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景溪的喉嚨吞嚥了兩下,眼神瑟縮著,最後選擇低下頭,裝作沒聽到他說什麼。
連承禦又按了按貼好的創可貼,才鬆開她的腳踝,往後退了一些問,“疼嗎?”
陸景溪看著地面上瀝青間的縫隙,啞聲回,“疼。”
他眉宇間的褶皺凝成了化不開的疙瘩,“那以後不穿那種鞋了。”
他伸手摸摸她的頭,隨後拍了拍肩膀,“我揹你。”
陸景溪眼底的濕意化作臉上哭笑不得的神態,她想到搖搖晃晃的他揹著她。
兩個人不得在大馬路上摔得鼻青臉腫?
將腳從他膝蓋上挪開,踩在拖鞋裡,拉著他起身,“下次,這次你走路都走不穩。”
“我很穩!”他固執地強調。
陸景溪點頭,“嗯,你很穩,但我想走路,我想散步。”
她將地上的西服外衣撿起來,拍落上面的灰塵,遞過去。
他接過來,抖落兩下直接裹在她的身上。
像他的懷抱,時時刻刻包裹著她。
這一件外衣,是今晚第二次穿在她身上。
陸景溪沒掙紮,她要是拒絕,他說不準又會鬨出什麼幺蛾子來。
連承禦牽著空蕩蕩的衣袖往前走,“我陪你散步。”
陸景溪感覺他的醉意越來越重,很怕他隨時會摔倒。
前方不遠處就有長椅,她打算過去坐下,給江鬆打電話,讓他叫人過來接他。
隻是沒走幾步,旁邊的男人又提要求了。
他直勾勾盯著她,“手。”
陸景溪秒懂他的意思,躲在衣服下的手,從袖管裡探出來,被他緊緊攥住。
十指緊扣。
她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,微微動了動手指。
類似於迴應的動作,讓男人的眉眼綻放出滿足的笑意。
他心滿意足地拉著她,沿著看起來並不平直的路往前走。
這條路被暖黃色的路燈籠罩,雙向車道旁邊,是一眼看不到儘頭的綠植護欄,以及橡膠人行道。
這條路,除了他們再無一人。
長長的路在儘頭彙聚為模糊的一點,看不到終點。
連承禦看不清那麼遠,他儘量保持著身體的平衡,他怕摔倒了,會連累她。
五十米的距離,他們磨磨蹭蹭走了將近三分鐘。
來到長椅前,兩人肩並肩坐下,中間隔著兩個塑料袋。
他皺著眉,將袋子提起放在腿上,湊到她身邊。
然後偏著頭看她笑。
陸景溪沒和他有眼神上的對視,將塑料袋裡的酸奶擰開遞過去,“笑什麼?”
他沒接酸奶,隻是看著他,好像怎麼都看不夠,“怕你丟了。”
陸景溪握著酸奶瓶的手指瞬間收緊,“我不會憑空消失,喝吧。”
他不肯喝。
“沒毒的。”
“我不信。”
陸景溪喝了一口,下頜往瓶子上一揚,“我喝了,真的沒……”
他眼底盛著不遠處路燈投下的光點,像擋在薄霧後的星光,一眼望去便沒法挪開視線。
陸景溪怔怔地看著他,然後那張俊逸的面龐,猝不及防的在她眼底放大。
唇上落下淺淺的一吻,連帶著她唇邊的酸奶印消失不見。
他舔了舔嘴角,酸酸甜甜的感覺鑽進口腔裡,“有毒同享。”.五⑧①б
陸景溪愣愣地舉著瓶子,垂下眼睛。
可心跳得太厲害,她很怕會被他聽到。
心動一次的人,無論再見多少次,還是會心動。
騙的了旁人,騙不了自己。
她無奈地扯了扯唇角,把瓶子塞到他手裡,“好,有毒同享。”
她極力順著他,終歸是因為,他清醒了,便不會記得這些了。
陸景溪趁著他喝酸奶的空檔,給江鬆去了電話。
電話嘟嘟幾聲響起,“少……陸小姐?”
“你快點回來,他醉的嚴重我照顧不來,别跟我說你堵車、車子輪胎紮了、車子被剮蹭了、沒油了種種藉口,如果你半個小時內不回來,我就把他扔大街上,說到做到。”
吸取了之前的教訓,陸景溪不給江鬆反駁的機會,直接將電話掛斷。
她剛將手機放下,就察覺邊上一道悠遠又委屈的目光。
“我是負擔嗎?”
陸景溪剋製著轉頭的衝動,沒回答。
他從來不是負擔。
他是她的命。
他沒得到回答,便不再追問,耷拉著頭,看著酸奶瓶出神。
陸景溪不停的翻弄手機桌面,亂七八糟的圖標在眼前閃過,卻看不清上面的圖案。
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旁邊的男人打起瞌睡。
陸景溪偏頭看過去,看到他搖搖晃晃的模樣,和知知行行小時候,在玄霄課堂上偷打瞌睡的樣子很像。
她伸出手,慢慢托著他的頭往下沉。
等到他的身體徹底放鬆,將臉貼在她的腿上。
好在長椅夠長,而且沒有扶手,否則容不下他這種身量。
陸景溪感覺四下的空氣有些涼,放輕動作將外套脫下來,蓋在他的身上。
她垂著頭,靜靜看著他的睡顏。
他時常皺眉,可眼下睡覺時卻很放鬆。
濃密的睫毛在眼尾投下一片暗影,高挺的鼻梁,厚薄適中的唇,一切都是她記憶裡的模樣。
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,拿起手機給江鬆發了訊息,讓他快點。
江鬆那邊也很快回覆,【二十分鐘。】
陸景溪信他一回。
椅子很硬,坐久了屁股硌得慌,她稍微一動,就惹得腿上的人不安地動作。
“别走……”
“我不想醒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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