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,黑燈瞎火的說不定就是認錯人了呢。”陸公子總算是識相了一會。
楚昀寧將視線投向了柳大人。
“絕不會認錯人,是本官親眼所見,就是陸莊主!”柳大人沉聲說。
眼下時局猶如一團亂麻,兩邊都有人證物證,蕭景宴堅信替陸莊主作證,陸莊主沒有刺殺皇上。
楚昀寧一口咬定是陸莊主。
除非能把皇上請過來,可皇上又哪是這樣好請的,遠在邊關,邊關又是戰事不停。
“皇上雖沒來,卻有手諭在此。”楚昀寧不慌不忙的掏出了手諭,上面還蓋上了玉璽,字跡也是蕭景珩親手寫的,這是蕭景珩臨走前未雨綢繆留下的。
“十二王爺總該認識皇上的字吧?”楚昀寧高高舉起了手諭。
大致意思是陸莊主若是認罪伏誅,可酌情處置,若死不悔改,誅殺三族。
看著手諭,陸公子整個人都傻眼了,這不是萬無一失的麼。
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極速反轉。
這絕對不可能!
蕭景宴忽然站起身,長長歎了口氣:“既是皇兄的旨意,本王也不敢不從,終究是陸莊主一時糊塗,斷送了這個陸家莊。”
說完,蕭景宴抬腳欲要離開,臨走前經過了楚昀寧的身邊,壓低了聲音說:“難怪皇兄如此信任楚尚宮,楚尚宮的確是聰慧無雙。”
他不是沒見過聰慧的女子,但楚昀寧這樣的還是頭一次。
這樣的聰慧連男人都忍不住折服。
“微臣多謝十二王爺謬讚。”楚昀寧垂眸。
從初次見面時的楚小姐變成瞭如今的楚尚宮,兩個人之間冥冥之中的較量也逐漸開始了。
有些人有些事註定就是對立面。
“不是謬讚,是你真的很聰明。”蕭景宴語氣中略有些惋惜:“隻是你的心也太狠了,安陽長公主並沒有得罪你,你卻殺了她……”
“十二王爺慎言!”楚昀寧故作惶恐:“微臣和長公主非親非故的為何要殺了長公主?”
蕭景宴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遞給楚昀寧:“初次見面,這塊玉佩倒是很襯你。”
看見半塊玉佩,楚昀寧眼眸驀然一縮,這半塊玉佩的確是自己的。
“本王之所以來元州,一方面是來替陸莊主收屍,另外一個是希望楚尚宮能儘快交出疫病的解藥。”
楚昀寧挑眉。
“疫病傳播速度太快了,乾州已經控製不住了,若是人心惶惶傳到了京城,本王是擔心再多的藥材也止不住,倘若是被人有心利用了,可就糟了。”
說完,蕭景宴頭也不回的離開了,全然不顧陸公子在身後不停的呐喊。
楚昀寧看向了柳大人:“既是證據確鑿,就請柳大人宣判吧。”
於是柳大人將大堂上鬨事者全都帶走了,至於陸公子,肯定是跑不了的,叫人堵住嘴,直接給押下去了。
門口的百姓也漸漸都散開了。
楚昀寧又提議讓柳大人張貼告示,徹底坐實了陸莊主謀逆的罪名。
陸家被判抄家滅族。
另,今日鬨事的婦女和陸家一乾人等全部都被判收押。
處理完這些事,楚昀寧心裡有些沒底,蕭景宴暫時不敢亂動,她更擔心的是邊關。
“皇上現在怎麼樣了?”
暗衛道:“前幾日西海跟雲瀾一同帶兵就駐紮在離邊城三十裡外的地方,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,東陵皇帝駕崩,內部亂成一團。”
聽著局勢,還算是對南端有利。
楚昀寧思索片刻,準備去找柳大人聊一聊,再按叮囑派人盯緊了蕭景宴。
一個時辰後,楚昀寧輕裝上陣騎著快馬,帶著二十幾人一路趕往邊城。
走了幾個時辰後,忽然路過茂密的山林,裡面隱約還有烏鴉的叫喊聲,陰森可怖,怪嚇人的。
連馬兒聽聞後都忍不住後退。
“楚尚宮,要不然先在外面暫時住一夜吧,等天亮了再進去也不遲啊。”
楚昀寧問;“這片林子能有多大?”
“若是要繞開這片林子,至少需要七八個時辰。”
有繞開的功夫還不如原地待命休息了,楚昀寧沉思片刻後讓人去找個休息的地方。
夜裡山裡會有野獸在哀鳴嘶吼,幾人沒敢點火,隻就著乾糧吃了些。
忽然耳邊有些動靜,隻聽岸邊上的馬兒猛的哀鳴不止,嚇得大家臉色微變。
“不像是人,好像是山中猛獸下來了。”
“快看那是什麼!”忽然其中一人手指著不遠處,眾人順著視線看去。
月色下一名少年郎手裡拿著笛子輕輕吹奏,身後跟著幾隻慵懶的麋鹿,還有幾隻一蹦一跳的兔子,還有個慢吞吞的熊瞎子,看上去格外的溫順。
“那是馴獸人。”有暗衛聽說過這種人於是解釋:“聽上一輩的人講過,有種馴獸人常年生活在大山裡,一代傳一代,他們精通獸語,可以控製各種野獸。”
“我也聽說過,這些人有些很凶殘,有些很乖順,亦正亦邪,五十年前就有一個馴獸師和人類通婚,結果慘遭拋棄之後,馴獸師性格大變,歸隱山林之後訓出了一支猛獸隊,四處作亂。”
楚昀寧這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個,心裡不免有些忐忑:“那後來呢?”
“後來這個馴獸師因為做過太多傷天害理的事,突然有一天失去了禦獸的能力,被野獸給蠶食了。”
聞言,楚昀寧忽然覺得夜裡有些涼颼颼的。
“然後那些被馴的野獸一大部分被殺了,隻有一小部分放回山林。”
正說著,一群腳步聲朝著這邊慢慢逼近,幾人緊繃著身子。
因為那身後是一大串的猛獸。
它們有條不紊的跟隨在男子身後,男子坐在了溪邊的一塊石頭上,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月亮,那些小動物們紛紛低著頭去舔水。
“大家都不要輕舉妄動!”楚昀寧壓低了聲音,在這些野獸面前,人類實在是太渺小了。
幾人緊繃著身一句話都不敢說,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忽然一頭麋鹿朝著這邊走來,嘶鳴一聲,很快所有小動物的視線都朝著這邊看過來。
獅子的怒吼聲幾乎快要將耳膜都震破了,張著血盆大口看著這一幕。
少年忽然坐起身,抬頭看向了這邊動靜,面上的冷色在看見楚昀寧的那一刻立即消失殆儘。
“寧姐姐!”少年親切的大喊。
楚昀寧一頭霧水,等著少年輕盈的越過小溝來到她面前,那張臉在月光下乾淨清澈的不像話,甜甜的喊了她一聲寧姐姐。
可是楚昀寧卻一點兒印象都沒有,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來此人是誰。
“寧姐姐不認識魚兒了?”少年拔高了聲音,眉心緊皺,似有不悅。
他的情緒變動直接就影響了身後那群野獸,頃刻之間,耳邊的嘶吼聲震耳欲聾。
“魚兒,你真的是魚兒!”楚昀寧豁出去了,激動的手挽著叫魚兒的少年。
發揮出畢生的演技,緊咬著唇一臉懊惱:“前些年我受了傷,腦袋都磕壞了,有些事已經記不清楚了,不過我記得你,
魚兒。”
張嘴就來的編排,她自己都佩服自己了。
魚兒聞言立即愉快的笑了。
這一抹笑容,彷彿就是天底下最純粹乾淨的,連帶著身邊的人也跟著心情好起來。
“寧姐姐,是誰傷了你,魚兒替你報仇!”魚兒烏黑的睫毛輕輕顫抖,語氣裡還帶著凶狠。
他一凶狠,耳邊立即傳來了嘶吼聲。
“魚兒,沒有人傷害我,是我不小心掉進池子裡,腦袋磕上了石頭,昏迷了好幾個月才醒來。”楚昀寧趕緊安撫魚兒的情緒。
聞言,魚兒哦了一聲,纖細冰冷的指尖劃過楚昀寧的眉眼:“應該很痛吧?”
被男人這樣摸,楚昀寧上下兩輩子都是第一次,實在有些不習慣。
但看著他身後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,楚昀寧很自覺地將不悅嚥了回去,唇瓣揚起甜甜的笑容;“魚兒,這幾年你過的怎麼樣?”
“每天都是老樣子。”魚兒隨手摸了摸伸手的大獅子,獅子躺在地上露出肚皮,撒嬌似的任由魚兒摸著。
哪裡還有叢林之王的凶猛,簡直比小白兔還要乖巧。
“寧姐姐呢,過的怎麼樣?”魚兒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。
楚昀寧下意識的嚥了咽嗓子,她不敢胡亂開口,生怕招惹了魚兒生氣。
那身後可是幾十隻猛獸。
“我?”楚昀寧眼珠子輕轉,歎了口氣:“受傷在家中養了整整五年,也沒有機會出門。”
“啊,那好慘啊,所以寧姐姐這次是特意來看望我的對嗎?”魚兒眨動著無辜黑亮的眼睛望著她,楚昀寧再一次昧著良心點了點頭。
魚兒咧嘴笑了,仰著頭呼嘯一聲,身後百獸也跟著呼嘯,這聲音簡直要穿透耳膜。
喊過後,魚兒又說:“寧姐姐,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帶著小動物們去幫忙,你能不能等我回來?”
聽這話,楚昀寧就覺得哪裡不對勁,輕輕問;“你要去哪裡啊,能不能告訴寧姐姐?”
“去西海呀。”
“你要去打仗?”楚昀寧拔高了聲音,忽然又覺得自己的聲音太尖銳,可能會嚇著對方,立即又溫柔了:“魚兒啊,你聽姐姐跟你說啊。”
有的人死了,但沒有完全死……-
點擊彈出菜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