充斥著鮮血，淚水早已不自覺地滴落。

數十年的堅守，無數將士用自己的血肉鑄就出來的鎮北軍牌子，絕對不能被羞辱！

沒有人，可以被原諒！

若有一天，他蕭穆背叛，也當自刎於天地之間！

“陛下，能否，將名單，給老夫，看看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