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成棟譏誚一笑,沒有說話,那眼神卻是明擺著——
你確定?
敬成棟吼完這句,已然成了強弩之末,面色難看的要命,嘴唇都開始輕輕發顫,到最後,控製不住渾身上下都開始跟著顫抖,然後眼一翻人就昏過去了。
敬成棟一開始還以為這小子是在耍小性子,故意跟他鬥氣,後來發現情況不對,趕緊喚了府上郎中過來檢視。
郎中說小公子這是怒急攻心,又說小公子是傷心過度,敬成棟站在床前,看著面色灰白、雙目緊閉的敬成梁,眉頭緊皺,心裡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,自家幺弟是不是……太在乎岑卓了?
而岑卓當初到底又是為什麼突然就提出想要離開外出曆練?
真的是因為岑卓年歲大了所以想出門闖蕩?還是因為岑卓……他察覺到了什麼,所以想著遠遠避開?
敬成棟越想越是心驚,饒是膽大穩重如他,還是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。
或許,是他想錯了吧,他這樣勸著自己,可是卻又總忍不住朝相反的方向去想,或許……
就是他想的那樣呢?
那一回,敬成梁生了不大不小的一場病,足足養了半個月才好起來,待到病癒的時候,整個人的精氣神跟從前相比,那可真是一落千丈,從前爬上爬下滿世界笑哈哈的二公子,變得沉默了,低落了,成日裡一個人坐在房中發呆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,連房門都不願出了。
下人都說二公子這是長大了,變穩重了,這是好事兒,可是敬成棟卻覺得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。
後來,他去看過一次敬成梁,他以為敬成梁再見到他肯定會怒髮衝冠,所以在敬成梁養病的時候,他都沒敢過去探望,生怕加重了敬成梁的病情,但是敬成梁卻比他想象得要淡定的多,也沉默的多,抬頭看了他一眼,輕輕叫了一聲“哥”,便就再沒話可說了,還是垂著頭摳著指甲,盯著桌上的一個食盒……
一個挺眼熟的食盒,似乎就是那天被岑卓拎在手裡的那個。
隔著一張小幾,兄弟兩人沉默地坐著,各自想著心事,從頭到尾,誰都沒說什麼,面前的茶水由熱轉涼,敬成棟一口都沒喝,實在是心事重重,待起身就要走的時候,忽然聽著對面傳來幼弟低落的聲音:“哥,你說的沒錯,留在我身邊……是委屈他了。”
邁出去的腳驀地就是一頓,敬成棟回頭看了一眼不過短短十天就瘦得幾乎脫了相的自家幺弟,真是心亂如麻,那個之前他一直迴避著讓自己不要多想的可能,在這一刻,變成了肯定。
即便,可能此時此刻,連敬成梁這個當事人都還沒有發現自己對岑卓的感情……早就變了味兒,早就不再是尋常的主仆關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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