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逍遙境，雖是永恒五境第一境，但卻至關重要，能夠凝練出何等品階的永恒法則，將決定以後的修行之路能夠走多遠。”

……各種各樣的感悟，在蘇奕心頭湧現。

和以往證道破境不同，這一次蘇奕沒有任何和永恒道途相關的修行經驗和閱曆。

完全是憑藉自己今世之力，開辟出了這樣一條萬古未有的大道。

對他而言，一切都很新奇，也别有一番滋味。

不像是以前，無論踏足何等境界，都有前世經驗可供對照、學習和印證。

雖然能讓他走許多彎路，可卻失去了自我探索和感悟的樂趣。

而這種探索的樂趣，恰恰是修行途中最寶貴的。

“以後，當我融合其他前世道業，自可以一一印證永恒道途上的修行之秘，孰優孰劣，一目瞭然。”

蘇奕暗道，“到那時，無論是融會貫通，還是舉一反三，必能實現青勝於藍的蛻變！”

悄然間，蘇奕從打坐中醒來，睜開眼眸。

遠處，一直坐在那望著天穹靜靜發呆的蕭戩扭過頭，笑道：“感覺如何？”

蘇奕道：“得見永恒，今非昔比。”

說著，他已從地上長身而起。

頓時，場外所有人精神一振，目光齊齊彙聚過來。

可出乎他們意料，破境之後的蘇奕，渾身上下的氣息如若龍藏深淵，平淡無奇，和以前似乎根本沒有什麼變化。

此刻，蕭戩也隨之起身，撣了撣衣衫，道：“永恒五境，一境一乾坤，逍遙煉道、神遊淬魂、寂無磨心、無量斬身。”

“隻有踏足第五境‘天命’地步者，可被稱作天君，若能擁有一個永恒帝座，便是天帝。”

天君，天命所歸。

天帝，天命之主宰。

“在第五境之前，無量境是分水嶺。”

蕭戩笑說道，“這些以後你自會懂，無須外求，隻需覺醒前世記憶，便可瞬間頓悟，將那永恒五境的全部奧秘瞭然於心。”

說著，他眼神微微有些複雜。

蘇奕的前世記憶，自然也包括他蕭戩的！

而他這番話傳出，則讓場外那些永恒人物都無法平靜。

他們之中，本尊最強大的也僅僅是寂無境層次，還未曾踏足無量境，更别說什麼天命境。

可蘇奕，隻要覺醒前世記憶就能將永恒五境的所有秘密瞭然於心，這讓誰能平靜？

“記憶如書籍，可翻閱參照，是好事。”

蘇奕點了點頭，“不過現在，我想先領教一下你在逍遙境中的造詣。”

說著，他眼眸望向蕭戩。

瞬間，全場寂靜，眾人屏息凝神，這最後一場定道之戰終於要上演了！

蕭戩笑著擺了擺手，道：“我不如你，認輸。”

雲淡風輕，直接認輸。

一下子，眾人差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，等了這麼久，期待了這麼久，到最後你卻要認輸？

蘇奕則沉默了。

以他對蕭戩的瞭解，很清楚對方看似溫和如書生般的內心深處，實則無比的自負和驕橫。

連河伯都曾感慨，蕭戩是和第一世最相似的一個人，擁有大智慧、大毅力、大恒心！

他曾在古神之路蟄伏無垠歲月，曾冷眼看著一個個紀元文明消逝，也曾斜睨天穹深處，不把那些個高高在上的永恒人物放在眼中。

他一生瞭解數不儘的秘辛，隻論學識和見聞，讓蘇奕都隻有聆聽的份，插不上幾句話。

他殞命轉世的時候，本該徹底消失，卻抓住一線命運的玄機，以一種特殊的方式，硬生生在那古神之路上活了下來。

而今，他還活著來到了當世，活出了第二世！

蘇奕不清楚，蕭戩生前究竟有多厲害，道行又有多高。

可他清楚，當蕭戩此刻輕飄飄地說出“我不如你，認輸”這句話時，分量有多重！

故而，蘇奕都不禁怔住，沉默了。

“未曾一戰，就認輸，你真甘心？”

半晌，蘇奕問。

蕭戩笑道：“意難平，則心不甘，意通達，則心安定，我現在啊，遵從的是內心，談何不甘？”

他舉目望向天穹，“同境之爭，我的確不如你，我可不想在這麼多眼睛注視下，被你打敗，那樣就太丟臉啦。”

說著，他一手揉著自己臉頰，自己忍不住笑起來，“人活一張臉，而我蕭戩的臉皮一向很薄。”

這番話，蘇奕根本不信。

蕭戩，豈可能是輕易認輸之人？

“當然，我是在這定道爭鋒中認輸，不是在劍道上認輸。”

蕭戩話鋒一轉，“我這輩子，隻有兩件事不認輸，一是讀書，二是劍道。”

說著，他似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，道，“知道麼，我這一生殺敵無數，在劍道上未嘗一敗，唯有一個劍修，讓我心生敬重。”

“誰？”蘇奕道。

“那是很久以前的時候了，我剛成仙，遇到了一個還未成仙的下五境小劍修，此人臨死前，被我一腳踩在地上，無法掙紮，可他卻猶自拚著最後一絲力氣，朝我斬出了一劍。”

蕭戩露出追憶之色，“那一劍孱弱無力，連娘們手中的繡花針都不如，可那卻是我這輩子最敬重的一劍。”

“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一劍。”

“因為這一劍，有劍修真正的魂，縱死不滅。”

“我輩劍修，當如是！”

說著，蕭戩看向蘇奕，“我的劍道，亦如此。這定道之戰，在我眼中就是一個小把戲，不想玩了而已，並且捫心自問，在逍遙境層次，我的確不如你啊。”

蘇奕隱約體會到了蕭戩的心意，作揖道：“明白了。”

蕭戩一怔，爽朗大笑。

若他沒記錯，這是和蘇奕認識以來，蘇奕第一次朝他作揖。

下一刻。

蕭戩袖袍飄曳，滿臉愉悅地走下了五行道台。

所有人都一頭霧水，滿臉困惑，一個定道天下的機會，就這般拱手相讓，這有什麼可高興的？

而此時，這五行峰之巔，忽地產生驚天的異動。

天穹五色祥雲翻湧，化作神虹，垂落五行道台之上，直接將蘇奕整個人淹沒。

而五行道台四周，則蒸騰出厚重的混沌氣，隆隆轟鳴。

一時間，這座五行峰都在轟震，整個赤鬆山上下，也隨之劇烈搖晃起來。

所有人被震動，神色各異，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——

蘇奕，即將成為定道之人！

黃雀輕聲道：“萬古已逝，這一刻，終於……來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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