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瑤是天不怕地不怕,就挺怕……文化人兒的,咳咳,這一點就跟敬成梁每次見到穆長風似的,恨不得離得老遠就躲開,真是能不見就不見最好。
穆葭當然不知道碧瑤關於文化人兒的小感慨,她腦中想的都是碧瑤剛剛關於柳樹的一通說法——
“……那柳字不是同流嗎?在家裡種柳樹,那就是要把一家子的運道都給流出去呢……”
的確,柳字同流,可是卻也不是同留嗎?當年在院子裡種下柳樹的人,應該是不懂這些子大夏的風水說法吧,她可能隻是病急亂投醫,想著在家中種下柳樹,祈求能留住她想留住的吧。
真是個長情之人啊。
穆葭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兒,眉頭微微蹙起。
也不知道爹爹已經見到祖母面兒了嗎?祖母又會不會將所有因果都告訴他呢?
穆葭有預估,這一次蘇良錦是會見穆昇的,應該也會跟他提起過往的,如今穆增已然不再人世,蘇良錦對他的恨意應該已經煙消雲散了,至少沒有從前那般刻骨銘心了,蘇良錦未必想著修複跟穆昇的母子情分,但是這個時候,她至少能夠心平氣和地見穆昇了,或者是時候將前因後果和盤托出了。
所以這個場合,她這個做女兒的,不便在場,穆昇可能會有的反應,她都不該看到,也不該知曉,穆昇是她的父親,她會竭儘可能地保留穆昇在子女面前的父親的尊嚴,所以突然跟封予山見面,也有這方面的考慮。
不過,蘇良錦會跟穆昇介紹柳南芸嗎?
她會怎麼介紹?而穆昇有能否接受呢?
穆葭猜不到,隻能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。
……
西槐别院,後院。
正如穆葭所言,西槐别院的柳樹,可比外頭的柳樹長得好上不少,一樹嫩綠低垂,一樹柔情似水,早春三月,是一年中柳樹最美的時候。
而此刻,柳南芸就站在柳樹下,仰著頭眯著眼兒打量著這千條萬條的綠絲絛,從來都冷漠的眼睛,這個時候卻是如此的柔和,她看著柳樹,似是看著自己的愛人,柔柔的,癡癡的。
記得當下種下這棵柳樹的時候,它還是一棵手腕粗細的小樹苗兒呢,也是這樣的時節,種樹的那天,天兒卻不似今日這般晴朗,陰雲密佈,狂風肆虐,明明已經入春了,卻似是比冬日還難熬似的。
而那天的天氣,就是她心情的真實寫照,從穆府搬到西槐别院的第二年,蘇良錦的身子就開始越發虛弱了,她是早產生下的穆昇,期間不僅驚了胎氣,還大出血,險些一屍兩命,再加上懷穆昇對她來說,原本就是一件極其屈辱又飽受折磨的事兒,所以在生子之後,她不論是情緒還是身體,都極度脆弱,她就像是一根繃到極致的弦,不能再承受任何一點壓力,她把自己關在房中,成日門窗緊閉,她就縮在黑黢黢的房中,似是一隻受驚過度的蝸牛。
那樣的日子,蘇良錦整整過了一年,待到穆昇滿週歲的時候,蘇良錦才似是逐漸恢複了神誌,也願意出門見人了,不過她似是變了個人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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