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語十六歲那一年，異常混亂。

似做了兩段光怪陸離的夢一樣。

她能記得的夢裡隻有沈翊生病，她退學陪著他到處尋醫問藥……

這是她的記憶。

但是在别人的記憶裡，那一年不是這樣的。

在别人的記憶裡，沈語的那一年十分不堪又悲慘。

他們甚至會議論不休，遭遇了那樣的事兒，沈語是怎麼還敢活下去。

……

沈語從市場部大樓衝了出去。

衝進了正午明媚的陽光裡，依舊沒有感覺到一絲暖意。

埋藏在記憶裡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，沈語隻覺得雙肺間擠壓進的不是空氣，而是水泥，砂礫，碎石。

血管裡的血液也都成了玻璃碴子，蔓延在身上的每一寸皮膚之下。

割膚之痛，莫過於如此了。

沈語痛的不是那些不堪的過去，而是那些不堪的過去她根本不記得。

那些應該是板上釘釘的恥辱對她來說就是個未知的黑洞。

沈語坐在街邊的長椅上，試圖想清楚那久遠的過去，突然，握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。

沈媛媛的來電。

沈語想到她，把今天發生的事兒跟她聯絡在了一起。

萬靈不可能憑空知道她這麼多年從來不提起的不確定的事兒……

……沈媛媛告訴她的？

不。

想到沈媛媛跟卓曼婷的關係，沈語驟然明白。

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媛媛告訴卓曼婷，然後再經由卓曼婷傳到了市場部的人耳中的。

沈媛媛，你為什麼要這麼做？

沈語眉眼沉下來，接通電話，“沈媛媛。”

“沈語，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，你是要死了嗎？電話聽不到，不想接？我是你姐姐……”

“沈媛媛，你跟卓曼婷都說了些什麼？”

沈語沉聲質問。

電話那邊的沈媛媛沉默了數秒。

“沈語，你什麼意思？質問我？怪我？當初那些事兒是你做出來的，準你年紀輕輕不學好到處勾引男人就不許我……”

沈語不想聽下去了，掛了沈媛媛的電話。

這麼多年，無論是沈媛媛還是王閔然提起那件事兒，都是這一口說辭。

怪她自己不自尊不自愛。

沈語對她們口中說的那些事兒根本沒有記憶，聽了一遍又一遍後連怒氣都提不起來。

掛了電話後，沈語給沈翊發了條簡訊，想約他談談。

當年的事情，外人的各種說辭她都是不信的，唯獨沈翊的話，她會信一點。

她想再跟沈翊聊一聊。

但是沈翊沒回她簡訊，電話過去也沒人接聽。

沈語頭疼得厲害，提不起勁兒做什麼事兒，便準備打車回去小院收拾點行李好週末陪時律去蘭溪。

等車的途中，被拉黑了號碼的沈媛媛又換了個新號碼發來了簡訊。

[沈語，你跟他是什麼關係？]

簡訊還附著一張照片，沈語點開發現竟然是中午她跟時律吃飯的照片。

角度看起來鬼鬼祟祟的，是沈媛媛偷拍的？

她一直在跟蹤自己？

她是有什麼大病吧？

沈語懶得理會沈媛媛發癲，把簡訊刪掉，號碼拉黑。

結果幾分鐘後，又有新號碼進來了一條簡訊。

[來見我，不然我就把你當初被強姦還生了孩子的事兒告訴他！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