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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葉子!”
宋清和被撞入懷中的葉舟連帶馬匹一起向後退出半丈,隻覺胸口鬱結,視線之內除了飄起的血點子,其餘一切似乎都變得遲滯恍惚起來。
放聲尖叫之後,宋清和即刻就要落下熱淚,這時又覺懷裡的葉舟不安分的蠕動了起來,緩緩低下了僵硬的脖頸。
“别哭,蹭破點皮而已,死不了。”
葉舟丟掉了抓握在手的箭矢,將被磨破的掌心給宋清和看了看。
宋清和的注意力原隻放在葉舟胸口,那裡被箭尖刺破了一處,但好在隻傷到了皮肉,箭頭未有深入。
在葉舟掌心,即便皮膚被磨破,但仍然抓著那條黃布綢緞,上面那個‘殺’字已經被血汙摩擦的變了形。
“山上那些到底是誰的軍兵?他們為何要殺你?”
宋清和見葉舟確實無性命之憂,才算是放下心來,急聲反問。
葉舟從宋清和懷中掙紮出現,端坐馬鞍之上,撐起身板擋在她身前,這時黑犬和趙白獅也已經護持在前方兩側。
“山上那些,隻不過是盤踞此地的草寇罷了。”
宋清和想探出腦袋再往山丘上檢視,直接被葉舟一把摁了回去。
“草寇?”宋清和對葉舟的說辭決然不信:“他們明明都是身著我大梁的盔甲,哪兒會有裝備如此精良的草寇?”
葉舟眉眼一沉:“但他們隻能是草寇!”
不想讓宋清和繼續多想,葉舟隨意編排了個理由:“許是這群草寇,偷盜或搶劫了某處兵營吧?”
宋清和心覺葉舟有所隱瞞,但更知道此刻更為重要的是先行撤離為重。
雖生長於皇宮大內,但誰人不知劫掠兵營是株連九族的大罪。
在宋清和看來,山上那些羅刹般的人影都是亡命之徒,即便自己是大梁公主,也絕不會手下留情。
“你先回去,等我!”
葉舟欲要翻身下馬,宋清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:“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,你又要去作甚?”
須臾沉默,葉舟再開口時,已語帶肅殺。
“吾為陛下欽差特使,巡查賑濟黃石村,此地既有匪寇橫行,我自當親自鎮壓!”
“小丫頭……”
“公主殿下,請將你這兩百衙兵借我,我要上陣殺敵!”
葉舟輕輕掰開宋清和手掌,又將自己血淋淋的掌心向她攤開。
“不行!”
宋清和回絕果斷:“你若不走,我也不走!”
“你是大梁公主,千金之軀,怎能涉險?”
葉舟見硬說不行,便又緩和了語調,柔聲道:“聽話,先去最近的官驛等我,最遲天亮,我會去尋你!”
宋清和還想爭辯,葉舟已經翻身下馬,對著前方二人命令道:“小獅子小油子!護送公主殿下離去!葉黑先去前方維持陣型!”
小油子和趙白獅也有猶豫,但第一次見到葉舟展露出如此沉重的殺氣,不敢過度爭辯,隻好領命稱喏。
二人一左一右,強行拉扯著宋清和的坐騎調頭離開。
奔襲出去十多步,宋清和扯開嗓子呼喊:“小葉子!我聽話,但你也不能騙我,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來!”
帶著哽咽腔調嘶喊同時,宋清和將兵部尚書官印丟了過來。
葉舟抬手接過,高聲厲喝,叫停了衙兵。
“草寇作亂,形勢緊急,公主殿下借我印紐,汝等當隨我上陣殺敵!”
“從者!功成後重賞!”
“逃者!事後亦不追究!”
葉舟高舉官印,看似給出了兩種選擇,但實則隻需這番激昂之詞說出,那些個衙兵已經沒了迴旋選擇的餘地。
雖然葉舟說是不會追究,但無論他平叛成功與否,誰會信到時不會秋後算賬。
如果葉舟戰死,朝廷必會將責任怪罪到逃兵身上。可要是葉舟真的平息禍亂,他親自去清算逃脫之人,更是一場劫難。
在場這些衙兵並非正式兵士,平日裡接觸最多的其實是那些滿肚子花花腸子的京官兒,自然也學了些彎彎繞,知道自己今夜的生死必須要和葉舟綁定在一起了。
除了暗中咒罵葉舟不地道,更感慨自己是時運不濟,怎麼偏偏就讓小公主當了兵部尚書?小公主又為何非要放著宮中安逸嬌貴的日子不過,不惜連夜奔襲上百裡來到和黃土飛揚的荒蕪之處?
更無奈的是,為何小公主頭回召集所有衙兵,不是**賞賜,而是將他們全都帶來了黃石村。
所念所想終究隻能埋在肚裡,在認清現實之後,這二百多名衙兵也隻能硬著頭皮振臂高呼。
“願隨葉特使上陣殺敵,平定叛亂,護我大梁!”
葉舟可以說是自小在沙場上摸爬滾打長大的,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的心思,看似戰意高亢,其實都是樣子貨。
“生不同裘死共穴!”
“我帶的兵,都不要再死在我之前!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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