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景溪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,隻看到病房裡的一片狼藉,被他收拾得妥帖。
護士送進一份新的早餐,面色古怪地離開。
她沒動,躺在床上無力地閉上眼。
窗外的天空陰沉沉,低氣壓讓空氣發悶。
病房門推開時,她喊了一聲,“滾!”
“生這麼大氣?”
陸景溪立刻偏頭看過去,就見陸景肆提著食盒和一束花進來。
簇簇白皙的茉莉花擁在一起,散發清新的香味。
陸景溪坐起身,聲音透著無力,“你怎麼來了。”
陸景肆將家裡阿姨做的早飯打開,放在桌板上,“怕你不肯吃飯。”
“醫院有送餐服務。”
“醫院做的東西,怎麼能跟家裡阿姨比。”他將筷子遞過去。
陸景溪接過來,侷促地盯著食物,實在沒什麼胃口,和前陣子胃口大開的狀態判若兩人。
勉強吃了幾口,便放下了餐具。
“沒胃口?不喜歡我讓阿姨換食譜。”
陸景肆坐在一邊,拉過她的手,給她手背塗抹祛疤膏。
陸景溪低頭看著他的手,忽然聽他說。
“你和林星宇撒那樣的謊,會給林家帶去滅頂之災。”
陸景溪眼皮一跳,她以為連承禦隻會威脅林星宇,沒成想他直接對林家動了手。
“換一個人,換一個他沒法威脅的人。”
他抬起頭,手上的動作卻沒停。
陸景溪對上他鏡片後環繞濃稠色澤的眼眸,立刻將手往回抽。
可他卻將她的手腕握得更緊,牢得彷彿要將手焊在她的手腕上。
下一秒,座椅上的男人突然起身,俯身到她跟前。
她眼睜睜看著他的臉,在眼前放大……
呼吸交錯纏繞時,她的腦子嗡的一聲響,一片空白!
病房的門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人暴力推開的。
而幾乎是同一時間,陸景溪驚恐地將身前的人推開。
她滿腦空白,血色從她的臉上一瞬間退的乾乾淨淨。
而被推開的陸景肆,被門外闖進來的人一把掄在牆上。
緊接著,拳頭到肉的聲音響起。
“畜生!她是你妹妹!”
連承禦暴怒的聲音,像平地炸開的一聲雷,炸的陸景溪終於從剛剛的突變中回過神來!
陸景肆剛剛,做出了吻她的姿勢……
他沒有真的親她,而是借了位,跟她輕聲說,“我幫你擺脫他。”
陸景溪完全是懵的。
她愣愣地看著甘願被連承禦按在地上揍的男人,看到他唇角動了動,無聲地對她說。
【換我幫你。】
心像是坐過山車一般,從高處跌了下來。
陸景肆任由連承禦揍,處於下風還是笑著刺激他,“那又如何,我是被陸家收養的,和溪溪沒有血緣關係!”
這句話,成功將連承禦體內的憤怒推到了一個高峰。
他彷彿想要身下人的命,周身爆發的狠厲,前所未有的駭人。
就連他自己的手指破開豁口,就連他自己手上的鮮血不停地淌,都不曾停一下!
陸景溪看到地上淌出的大片血跡,分不清是連承禦的,還是陸景肆的。
她踉蹌著衝下床,一把推開連承禦,護住陸景肆,“哥……你沒事吧!”
陸景肆緩慢睜眼,掛彩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,卻發不出一個字。
其實上一次連承禦揍他那一拳的淤腫還未徹底消退,此刻嘴角臉頰又掛了彩,眼鏡也不知道飛去了哪裡。
明明狼狽的是他,可他卻笑了。
像打了勝仗,被陸景溪攙扶著起身,半個身體壓在她肩膀上。
失去鏡片的遮掩,他眼底的挑釁和炫耀,赤裸裸地展現在連承禦眼前。
彷彿在說著,‘你揍我,她心疼。’
連承禦從未這麼憤怒過,呼吸帶起胸膛的起伏,手背與額頭上的青筋虯起。
再次衝上來時,被臉色蒼白的陸景溪攔了下來。
“連承禦!”
她身體不正常地僵硬著,從嗓子眼發出的聲音,像沙漠裡失水的旅人,乾澀到快要破音。
男人周身的暴躁,剋製了一秒,他盯著陸景溪,欲要伸手拉他,“溪溪,你别怕……”
陸景溪觸電般將手縮回來,苦笑著看他,“我為什麼要怕?”
男人瞳孔像是被針刺到,“他是你哥,他對你……”
“他對我什麼樣,跟你有什麼關係!”陸景溪紅著眼睛,幾乎是用吼的說出這幾個字。
在這短暫的兩分鐘裡,她想了很多很多。
好像順著眼前的場景往下走,才是最有效的方式。
把林星宇拉下來是她的無奈之舉,林家也的確扛不住連承禦的報複。
但陸景肆不一樣……
她猝不及防地被推上了風口浪尖,再沒有其他選擇。
連承禦這一刻就像手足無措的孩子,想要上前拉住她,卻又不敢有任何動作。.八
手上的血不停往下滴淌,隻能孤零零站在那裡顫聲問,“你是我的妻子,你說和我什麼關係!”
“可我不愛你了,我提了離婚!是你不同意,連承禦,是我求著你管我嗎!”她紅著眼大聲吼著。
連承禦頭一次體會到啞口無言的滋味,靜默的幾秒鐘後,他沙啞著聲音問,“所以你是想說,你跟我離婚,是因為喜歡你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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