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
天剛矇矇亮，許月樓就出現在禦花園中。

這是一天之中露水最多的時候，許月樓拿了一個透明的水晶瓶，帶著一個宮女出來采集露水。

采著采著，學許月樓聽到自己身後有人靠近，許月樓轉過頭來，就發現是貴妃身邊的雲藻。

雲藻看許月樓的表情有些不屑，道，“貴妃娘娘在那邊的涼亭等你，請你過去一敘。”

許月樓也不在乎雲藻的態度，她挑了挑眉，把自己手中的籃子給了身邊的宮女，吩咐宮女繼續采露水，而後才跟著雲藻去了前頭的涼亭。

許月樓一步一步順著台階走上涼亭，走到貴妃面前，淡淡道，“這麼早，貴妃娘娘不應該在頤和殿裡梳妝打扮，怎會在這禦花園和我偶遇。”

貴妃深深看了許月樓一眼沒說話。

人真是奇怪的東西。

從前她宮中的許月樓其貌不揚畏畏縮縮，扔在人堆裡毫不起眼。

可是自打給她換了個內核，許月樓還是那個許月樓，可是她整個人彷彿連眉眼都舒展開來，就像現在，她平視貴妃，絲毫沒有一絲怯場和不自在，甚至貴妃還品出了那麼一點點高高在上居高臨下的感覺。

貴妃眼眸微冷，道，“自打去了皇上身邊，你倒是勤勉，這露珠，是采給皇上的吧。”

許月樓道，“皇上近來夜間咳嗽不止，我采了露珠為皇上熬製清茶去談震咳。”

貴妃聽了這話，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
“許月樓，本宮真當是佩服。”

“那個男人殺了你的丈夫，又將你折磨至此，你居然為了變成人，放下了自己的仇恨。”

“也不知老靖王地下有知，倘若知道有一日，自己心愛的妻子居然苟活至今，還投向仇人的懷抱，怕是靈魂都不得安息吧。”

許月樓心裡的波浪，一陣一陣的翻滾。

可她面上越發平和，眼眸裡似乎還帶了一絲不屑。

“從貴妃娘娘嘴裡聽到老靖王的名號，可真是稀罕。”

“不過，若論起仇人來，娘娘和皇上不分伯仲，我是不是應該先殺了娘娘才是？”

“娘娘這麼通透的人，難道不知往事不可追之理？”

“死去的人已經死去，活下來的人不管怎樣，都要繼續往前走。”

“況且我現在和皇上恩愛兩不疑，如果能看到貴妃娘娘一大清早因為嫉妒而睡不著坐在這裡和我理論，也是快事一樁呢。”

貴妃臉色一下就變了。

她咬牙切齒的看著許月樓，道，“你以為你現在得到皇上的恩寵，就可以不顧及任何人，在宮中橫著走了？”

“你是變成人了，你怕是忘了當年你還是那隻畜生的時候，在身邊照顧你的春娘吧！！”

棠凝意救了春娘，第一時間就傳信給了許月樓。

許月樓早知貴妃要拿春娘來威脅自己，可現在親耳聽到貴妃的話，還是忍不住怒火中中燒。

“你把春娘藏在哪裡！！”

貴妃一看許月樓表情大變，一下就笑了。

“哈哈哈，我還以為你當真什麼都不怕呢。“”

“看起來，你也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般冷酷無情嘛。”

許月樓死死瞪著貴妃，怒斥道，“你如此作惡，總有一日，你要遭到報應。”

貴妃大笑道，“報應這種事，其後再說吧。”

“我既然有本事做，就有本事扛，這一點不勞你操心。”

“總之現下我能將你捏在我的手裡，就是我的本事。”

貴妃看一眼日頭，皇帝的早朝快要結束了。

貴妃悠閒的起身，走到許月樓面前，二人面對面，貴妃緊緊的盯著許月樓的眼睛道，“許月樓，你如果還想要春孃的命，那你就乖乖聽我的，為我做事。”

“否則，你沒有受完的苦難，我就讓春娘代替你受！！”

“我倒要看看，你還怎麼和皇帝恩愛兩不疑！！”

貴妃說完，也不給她回話的機會，扶著雲藻的手慢慢朝頤和殿走去。

許月樓收了臉上的表情，看著貴妃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儘頭，眼神寒如冰魄。

“我豈敢忘了害我家破人亡的殺人凶手。”

許月樓喃喃自語，目光逐漸悲涼。

“你們都會付出代價的。”

“别急，我會一個一個將你們送上不歸路。”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