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聲音尖利的跟往常完全不同。
當寧夏夕趕到醫院時,寧母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。
那門口亮起的紅燈,與當年車禍時,如出一轍。
寧夏夕靠在冰冷的牆壁上,慢慢往下滑,她低喃自語:“媽,你不要這樣…”
不要這麼殘忍,讓她失去在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……
她在包裡翻出手機,手顫抖得不像話,好不容易才撥打了季舒彥的電話。
可一遍,兩遍,三遍……始終是無人接聽。
她不死心,一遍遍的撥著,似乎隻有這樣,才能止住心中漫上來無邊無際的惶恐。
“季舒彥,你接電話啊……”
不知不覺中,寧夏夕已淚流滿面。
而就在這時,急救室的燈,滅了。
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,取下口罩,臉上帶著遺憾:“寧小姐,很抱歉,我們儘力了。”
……
寧夏夕站在門外,看著被蓋上白布靜靜的躺在那裡的母親。
心裡像是被壓上了巨石,痛得要命,她張嘴,想叫一聲媽,卻發不出一點聲音。
可喉嚨裡像被什麼堵上,哭都哭不出,隻有淚水無聲的洶湧。
她腳步猶如千斤重,一步一步靠近母親的遺體,跪伏下來。
寧夏夕摸索著握住白色被單下那雙枯瘦的手,感受著手心裡的溫度,一點點失去。
她害怕失去,害怕孤獨,而現在,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,溘然長逝。
“媽——!”
她終於發出了聲音,是世人百態,面對死别痛到極致最無能為力的嚎啕。
……
寧母被送進了寧家的墓地,和寧父葬在一起,新砌的墓碑也很快立了起來。
寧夏夕在墓前跪著,火盆裡的紙灰飄飄揚揚,像是從天上落下的黑雨。
直到她離開墓園的那一刻,季舒彥依舊沒有出現。
寧夏夕回了家,換上黑色的衣服為父母守喪。
她走下樓,季舒彥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。
他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襲黑衣的寧夏夕,本就不好的心情,更加煩躁。
寧夏夕靜靜看著他,清澈的眼裡滿是彷徨和悲哀。
她顫著聲音輕輕道:“阿彥,你抱抱我好不好?”
這一刻,她隻想抱著他,不去想任何事,在他懷裡好好哭一場。
可季舒彥臉色冰冷,聲音更冷:“寧夏夕,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!你照照鏡子,自己不覺得礙眼嗎?”
他是從那邊回來的,那人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,讓他十分不悅。
寧夏夕居然敢在揹著他找何嬋麻煩!
而寧夏夕的電話一個接一個,讓他的怒火達到了頂峰!
他本不該和寧夏夕撕破臉,但看到她這死氣沉沉的模樣,心裡的火就怎麼也壓不下去。
寧夏夕愣愣的看著他,沉默了一下,問:“季舒彥,你現在是說,我礙著你的眼了是嗎?”
寧夏夕看著男人,眼裡透出一點困惑的陌生。
站在她眼前的,真的是那個會為她買下一顆星星,會為她花半年時間打磨一盞燈的季舒彥嗎?
季舒彥被她這樣的眼神看的心裡一顫,這回,他是真的心煩了。
他收回了視線,丟下一句:“寧夏夕,我最煩你這樣!”
便轉身摔門而去。
寧夏夕看著他不回頭的背影,那一步一步好似根根利箭,將她的心攪得天翻地覆,血肉模糊。
眼眶已經通紅,可眼淚好似這幾日已經流乾。
她蹲下身抱住自己,自語道:“他不愛你了,寧夏夕。”
與愛相對的,原來不是恨,而是漠不關心。
外面天色黑下去,整個别墅空盪到令人不安。
寧夏夕覺得有些冷,下意識的喊:“多多。”
可往日她一呼喊就會來陪伴她的大狗卻不見了身影,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。
這時,門邊傳來腳步聲,管家垂著頭說:“夫人,先生說多多做錯了事,已經把它送走了。”
寧夏夕徹底懵在了原地。
多多唯一做的,便是無意間傷了他的心頭好,護住了她這個女主人。
可什麼時候,保護她也成了一種罪過?
寧夏夕回過神:“多多被送去哪裡了,我要接它回家。”
“夫人,這是季家,一切都是先生說了算,你就算知道多多在哪裡也無濟於事,聽我一句,别跟先生對著來了。”管家勸道。
這話沒錯,可寧夏夕隻覺寒意從腳底一下竄上心頭,幾乎凍結了她的血液。
她的眼神瞬間寂滅,再也說不出什麼。
隻是心裡那個縈繞了不知多久的決定,此刻突然堅定了起來。
接下來的日子,季舒彥一直不見人影。
一天,兩天,三天……
寧夏夕等在這隻有她的家裡,沒有了多多的房子好似失去了最後一絲暖意。
從什麼時候開始,她好像陷入了漫無止境的等待中?
等他下班,等他回家,等他……迴心轉意。
這一次,她不想再等了。
寧夏夕給他發了資訊:你回來,我有事跟你說。
晚上,季舒彥回來了。
他身上帶著不屬於她的香水味,毫不遮掩的坐在寧夏夕不遠處,漫不經心的問:“說吧,什麼事。”
絲絲縷縷的香氣縈繞在寧夏夕鼻尖,又一次讓她幾欲反胃。
她看著他,看著這個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的男人。
他不再是她的阿彥了。
然後,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;“季舒彥,我們離婚吧。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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