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貴人哭的嗓子都沙啞了，彷彿是一夕之間她的恩寵就沒了，皇上都不向著自己了，甚至連剛入宮的楚貴人也能騎在她頭上。

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？

明文帝看著淩貴人毫無悔意，仗著從前的恩寵一次次的要挾，替淩家謀取利，實在令他失望。

剛出生的孩子雖不是他的血脈，可明面上就是他的骨肉，淩貴人也毫不顧忌的下手，可見有多自私。

“淩貴人，皇上待您不薄，若是換成其他妃嬪早就打入冷宮或者一根白綾了。”

莫公公心軟，看不下去淩貴人自作自賤，本來是出於好心提醒，卻沒想到淩貴人不僅沒有感激，反而一副不屑模樣：“臣妾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皇上。”

明文帝深深的看著淩貴人，彷彿是在看一個陌生人，那眼神讓淩貴人有些害怕。

“朕累了。”

說著明文帝扭頭就走，淩貴人慌了，急忙上前卻被莫公公攔住了：“

皇上正在氣頭上，您若是再糾纏不放，那點情份可真的就沒了。”

“你少在這威脅我，皇上絕不會這樣待我。”淩貴人自信的說。

莫公公見她執迷不悟，乾脆什麼都不說了。

……

明文帝趕回議政殿時，心情並不好，一隻腳剛跨入門檻，鼻尖就聞到了淡淡的香氣，不自覺的讓他整個人情緒舒緩不少。

“皇上？”

楚昀寧抬頭，手裡正拿著剪子在修剪花枝：“這是幽若花，香氣可以使人心情舒緩，臣自作主張弄來放在這。”

“朕瞧著極好。”明文帝緊繃著的臉緩和不少，重新坐在了椅子上，看著滿桌子的奏摺，緊皺著眉，將硃砂筆遞給了楚昀寧：“你念，朕聽著，細枝末節的奏摺你自己做主。”

他累了，想歇一歇。

“是！”

等著處理完公務已經快傍晚了，楚昀寧揉了揉泛酸的肩，為難的看著明文帝：“若是讓大臣知曉這些奏摺都是臣的主意，臣會不會被百官追究？”

“有朕在，怕什麼。”

楚昀寧抿唇，已經批閱了還差被人說麼。

這時莫公公看著氣氛差不多，於是上前說：“皇上，淩貴人下午又鬨上了，奴才見您國事繁忙就沒打攪。”

聽見淩貴人三個字，明文帝眉頭皺的能壓死一隻蒼蠅，端起茶眼尾餘光瞄向了楚昀寧。

“楚尚宮，淩貴人就交給你了。”

楚昀寧沉默。

“從今天起朕不想在聽見任何有關淩貴人的事，隨你處置。”

“是！”

臨去找淩貴人前，楚昀寧先是試探性的問了莫公公；“還請莫公公指點一二，淩貴人究竟該怎麼處置。”

“楚尚宮，既然皇上說不想在看見淩貴人，那就是徹底厭惡了，您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。”

“皇上日後會不會後悔？”

莫公公搖頭：“放心吧，奴才跟了皇上十幾年，知道淩家這次是徹底惹怒了皇上的底線了，皇上若是還心存憐惜就不會把人交給您了，更不會剝奪大皇子的養育。”

提及大皇子，楚昀寧心裡有數了。

“多謝公公指點。”

於是楚昀寧整理好情緒去找淩貴人，對於她的到來，淩貴人似乎一點都不意外。

“皇上讓你來的？”淩貴人語氣中隱含著譏諷。

楚昀寧看著昔日高高在上，美豔絕倫的淩貴人現在卻像個瘋子似的，不禁有些惋惜。

“從今天起你再也見不到皇上了。”

一句話成功的挑起淩貴人的怒火，淩貴人衝到楚昀寧面前，怒瞪著她：“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，你也在惦記皇上，賤人，自恃清高的賤人！”

“啪！”楚昀寧揚手給了淩貴人狠狠一巴掌。

淩貴人的小臉被打偏了，捂著臉怒瞪她，楚昀寧壓低了聲音：“皇上待你不薄，就連你混淆皇嗣，皇上也未曾計較，一直袒護著你，淩貴人，你太不知好歹了！”

“你胡說八道什麼！”淩貴人驚恐的後退兩步，這件事皇上怎麼會知道的？

楚昀寧冷笑：“這是皇宮，有什麼事能瞞得過皇上，皇上念及你失去孩子，給了你大皇子，可你呢，為了淩家屢次踐踏皇上的真心，你怎麼好意思還責怪皇上薄情寡義？”

淩貴人被懟的啞口無言，怔怔的跌坐在地，失魂落魄的說：“皇上……皇上早就知道了？”

“是，念及往日情分，皇上並未追究，更是讓我給你醫治身體，淩貴人，是你愧對皇上，辜負了皇上的真心。”

楚昀寧可沒那麼好的脾氣慣著淩貴人，她若是明文帝，早就賜死淩貴人了。

“那皇上找你來，究竟是什麼意思？”淩貴人的情緒裡還有幾分不甘。

“皇上不忍心則罰你，派我來勸勸。”話鋒一轉，楚昀寧歎了口氣：“我之所以能留在宮裡，是因為皇上生病了，而且病得很嚴重，我不得不暫留宮中，不是所有人都嚮往權利。”

殺人誅心，不過如此，淩貴人此刻才知道後悔了，哭的泣不成聲。

“淩貴人，你好自為之吧。”楚昀寧抬腳要走，淩貴人忽然喊住她：“你等等，有些話我要單獨和你說。”

聞言，楚昀寧心中大喜，面上卻不露分毫。

“這是我能為皇上做的最後一件事。”淩貴人心裡愧疚，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多麼愚蠢，也發現明文帝對她的包容。

楚昀寧故作疑惑的看著她。

“皇上中的毒一共有兩種，一種是西域寒毒，一種是南疆蠱毒，寒毒……”淩貴人猶豫片刻才說：“皇上每次來我這，我都會點上紫竹羅香，可以緩解皇上體內的寒毒，至於另一種蠱毒，和鳳儀宮有關。”

好傢夥，淩貴人還敢對明文帝下毒，昧心自問，明文帝對淩貴人真心不錯。

這哪是寵妃啊，簡直就是養了條毒蛇，就這明文帝還捨不得殺了她？

換做她，早就活剮了淩貴人八百遍了。

楚昀寧深吸口氣，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，問：“那寒毒可有解藥？”

淩貴人搖頭：“寒毒入體多年，皇上早已經依賴上紫竹羅香，時間越長中毒越深。”

難怪明文帝這麼多年一直寵著淩貴人，其中應該也有紫竹羅香的因素。

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淩家控製明文帝的一種手段，簡直太卑鄙了！

辜負明文帝在先，又逼著人家強娶淩貴人，淩家簡直太不要臉了，楚昀甯越想越生氣，恨不得替明文帝將淩家主謀狠狠打一頓。

到現在為止淩貴人還不以為然：“當初淩家也是迫不得已，我不僅是皇上的女人，也是淩家的女兒，若沒有淩家給我撐腰，我怎麼能在後宮立足？”

又是一個被家族洗腦的可憐女人。

“出嫁從夫，這些年皇上從不曾虧待你，你這樣做……”楚昀寧想了半天，實在想不出來罵人的話了。

一點腦子都不長！

“我隻想提前懷上皇上的子嗣，保住眼前的地位，又有什麼錯？”淩貴人說。

楚昀寧沒好氣道：“若不是我入宮，你以為後宮多年為什麼一直沒有子嗣出現，皇上的身體都被兩種毒擊垮了，每日服藥，日日頭疼不已，生不如死，即便是這樣，還不忘保全你，你可知淩傢俬底下做了多少過分事，皇上念在你的份上從未追究過！”

淩貴人愣住了。

“我若是你就儘快想法子，將功贖罪，替皇上解除寒毒。”楚昀寧暫時打消了弄死淩貴人的念頭，在寒毒解藥沒弄到手之前，人不能死。

終於，在楚昀寧的勸說下，淩貴人親自給淩家家主寫了封書信，楚昀寧就在旁邊看著，時不時指點兩句，半威脅半引誘的讓淩家家主交出解藥。

“你也别傷心難過了，等皇上的毒解開了，我就想法子替你說說好話，修複你和皇上之間的裂痕。”楚昀寧笑著安撫。

“真的嗎？”淩貴人一臉不可思議，楚昀寧點頭：“你是皇上的心肝寶貝，犯了那麼多錯皇上都既往不咎，若是你肯將功補過，我相信皇上是念舊的，咱們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，我有必要騙你嗎？”

楚昀寧說的一臉真誠，險些連她自己都信了。

“你放心，我一定會讓父親交出解藥，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珍惜和皇上往後的日子。”淩貴人說。

“好。”

楚昀寧磨破了嘴皮子才哄著淩貴人情緒穩定，淩貴人也保證，不會在鬨了，等著明文帝氣兒消了，再好好說情。

淩貴人果然消停了幾天，楚昀寧吩咐任何人都不許打攪淩貴人，還派了侍衛守著，不許任何人靠近。

不僅如此，楚昀寧每天都會陪淩貴人聊聊天，時不時的提起明文帝現在的狀況。

“皇上這幾日夜不能寐，人已經消瘦許多，這兩日早朝都沒上，都是淮王代勞。”

“今兒皇上還在夢裡唸叨你的閨名。”

這些話都是她瞎編的，明文帝現在很厭惡淩貴人，多一個字都不想提及。

淩貴人緊抿著唇。

“皇上為了國家大事好幾天沒睡好了，雲瀾國公主要來和親，點了名就要皇後之位，否則就要開戰……”

這事兒淩貴人略有耳聞，沉聲說：“皇後本就不是她的，早就該讓出來了。”

說著，淩貴人眼中劃過一抹惡毒的光，似乎是有了什麼主意。

有的人死了，但沒有完全死……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