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懼怕並且憤怒著,可更多的卻是焦灼跟無力感。
阿四覺得很累,又心灰意冷,這種苦悶跟焦灼他又無處訴說,也不敢宣之於口,但是今天,他卻忽然對賈子遊開了口,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,畢竟他跟賈子遊相識不久,單算相交時日,賈子遊實在不算是個能交心的交情,所以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,阿四也覺得意外,不儘意外,還有驚恐,他不安地打量著賈子遊那張衰老滄桑的臉,試圖能從上面找到讓自己安心的可能。
賈子遊半晌無言,由著阿四這麼盯著自己看,頓了頓,他伸手指了指床前的凳子,示意阿四坐下。
阿四遲疑地坐了下來,不安地抿著唇,想要再隨便說著點兒什麼,好把之前自己莫名其妙的坦誠給遮掩過去,隻是不待他想好說什麼,賈子遊卻又開了口。
“阿四,你走吧,”賈子遊道,因著傷勢還有喉疾的緣故,他說話很是費勁兒,沒說一句,都要停下了喘好一會兒,頓了頓,他再次道,“走吧。”
阿四沒明白:“啊?賈先生你讓我走?”
不是才讓他坐下來的嗎?怎麼他這屁股還沒坐熱,這老頭兒就開口攆人了呢?
“離開這裡,”賈子遊啞聲道,看著阿四還茫然的一雙眼,他費勁地扯住了阿四的胳膊,使勁兒地晃了晃,“阿四,别步小七的後塵,離開這塊醃臢地兒,走得遠遠兒的,這輩子都别再回來了!”
阿四這下子明白了,胳膊被賈子遊捏的生疼,但是阿四卻半點兒沒有埋怨,反倒心裡湧起汩汩暖意,可繼而就被酸澀所取代,他鼻頭酸澀得難受,再開口的時候,聲音就帶著微微的沙啞了:“那您呢?賈先生,您會不會走?”
阿四這話讓賈子遊一怔,隨即就是苦澀地牽了牽唇。
他能走嗎?他走得了嗎?
他在廖府待了大半輩子,幾十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為廖朝暉出謀劃策,他經曆過廖府榮極一時的煊赫,也陪著廖朝暉熬過新皇登基後、刻意打壓廖府的那一段煎熬歲月,後來,他殫精竭慮總算陪著廖朝暉重振廖氏一門。
他應該能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幕僚,也該配得上一個忠仆的名號,這些年來,廖朝暉待他的確不薄,但是這不薄的背後卻不是沒有防範,即便他年事已高。
廖朝暉為什麼沒有把他接回廖府養傷、反倒把他留在了二皇子府?說是他斷了骨頭不便挪動,可真是這樣嗎?
賈子遊從來都不看好封予峻,在他看來,封予峻並不個合適的儲君人選,甚至連做人都不配,這些年來封予峻的爛事兒傳遍了街頭巷尾,可是封予峻究竟有多荒唐多該死,卻隻有二皇子府跟廖氏一門的人才知道。
這樣的人配得上至尊之位?
雖然廖朝暉之前一直沒有明確表示出要扶二皇子上位,但是賈子遊卻不是沒有擔心,明裡暗裡沒少提醒廖朝暉,廖氏一門百年榮耀,不該毀在一個荒唐小兒手裡,廖朝暉似是聽進去了,這些年來也的確沒有任何要扶持二皇子的意思,賈子遊背地裡沒少慶幸,覺得自己跟了明主,這輩子鞠躬儘瘁死而後已,都是值得的。 本章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! 第1頁/共2頁
點擊彈出菜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